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夢
“到底是怎么回事?”柏霜沒想到居然還會有剽竊這樣的事。如果只是沒有書稿,延延期倒也罷了,可如果剽竊,那問題就大了。前些年就出過這樣的事,一個青春類寫手的被人發(fā)現(xiàn)抄襲剽竊,原作者打官司,把寫手和出版社都告上了法庭。當時鬧的沸沸揚揚,那寫手最后臭名昭著,聲名掃地。
柏霜絕對不允許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社里也三令五申,發(fā)現(xiàn)剽竊,立即封殺作者,殺無赦斬立決,還要在整個圈里公示,那基本上你這碗飯就砸了。
“你別那么激動。”劉洋做了個手勢,讓他坐好:“這個稿子只是原創(chuàng)意是借鑒來的,行文還是我自己寫的。而且這個故事創(chuàng)意來源比較奇特。”
“怎么?是從誰那里抄的?”柏霜繃著臉問。
“是從一份古代的手稿里來的。”劉洋說。
柏霜和許大志面面相覷,柏霜說:“劉洋,你的意思是,你寫的《陰間》第三部后半部分,靈感取自古代的一份手稿?”
許大志聽到這個非常感興趣。作為寫手最為難得的就是寫作創(chuàng)意,人類歷史五千年世間的事都讓人反反復復寫干凈了。能想出一個奇特別致的點子那就是寫手成功的一半。
“這份手稿,其他人見沒見過?”柏霜問。
劉洋笑:“放心吧,這份手稿就是原作者臨死前寫的,隨即封存。流傳到現(xiàn)在,看過的人看懂的人也就兩三個而已。”
“‘看懂’?我還是不太明白,那份稿子很難理解嗎?”柏霜好奇地問。
劉洋想了想,說道:“怎么跟你說呢,這份手稿是經過加密的。想看出它寫的什么,必須進行文本解密。”
許大志業(yè)余時間就是個解密愛好者,此時興趣也是越來越濃。他雖然很不喜歡劉洋,卻被這件事完全迷上了,迫切想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
“劉洋,你能說說嗎?”柏霜問。
“你們都看過我前面的書稿吧?”劉洋忽然問道。
“看過。”
“《陰間》前面的故事里,出現(xiàn)了一個人物,叫李大民。還記得嗎?”
柏霜點點頭。李大民算是《陰間》故事里人氣比較高的一個人物,這人非邪非正,在書里他的經歷非常奇特,曾進過一幅畫里,后來又修煉鬼修之術,種種離奇。最后描寫到他,好像是去了四川,再沒了下落。
“李大民在書外的原型,也叫李大民,是我的好朋友。他本尊的經歷沒有書里寫得那么匪夷所思,不過人物性格都差不多,好無事生非,呵呵。那份文本加密的古代手稿,最早就是他發(fā)現(xiàn)的。”劉洋說。
兩年前的夏天,李大民到日本的京都游玩,和朋友進了一家舊貨商店。想買一些有京都特色文化的紀念物帶回國。就在那家店里,李大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能劇面具。
能劇,是日本一門非常古老的戲曲藝術。面具風格非常詭異,臉色雪白,嘴唇艷紅,沒有眉毛,只是在眉骨處輕輕兩抹。當時李大民對能劇并不了解,只是特別喜歡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風格,便花錢買了下來。
事情是出在飛機上。從日本坐飛機回國,路上無聊,李大民便拿出面具把玩。那面具做的實在是活靈活現(xiàn),宛如一張人臉活在他的手上。鄰座的乘客看得皺眉。李大民也不是討厭的人,便想把面具收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面具的構造有點問題。
這個面具的材料不知是什么東西,摸起來軟軟的很有皮膚的質感。面具由里外兩層這樣的材料黏合而成,李大民就發(fā)現(xiàn)面具的邊緣處開了膠。也就是說里外兩層的皮面因為時代久遠,發(fā)生開裂剝離。
李大民無意中就發(fā)現(xiàn)在兩層皮面的中間,似乎夾了一樣什么東西。
當時手頭沒有工具,也不好在飛機上操作這些事,只好耐住性子。等到了國內,他從機場下來,第一時間就回到了家。取來工具,小心翼翼把這兩層皮面剝開,里面的夾層果然有東西,一本書掉了出來。
李大民翻了翻,是一份非常古老的手寫折頁書冊。表面赤金,可以隨意拉開折疊,里面密密麻麻寫得都是日語,看又看不明白。這東西如果擱在其他人手里,一時新奇,隨手一扔就過去了。但李大民這人,有著極強的求知欲,他憑直覺感覺到,這份書稿保存如此詭秘,會不會有什么秘密呢?
李大民找到一個從日本留學回來的朋友,讓他進行翻譯。那朋友簡單翻了翻,告訴他,寫這份手稿的人自稱叫孫阿彌。阿彌,不是真實名字,屬于能劇里演員普遍用的一種藝名后綴。這位孫阿彌,應該是位古代的能劇演員,這份手稿很可能寫的是他演能劇時的一些體悟。
朋友讓他把書稿放在這,慢慢翻譯,出了結果再告訴他。
一個月后,李大民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手稿已經全部翻譯出來。但是,情況有些怪異,他也拿不準是怎么回事。
李大民趕緊到了他家,朋友把手稿給他,還另有一份厚厚的打印稿。打印稿上都是漢字,是手稿翻譯成中文的稿件。
李大民千恩萬謝,拿著正要走。朋友攔住他,說這份手稿有問題。
據(jù)他朋友說,這份手稿表面上寫的確實是能劇感悟,不過行文支離破碎,邏輯雜亂,日語原版看得特別費勁,翻譯成中文更是不知所云。朋友翻譯的時候,覺得這東西除了歷史久點,就文本而言,沒有任何價值。可是當他看到最后一頁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位作者孫阿彌說了一些非常奇怪的話。
孫阿彌自稱是當時京都能劇圈一位非常有名的“狂”演員。能劇和京劇一樣,都有著極為臉譜化的一些角色設定。京劇是生旦凈末丑,能劇是神男女狂鬼。五大角色之中,有一類就是“狂”。狂是什么角色呢,指的是被神鬼附體的人。
被陰鬼附身,必癲狂詭譎,是謂之狂。
狂,很難演。因為現(xiàn)實生活中畢竟鬼上身非常少見,很難把握其中分寸。演過了做作,演輕了感情出不來。這個度非常難把握,所以“狂”演員有時候為了演好,真的求教陰陽師,讓鬼魂附身,來體驗那種癲狂感覺。
孫阿彌說,他有一次在表演“狂”的時候,無意中通靈了。
他很難描述那種狀態(tài),尤其在通靈的過程中,他經歷了許多難以想象極為恐懼的事情。他相信,這些事情帶有非常強烈的詛咒性,因為他已經被這種咒怨給感染了。他在臨死前,把這段受到詛咒的經歷寫下來,為防止流傳,他在書寫這段經歷時用了一種很獨特的方式,進行了文本加密。
這種加密方式,亙古難聞,堪稱匪夷所思。
加密的方法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如何解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寫完這份手稿,孫阿彌便在自己屋子里上吊自殺了。
李大民疑惑說,既然他已經死了,這密碼上哪知道去。
朋友指著手稿最后一頁最后一行字說,孫阿彌留有遺言,要想解開這文本的秘密,后人必須通靈和他的陰魂對話,他就把解密的方式說出來。
聽到這里,許大志像是火燒了一樣,差點跳起來:“那個李大民解開了這個密碼?!”
劉洋平靜地說:“他解開了。孫阿彌的故事他看了,也給我看了。說實話,本來《陰間》的寫作,我是有自己的寫作大綱和構思的,第三部后半部分怎么寫我早已了然于胸。可看了孫阿彌的故事后,我把已經寫好的那部分全刪了。不客氣地說,和孫阿彌的經歷相比,我寫的都是垃圾。看完之后,那一瞬間我竟然完全相信了孫阿彌所說,這個故事是帶有詛咒的說法。后來我的經歷,也確實驗證了這一切。”
說到這里,柏霜發(fā)現(xiàn)劉洋臉色慘白,這已經不屬于緊張了,而是到了極度害怕的程度。
劉洋一字一頓道:“那不是故事,那是真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