第七十七章-夜半有客至
至于后來孟然與綠屏聊了什么,外人無從知曉,只知道綠屏夜里宿在孟然的房間。
到了亥時四刻末,綠屏伺候了孟然洗漱以后,兩人并肩擠在一張床上,這是孟然入主南湖別院以后,第一次與異性同眠。
兩人各自裹著一個被子,孟然睡在外側,綠萍則是穿著月白褻衣睡在里側。
孟然對著黑暗發(fā)了半天的呆,過了許久才發(fā)出綿長的呼吸聲。
察覺身旁的人影已熟睡,里側的綠屏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慢慢探進孟然的被窩,輕輕抓住他的胳膊,好像是害怕自家少爺飛了一樣。
孟然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
子時過半的時候,有一道身著黑衫的修長人影踏進南湖巷,只見他的身形一動,就已經從原地消失,飄到了一側的屋脊上。
黑衣人的臉色戴了一個慘兮兮的鬼臉面具,手中握著一把黑黝黝的折扇,正是那專采貌美少女的品花道人。
他的身形幾個起落,靜靜地落在孟府的正院房檐上,入眼盡是殘墻破壁,屋檐下對著大小不一的木板,一副正在修繕的模樣。
品花道人跳進院子,在正院的幾個房間里徘徊,尋找人影蹤跡。
就在這個時候,孟府前院西廂房里,耿護院與李浩然同時睜開了眼睛,黑暗中閃過四道精光,如同閃電劃過夜空。
李浩然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喃喃道:“下雨天不在家好好睡覺,竟然跑出來做賊,真是不可原諒。”
耿護院輕輕一笑,低聲說道:“這樣的夜晚更適合賊人出門。”
李浩然哂然笑道:“管他呢,拿下了綁在湖邊再說,讓他喝點湖水長長記性。”
耿護院由衷贊道:“李老哥兒好主意,姜果然是老的辣。”
李浩然嘿然一笑,欣然接受這句夸贊,很是自得地說道:“那是自然。”
等兩人穿好外衫以后,房門微微一動,黑暗潮濕的院子里已經多了兩道身影。
隨后一人上了屋檐,一人前往廳堂。
在正院搜查無果的品花道人剛穿過廳堂的側門,就與跨上臺階的李浩然相遇,他還尚未出手,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刀。
面具后面立時傳來一句求饒聲,“晚輩誤入貴府,求前輩高抬貴手。”
李浩然并未接話,只是伸手去摘眼前黑衣人臉上戴的鬼臉面具。
趁著這個機會,品花道人微抬手中折扇,精鋼鑄造的邊骨中赫然射出幾根細如牛毛的藍光銀針,朝著李浩然的腹部破空而去。
李浩然腳下一跺,整個身影凌空躍起,堪堪躲過了那幾根淬著劇毒的銀針。
等他落到地面的時候,品花道人早已朝著正院的方向飛掠而去。
李浩然二話不說,朝著逃竄的黑影追了過去。
屋檐上的耿護院正要挪動身子的時候,察覺不遠處的巷子里迸發(fā)出一股強烈的殺氣,他順著屋檐掠了過去,看到了一個膀大腰圓高高壯壯的刀客,殺氣正是從刀客的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耿護院二話不說,捏著一雙拳頭攻了過去。
只聽‘嗆啷’一聲,刀客腰間的細長狹刀出鞘,一道閃亮的刀光出現在巷子里,如同閃電劃破黑暗。
耿護院霍然后退數步,他的胸口有著一道斜斜的細碎傷口,慢慢滲出鮮紅的血珠。
耿護院一臉凝重地看著對面的刀客,沉聲問道:“拔刀術?”
刀客先是收刀入鞘,隨后扯著嘴角道:“先生好見識。”
耿護院微微皺起眉頭,語氣平淡地問道:“既然練得是拔刀術,為何不去闖蕩江湖與人廝殺,因何做人走狗,受人掣肘。”
刀客只是冷笑道:“稍后你若是有命在,我告訴你又何妨?”
耿護院嘴角翹起,一臉戲謔地看著對面殺氣騰騰的人影。
長刀出鞘,銀光亮起。
耿護院在刀勢劈出之際,一肘打在刀客的胸口,刀客踉蹌后退,那蓄意的一刀也就斬在了空氣中。
刀客收刀入鞘,將口中的咸腥液體咽回了肚子,抹了抹嘴角上殘余的血跡,一臉兇狠地看著耿護院。
耿護院輕輕一笑,對著刀客勾了勾手指,說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刀客并沒有急著出招,在原地停了十息左右的工夫,調整好呼吸以后,右手穩(wěn)靜緩慢的從刀柄下面往上、由拇指和食指托住刀柄。
瞬息之后,狹刀出鞘,如疾風閃光般的快速,斜斜地撩向耿護院的腹部。
耿護院只是淡定從容地后退了一步,完美地躲過這致命一擊。
刀客并未收刀入鞘,而是揮舞著狹刀繼續(xù)劈砍,左手的刀鞘同時刺出,直攻耿護院的下肋及門面。
耿護院欺身向前,以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躲過刀客的長刀及木鞘,一掌劈在了刀客的額頭上。
刀客的身形晃了一下,鼻孔中緩緩流出鮮血,滴落在胸前的衣衫上。
耿護院并沒有打算放過他,又是一掌拍出,直中刀客的胸膛,可憐的刀客身形一動,已然倒飛出去,很是結實地撞在了厚厚的墻壁上,發(fā)出了一聲悶響。
刀客扶著墻壁拄著長刀慢慢站了起來,隨即‘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黑血,七竅之中也緩緩溢出鮮血,好一副凄慘模樣。
耿護院再不去管他,只是對著一處黑黝黝的屋檐喝道:“還不出來嗎?難道要我去請你?”
暗中藏著的兩道身影霍然飛射出去,朝著遠方奔逃。
耿護院想也沒想,就已經掠上屋檐追了過去。
正在屋里沉睡的孟然被那一記沉重的撞擊聲驚醒,他急忙套好衣服下床,將墻上掛著的長刀攥在手里,神情緊張地貼墻站立。
......
話說李浩然躲過品花道人的暗器以后,心底多了幾分惱怒,再加上知曉有耿護院這尊大神在府中壓陣,便毫不顧及地追了出去。
品花道人躍過幾座宅院以后,被李浩然堵在了一處進退兩難的巷子里,他苦笑一聲,對著李浩然說道:“前輩何必咄咄逼人,晚輩只是一時起了貪念,并未帶走貴府的一厘一毫,求前輩放我條生路。”
李浩然已經吃過一次大意的虧了,自然不會輕易放過眼前的入室賊人,他心底暗暗戒備,嘴上卻頗為輕松地說道:“既然如此,只要你把臉上的面具摘掉,我就放過你。”
品花道人很是痛快地答應道:“好,我立馬摘下面具,只求前輩說話算話。”
他說完這句話以后,微微抬起左手,輕輕地搭在面具上。
手腕稍一用力,面具已經落入手中,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臉上有著一雙很是招人眼球的桃花眼。
李浩然看著面具后的臉頰,微微有些失神。
就在這個時候,品花道人用力擲出面具,手中鐵扇亦射出幾支鋼針,齊齊攻向李浩然。
與此同時,品花道人在原地一滾,右腿就已經掃向李浩然的腳踝,手中折扇直指李浩然的腹部。
李浩然回神以后,長刀霍然出鞘,只聽‘叮當’幾聲,已經斬落了面具及鋼針。
他腳下微微挪動了幾下,很是有效地躲過了品花道人的攻擊。
被亂七八糟的手段戲耍了一氣,李浩然惱怒之余,暴喝一聲,手中長刀揮出一刀銀光匹練,斜斜地斬向品花道人。
品花道人雖是躲的及時,但左肩上依舊受了不輕的刀傷,溫熱的血液順著傷口不停地流淌。
李浩然一臉冷漠地看著對面的人影,冷聲道:“還有什么花樣都使出來吧,別留下遺憾。”
品花道人又是苦笑一聲,求繞道:“晚輩的小伎倆實在不是前輩的對手,求前輩高抬貴手,放了我這條狗命。”
品花道人說完求饒的話后,雙手在胸前抱拳,很是恭敬地施了一禮。
雙拳分開之際,只聽‘嗡’的一聲,寬松的袖口里射出了一道又急又利的弩箭。
李浩然揮刀一砍,弩箭應聲而斷。
只是那弩箭的木桿竟然是中空的,在空中斷裂以后竟是濺射出一團白色的粉狀物體。
李浩然眼前一花,已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腦袋立時出現了輕微的眩暈感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已有了重影,迷迷糊糊很不清楚。
品花道人拍了拍身上并不多的塵土,對著已經有些站不穩(wěn)的李浩然說道:“前輩,我已經勸你走了,可你為什么就是不聽呢?難道你的性命就如此的不值錢嗎?”
李浩然聽完這句話,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
品花道人在原地又笑了兩聲,慢慢踱到李浩然的身前,先是用腳狠狠地踢了一下,隨后才慢慢蹲在身子,伸手向李浩然的懷里摸去。
只聽‘噗通’一聲,正在摸索東西的品花道人已經側身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方才明明已經中毒倒地的李浩然,此刻正神采奕奕地看著吐血不止的倒地身影,他對著地上的品花道人笑道:“你這晚輩到底還是稚嫩了些,畢竟姜還是老的辣。”
品花道人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浩然,嘴里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這毒是我精心配制的,你怎么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李浩然耐心聽完這句話后,手中的長刀已經揮出,毫不留情地挑斷了品花道人的四肢筋脈,隨后又用刀刃劃開了他胸前的衣衫,似乎是在尋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