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沉迷武事
第二章沉迷武事
龍鷹沒有立即返回甘湯院,反到大宮監(jiān)府找胖公公。無獨(dú)有偶,胖公公也在園里的亭子發(fā)呆。
在胖公公對面坐下,龍鷹道:“不用去調(diào)查了,燕飛和慕容垂確是一招分勝負(fù),慕容垂不單被擊至在地上翻滾了十多轉(zhuǎn),著名的鐵槍還只剩下拿著的一截。”
胖公公道:“是誰告訴你的?”
龍鷹遂將武曌的事說出來,胖公公聽畢,道:“你是第二個改變她的人,第一個當(dāng)然是她師父婠婠。自得到種魔**后,她的心神逐漸轉(zhuǎn)向鉆研**,不像以前般對朝政的執(zhí)著。武三思一事,你道公公是魯莽出手嗎?當(dāng)然不是,我是看準(zhǔn)時機(jī)來出擊的。”
龍鷹道:“公公怎曉得她在研究**?”
胖公公道:“在你回來前十多天的一個晚上,她忽然召我到上陽宮去,問我一個你怎都沒法猜到的問題。”
龍鷹搖頭表示無從猜估。
胖公公道:“她問我,因何邪帝完全沒有回頭看一眼,卻能猜到凝艷手持佩劍的尺寸和重量呢?”
龍鷹與他四目交投,說不出話來。
胖公公道:“你自己曉得答案嗎?”
龍鷹頭皮發(fā)麻的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她怎會曉得的呢?”
胖公公道:“她說出了一種非常離奇,更是公公聞所未聞的心法理念。”
龍鷹好奇心大起,又是心生寒意,嘆道:“請公公說出來,給你吊足我的癮子。”
胖公公道:“她說天地萬物,從凝艷的劍,到一草一木,都是一種‘波動’。一般練武者的真氣也是波動,先天真氣則是更高層次和精微的波動,因能與人的精神結(jié)合。而魔種則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動,故能人之所不能。”
龍鷹道:“生命是某種形式的波動,這個我可以理解,可是死物怎會也是一種波動呢?”
胖公公道:“這個你要問自己了,你和她看的是同一本書,為何她可看出這個來?”
龍鷹苦笑道:“公公似是忘了,她是圣門史上,第一個遍閱圣門兩派六道所有秘典的人。”
胖公公苦思道:“你是過來人,她有沒有可能不用經(jīng)歷死生,練成**呢?”
龍鷹道:“別人肯定練不成,對她我卻不敢肯定。她還有別的話嗎?”
胖公公道:“這個視萬物為波動的心法太震撼了,正是在這個看法的基礎(chǔ)上,虛空亦可以是波動,令‘破碎虛空’合理化。推而廣之,人和神靈的分別只在波動層次的分別。而魔種因能嵌進(jìn)種種不同的波動里,故此你能不用眼看手量,也可說出凝
艷佩劍的尺寸和重量。”
龍鷹倒抽一口涼氣道:“我的老天爺!公公肯定對此做過深入的思考。”
胖公公道:“我以前的世界已給你翻轉(zhuǎn)過來,不知該用哪種態(tài)度對待。但無可否認(rèn)這是非常新鮮的感覺,我像回復(fù)自主般,可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平常不過的事物,但總能得到新的意義。例如公公看著你,心中會在想,這小子前世究競是什么東西?因何如此好色?哈哈!”
龍鷹始知給他耍了一著,笑道:“前一世是什么不打緊,下一世是什么才重要。”
胖公公沒好氣道:“想恐嚇公公嗎?”
龍鷹道:“只是提醒公公。我不知積德有沒有作用,但做總好過不做。”
兩人再閑聊幾句后,龍鷹告辭離開。
踏入觀風(fēng)門樓,給令羽截著,兩人邊走邊談。
天上下著毛毛細(xì)雨,離開大宮監(jiān)府后,星空被雨云掩去。
令羽道:“眾兄弟在盼望與鷹爺敘舊。”
龍鷹想起小魔女主婢,如有她們參加,肯定可令一眾兄弟非常興奮,亦可予人雅等和她們有機(jī)會見面。道:“暫定后天正午如何?記得帶舉舉和一雙齊貝來。”
令羽大喜道:“由我們負(fù)責(zé)訂廂房,當(dāng)然要亮出鷹爺?shù)拿枴!?br/>
又壓低聲音道:“圣上今早下旨,在左右羽林軍的職權(quán)上做了調(diào)動,建安王武攸宜從長安調(diào)回來,任左羽林軍的大將軍,成為左羽林軍的頭子。李湛則升上左羽林將軍,是他的副手。”
龍鷹心忖武曌“酒醉三分醒”,雖然心神轉(zhuǎn)往種魔**和仙門,仍不忘鞏固武氏子弟的實力。道:“右羽林軍又有何改變?”
令羽道:“右羽林大將軍仍是李多祚,副手改為楊元琰。”
龍鷹笑道:“你老哥說話比以前謹(jǐn)慎多了,只說事實,不加任何評論。飛騎御衛(wèi)又如何?”
禁軍主要分左、右羽林軍和御衛(wèi)三大系統(tǒng),令羽是御衛(wèi)的正將,上司是大將軍武乘川。
令羽苦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不像以前吊兒郎當(dāng),爛命一條,說什么、做什么都要顧及家小”
接著答龍鷹另一個問題,道:“御衛(wèi)暫時沒有調(diào)動,不過至遲今年底,必有改變。我們的頭子已得圣上賜準(zhǔn),半年后告老還鄉(xiāng),他老人家可以享淸福哩!”
龍鷹訝道:“聽你的口氣,既擔(dān)心不知會否由武家的人代替武大將,又似在羨慕頭子可以告老回鄉(xiāng)。”
令羽嘆道:“我是受舉舉影響,她常指官場險惡,希望我可以脫離,憑她手上的積蓄,做個普通的生意人。可是做官不易,想不做官更難,一個不好,會大禍臨頭。”
龍鷹欣然道:“不用那么悲觀,這方面我為你想辦法,說不定明天便有好消息。”
令羽大喜道謝。
人雅三女的笑語聲從內(nèi)堂傳來,使龍鷹感到窩心溫暖,甘湯院便如塔克拉瑪干的美麗綠洲般,是他在神都的凈土。
剛踏足內(nèi)院,笑語聲倏地斂去,燈火熄滅。剎那間龍鷹給駭?shù)没瓴桓襟w,旋又晉入魔極至境,心靈晶瑩剔透。
這是沒有可能的。
忽然間綠洲凈土化為世上最險惡可怕的兇地,三女難卜吉兇。
不論皇宮、皇城,都是戒備森嚴(yán),以花間女之能,當(dāng)年亦沒法入宮來行刺他龍鷹。上陽宮更是禁地里的禁地,怎可能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至甘湯院來,而且他沒有分毫危險的預(yù)感?
對于自己的靈應(yīng),在聽了胖公公轉(zhuǎn)述女帝的見解后,他有了進(jìn)一步的認(rèn)識。萬事萬物若均為一種無影無形,表面絕看不出來的“波動”,那人的情緒和精神當(dāng)然也不例外,只是一般人眼、耳、鼻、舌、身的“五感”感覺不到。五感能曉得的,只是眼前的一刻和處身的環(huán)境。可是魔種將五感提升往高一個階次,且不知這階次的盡頭止于何處,故能以更精微和廣闊的方式,嵌進(jìn)周遭任何異常的波動去,感應(yīng)到遠(yuǎn)方的敵人,超越了平常的感官。
如果真有個敵人,心存惡意,控制了三女,同時弄熄掛在走馬樓四角和內(nèi)廳的燈火,是沒可能瞞得過他的魔種。可是他此刻仍感應(yīng)不到對方的存在,唯一的解釋是對方不單沒有精神或情緒上的波動,更能斂收精氣,完全避開他的感應(yīng)網(wǎng)。
天下間,能避過他靈應(yīng)者,屈指可數(shù)。
想到這里,心中一動,明白過來。
下一剎那,他已投進(jìn)走馬樓間的暗黑里,同一時間他感到被纏上。那并不是一個氣場,而是玄之又玄的連系,便像飛蟲落在一個蛛網(wǎng)上,愈掙扎愈纏得緊。比之法明的天魔場,又高上至少一籌。皆因欲破無從。
尖銳如針的可怕氣勁,從上直刺頭項,如被擊實,保證鋒利集中的真氣,可從胯下鉆出去。
龍鷹往左旋去,一拳向上斜斜擊出,魔氣脫拳而去,硬撼針勁。
似鐵針刮上硬物的磨損聲,“嘞嘞”響起。龍鷹的拳頭只像被尖針刺了一記,但心口卻如被大鐵錘敲了一下,幸好藉旋轉(zhuǎn)化去對方大半真氣,否則恐怕要立即受傷吐血,但再也沒法旋轉(zhuǎn)下去,還要踉蹌后跌。心叫厲害。
對方此招看似簡單,但在整個形勢配合下,是避無可避,逼他全力硬拚一招,而先手上風(fēng)則已落入對方手上。
龍鷹心知糟糕時,一個如真似幻,全身由頭至腳以黑布包裹的人影,落在自己右方的死角位,雙手做出各種玄奇的動作,似攻非攻、似守非守時,下面飛起一腳,攔腰掃來,光是其迅逾鬼魅的速度,已教人沒法興起招架的心志。
“轟”
龍鷹提腳曲膝,硬捱對方的腳掃,就像給人以浸濕了的粗軟鞭,狠狠抽了一下,又是另一陣錐心劇痛。至此才真正領(lǐng)教到厲害,難怪其他人遇上此人,如此不堪一擊。
龍鷹心知如此下去,就看何時被對方“了結(jié)”。施展彈射,拔身而起,至升離走馬樓屋檐的高度,換氣后移,踏足檐緣處。
豈知對方如影附形的追來,出現(xiàn)前方,分別在自己算是“腳踏實地”,對方卻是凌空。龍鷹是首次爭回少許主動,哪肯錯過,哈哈一笑,一指點出,魔氣高度集中,正是怕對方硬以護(hù)體
真氣捱他一招。
對方一聲不吭,繼續(xù)騰升,以指對指,朝他戳來。
“砰!”
指氣正面交鋒。
龍鷹悶哼一聲,往后面屋脊退開,卻被蛛絲般的氣場扯著,后果是欲退不能,且?guī)У脤Ψ搅杩胀吨痢?br/>
如此可怕的勁氣場,確是從未曾遇過。
龍鷹猛撐屋脊,改往對方投去。
凌空互攻了幾招后,兩人落往瓦坡,展開近身搏斗。
龍鷹一向?qū)ψ约耗ХN式的近身戰(zhàn)術(shù),有十足信心,即使以法明的“不碎金剛”,在他后勁不繼前,仍沒法將形勢扭轉(zhuǎn)過來;以宗密智的邪靈附體,也要吃暗虧。但在這一刻,他方曉得一山還有一山高。對方根本很難仍被認(rèn)為是一個人,而是似鬼幻多一點,步法身法,變化萬千,對環(huán)境的利用,招式之精妙絕倫,速度的緩快無常,每一方面均只在他之上而不在其下。
龍鷹開始時還能有攻有守,百多招后已淪為被動,只能見招拆招,雖未至于左支右絀,但已應(yīng)付得愈來愈吃力。
唯一可恃者,是魔種際此空前苦戰(zhàn)的時刻,受刺激下不住往某一極限提升,奇招怪式層出不窮,只苦于沒法從對方的可怕“蛛網(wǎng)”中脫身,沒法重整陣腳。
如有選擇,他永遠(yuǎn)不會讓對方有近身的機(jī)會。
龍鷹一個旋身,移往檐緣,看似容易,卻是千錘萬煉下掌握對方招與招間一線空隙,妙手偶得的奇異身法。
一拳擊出,似往空處攻去,最后迎上的是對方踢來的一腿。
他還是首次重掌主動,看通對方來勢。
“轟!”
勁氣爆破。
龍鷹應(yīng)腳倒飛,卻是飛跌得極有分寸,更像是故意為之,最后降落至屋檐對面下方走馬樓底層廊道的桿欄處,坐得四平八穩(wěn),輕松自若。
來人落在他前方,嬌笑道:“痛快痛快!自恩師過世后,朕從未遇上能過十合之將,邪帝果然沒有令師姐失望。”
伸手揭去頭罩,現(xiàn)出天顏。
盯著龍鷹道:“唯一抱憾,是沒法瞞過邪帝的靈覺,否則來個生死之戰(zhàn),會更有趣呢!”
龍鷹苦笑道:“差點給師姐取了本師弟的老命。”
武曌笑不攏嘴,白他一眼道:“本師弟!哪有這么自稱的?唉!邪帝回來后,一切都不同了,令朕重拾差點忘記了的生趣。”
龍鷹訝道:“圣上一直很不開心嗎?”
武曌仰起龍顏,任由雨水灑在臉上,滿懷感觸的道:“朕初入宮時,唯一的愿望是得到太宗的恩寵。到被逼削發(fā)為尼,便在留下來等待機(jī)會和離開永不回來兩個念頭間掙扎。然后是如何成為皇后,爭取執(zhí)政的權(quán)力。本以為登上九五之尊后,所有難題可迎刃而解,豈知又為外族的欺凌和繼承人的問題傷透腦筋。人生就像一場永遠(yuǎn)贏不了的苦戰(zhàn),沒有終極的勝利。可是邪帝帶來的一切,將狹窄的人生擴(kuò)展至無限,不論內(nèi)外,都多出了前所未有的意義,以前的沉悶、沒有出路的天地再不復(fù)存。朕終于明白,為何以秦始皇的雄才大略,老朽時亦要追求不死之藥;以李世民的聰明和智慧,晚年也沉迷于丹藥。因為他們都是立于顛峰處的人,在他們深心內(nèi),隱隱曉得在這物欲的人生上,應(yīng)該還有更美好的事物。”
龍鷹呆看著她,想不到她在激戰(zhàn)的痛快后,吐露出這么一番肺腑之言。
武曌像盡泄心頭郁悶之氣,目光回到他身上,平靜的道:“仙門不單能開啟通往洞天福地之門,也開啟了我們心內(nèi)的門。”
龍鷹嘆道:“圣上說得真好,看得透徹。”
武曌道:“她們快醒來了,明天在御書房見,朕有些有趣的東西給你看。”
龍鷹大奇道:“是什么東西?”
武曌開懷道:“這是從邪帝處學(xué)來的,有些東西要賣關(guān)子才能增添情趣嘛!”
說著時將頭罩重新套上。
龍鷹道:“有件事不知該否順口一提?”
武曌道:“說吧!”
龍鷹一邊注視三女的情況,一邊簡單扼要將花簡寧兒、宋言志和終于因飛馬節(jié)而爭得混入大江聯(lián)總壇的事說出來。最后道:“宋言志已成了我們最有用和重要的眼線,我需要一個人,與他緊密合作,以免貽誤軍機(jī)。”
武曌道:“這方面由你全權(quán)作主,只要報上來便成。”
又贊道:“朕沒想到對大江聯(lián)竟取得如斯理想的進(jìn)展,劉南光這看似無關(guān)痛癢的一著,竟在陰錯陽差下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只要邪帝一句話,朕立即將大江聯(lián)連根拔起。”
龍鷹道:“這方面小民看著來辦。小民想從圣上處取走令羽,做宋言志與小民間的聯(lián)絡(luò)人。”
武曌道:“邪帝看中他,自有道理。就這么辦。她們清醒哩!朕要走了。”
下一刻她已翻上瓦面,一閃后消失不見,縱是眼睜睜瞧著,龍鷹亦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龍鷹心底生寒,終于弄清楚武曌若要?dú)⒆约海赡芴佣继硬涣恕?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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