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樓中觀
“你拉倒吧。”李揚說:“我怎么感覺那是個建筑物。”
讓他一提醒,我說:“不錯,我也感覺好像是棟建筑。有飛檐有瓦頂?shù)模茨佑悬c像日本京都的古建筑。”
李揚深吸一口氣:“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舉起手電照過去,黑暗中,不遠處果然依稀出現(xiàn)一棟巨大的建筑。
這棟建筑物一現(xiàn)身,我們同時驚呆。原來這是一座古代的道觀。
道觀看起來有年頭了,打看見第一眼,就讓人感覺有種濃郁的古意。外面高大的墻壁是刷著黃漆的泥墻,道觀的門頭飛檐斗拱,大門呈艷紅色,由左右兩個半圓的門板合成。大門最上面掛著木牌,隱隱約約寫著三個金字,應(yīng)該是觀名吧。最為古怪的是,門前一左一右還放置著兩盞黑色生鐵的燈架。
這座道觀目測來說,足有三層樓高,看起來氣勢巍峨,只是遠觀之下,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透出別樣的詭異氣息,特別陰森。
我們面面相覷,緩緩走過去,三束手電光斑在紅色大門上不停晃動。離得越近,我越感覺到令人心悸的壓抑,心里堵得不行,說不出的鬧心。
來到門口,我們抬起頭,李揚用手電照照門楣上的藍色木牌,輕輕念道:“陰陽觀。”
銅鎖喃喃自語:“牛逼!你們聽說過嗎?現(xiàn)代大廈里藏了一座古代道觀!這得多大一工程,還要把這個秘密保守住不為外人所知,真他媽牛逼!”
李揚說:“我聽說臺灣就有這樣的寺廟,叫做臺中禪寺。整個修建在豪華的寫字樓里,形似白蓮,那規(guī)模可比眼前這座大多了,據(jù)說有150多米。不過,老銅這句話說得對,能秘密修建如此一座樓中觀,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銅鎖說:“怎么樣二位,咱們是就此打住,還是進去看看。”
李揚笑:“如果就這么回去,我怕夜夜失眠。來都來了,不看白不看。”
他走到門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扶在門上,看看我們:“我推門了。”
“等等。”我和銅鎖同時脫口。
我和銅鎖又同時道:“你先說。”
李揚有些焦躁:“你們誰說不一樣。老劉,你先說,為什么叫等等?”
我摸著胸口道:“我總覺得不太對勁,有種……說出來你們別噴我……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覺得要出什么事。”
李揚擺擺手:“還是那句話,害怕了自己回去,我們這是自愿行動,不強迫。我是肯定要進的,你呢銅鎖?”
銅鎖道:“我不像老劉那么膽小如鼠,我喊等等是想到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我們進去以前,要不要把門前這兩盞古燈給點上?”
“靠,點燈干什么?”李揚問。
銅鎖道:“我總覺得這兩盞古燈放在門口沒道理。我是不懂什么道家規(guī)矩,不過經(jīng)常旅游去的道觀也不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布置。此處門口放燈,是不是有特別的涵義,或是能觸發(fā)什么機關(guān),總之,試試便知道了。”
“你歇著吧,凈出餿主意。”也不知怎么,我情緒焦躁:“別節(jié)外生枝。咱們就進去看一眼,看完就走。”
李揚舉起手電照照兩盞古燈,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古燈燈架形狀酷似惡鬼,毛發(fā)蓬蓬著,沾在骷髏一樣的頭上,眼睛就是兩個黑洞,直直地看著前方。雙手呈供奉狀,把燈臺舉過頭頂。
銅鎖用手電照向燈臺,光斑下能看到里面還有大半盞黑黃色的燈油,細(xì)細(xì)一聞,隱隱散發(fā)出糊味。我們臉色一變,這說明不久之前,很可能有人燃過這兩盞古燈。
李揚撓撓頭:“我也有種不好的感覺,燈就不要點了,不要節(jié)外生枝。我們進去看看,掃一眼就走。”
他推兩扇紅色木板,很輕易便推動。只是大門只開了一道縫隙,便再也打不開了。他趴在門縫,拿著手電往里看,光斑掃過,隱約看到里面有巨大的殿柱,似乎還有尊大鼎,角度所限,再就看不見什么了。
李揚從兜里摸出一把野外折疊刀,身體靠在大門上,右手探進去,前后拉動,不知在割著什么。
我問怎么了。
他說:“大門里面把手不知被誰用褲腰帶給捆上了,媽的,不讓咱們進。”
時間不長,只聽“吧嗒”一聲,一個黑影落在地上。李揚推門,厚重的大門應(yīng)聲而開,估計很長時間門軸都沒上油了,“嘎吱嘎吱”摩擦聲十分尖銳,黑暗中聽來格外刺耳。
推開大門,他從地上撿起那個黑影,手電光亮下,能看到這是一條長長的蛇皮褲腰帶。我看到這東西,笑了。
旁邊銅鎖被我笑得發(fā)毛:“靠,你笑啥。”
我長舒一口氣,有種說不出的疲憊:“這條褲腰帶是李大民的,我認(rèn)識。”
李揚看我。別看他和李大民是帶著親戚的兄弟,可論關(guān)系遠近,我可比他親多了。李大民這條褲腰帶據(jù)說是他媽媽去香港燒瓶時捎回來的,也是世界名牌。這小子經(jīng)常在我面前得瑟,故意露出褲腰帶炫耀,我還給他起個外號叫李皮帶。
現(xiàn)在看到這條皮帶,睹物思人,我悲從中來,有種想掉淚的沖動。
李揚似乎也想到什么,他嘆口氣:“大民生死未卜,下落不知,不過至少說明他來過這里,我們追尋的方向沒錯。”
銅鎖忽然道:“李大民把皮帶拴在門把手上,是什么意思?不讓外人進來?”
李揚點點頭:“很顯然。”
銅鎖笑:“如果真要想進,一條皮帶能管什么用。”
“或許,這是他想表達的一個態(tài)度。”我說道:“警告后來的人,此處危險,后果自負(fù)。”
李揚揮揮手說,別想那么多了,進吧。
我們?nèi)俗哌M道觀的紅色大門,里面是一重大殿,空空蕩蕩,布置簡陋。大殿由幾根兩人環(huán)抱的殿柱撐著,因為年久失修,表面漆光剝落,露出深灰色的水泥,看上去像是垂垂老人的灰色頭發(fā)。大殿中央放置神龕,上面有一蓮花狀寶座,不過座位上并沒有神像。也不知是壓根就沒供,還是讓人拿走了。
神龕前有一尊青綠色的古鼎,能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鼎下三足,撐在青板石的地面上。
我走過去細(xì)看,古鼎的表面紋刻了許多不知名的圖案,像是一張臉,能看到兩只圓圓的眼睛,面無表情,冷艷異常,茫然地盯著前方。
我看的稀奇,正要伸手去摸。李揚叫住我:“莫非這是混元鼎?”
“什么是混元鼎?”我問。
銅鎖在一旁說:“你從來不玩網(wǎng)游?”
“沒時間啊。”
銅鎖嗤之以鼻:“就你天天混日子,還沒時間,裝大忙人。混元鼎是網(wǎng)游里一個道具。”
“你別聽他胡嘞嘞。”李揚說:“我以前看過道家的資料,混元鼎據(jù)說是用來超度亡靈的神器。”
“超度?”我疑惑道:“超度不是佛家的概念嗎?”
“道家也有,據(jù)我所知,少數(shù)道家分支能從事超度。過程和儀式也挺復(fù)雜,什么齋戒、設(shè)壇、誦經(jīng)。混元鼎是很重要的超度神器,亡魂落入鼎中,以真火燒之,亡魂便不在世間游蕩,投入往生。”
我打量這尊鼎,鼎上還蓋著一個青銅的蓋子。蓋子上布滿了奇異的花紋,以一種很奇特的規(guī)律排列,如同螺旋開放的蓮花。仔細(xì)去研究,又覺得這圖案毫無意義,極其古怪。
我經(jīng)不住好奇心,輕輕用手撫在蓋子上,觸手冰涼,心里忽然生出一念,這尊鼎里裝著什么呢?
我把住上面的銅環(huán)把手,看那兩人沒注意,暗暗用力想把蓋子提起來。誰知道這破蓋子,沉得離譜,我提了幾次勁,都紋絲未動。
銅鎖和李揚此時打著手電在大殿里亂走亂看。我索性豁出去,一腳蹬在鼎身,雙手把住銅環(huán),死命往外拽。
只聽“嘎吱”一聲,蓋子提起一道縫隙。
這聲音太過尖銳,兩人聽見走過來。李揚看我這動作,表情都扭曲了:“我操,你干嘛呢?”
銅鎖看到我掀蓋子也有些惱怒:“你不懂別在那亂碰。”
我被他倆說的掛不住臉:“我本來不同意進道觀,你們非得進!一個個整的跟鬼見愁似的。現(xiàn)在我不過好奇掀蓋子看看,你們就群起攻之,什么意思!”
銅鎖還想說什么,李揚擺擺手,清清嗓子說:“大家稍安勿躁。老劉,我們即使進來探險,也是科學(xué)的,有計劃的探。在這么個危機四伏的鬼地方尤其需要謹(jǐn)慎。好了,下回注意啊,我先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他用手電順著蓋子縫隙往里照,黑不隆冬,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不過憑感覺肯定有東西,里面并不是空的。李揚瞇著眼看了半天,也不得其所,我拽出的這條縫隙實在太過狹窄,只有站在正對面的他才能看進去,別的角度根本無法窺視。
銅鎖在一旁著急:“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滾一邊去,我看看。”
李揚沒答話,把手電遞過來讓我拿著,然后他伸出雙手拽住蓋子上的銅環(huán),一只腳蹬在鼎身上,拼了命往外拉。
他用盡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跳起來,罵銅鎖:“看什么,過來幫忙!”
他們兩個人,一個拉一個拽,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吼聲,蓋子果然動了,縫隙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