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憐星之心
接下來的日子,憐星一個(gè)人默默的在房中養(yǎng)傷,除了幾位七宗的師叔來詢問過那日的情形,就只有葉萱蘿的每日到訪,只是她每一次來,眼神都有意無意的在尋找著什么,每一次離去,沐清塵都有禮的送她出門,隨后兩人的身影在談笑間遠(yuǎn)去,留下身后一雙若有所思的眼。
“清塵,我有招仙法一直悟不透,能指教下嗎?”
“指教不敢,能為萱蘿分憂,是清塵的福分。”
院中的兩人,清俊絕艷,身后長劍在空中曼妙飛舞,龍吟鳳鳴。
憐星透過窗縫,對于她不熟悉的仙法修為,她只能看,找不到任何插身置喙的余地,對于沐清塵和葉萱蘿之間淡淡的親密,她也只能看著,咬著自己的手指,讓心頭的酸楚彌漫。
兩劍凌空相觸,碰撞出一聲聲清脆,青紫和橙黃的光暈,在勁氣暴漲中交融出神奇美麗的線條,奇異的融合。
他們不象是切磋功力,更象是在用他們熟悉的劍法語言在兩人的世界里快樂。
“清塵,為什么每次我御劍到了這里,身體氣息就感覺晦澀,有些控制不了了?”葉萱蘿腳下踉蹌,劍光黯淡,被沐清塵一把扶住搖晃的身軀,半摟在臂彎中。
“你試試氣分兩股,莫要一氣而出,一氣斷而二氣續(xù),看看行不行?”沐清塵的動(dòng)作讓憐星一驚,呆坐桌前。
一雙只抱她的手,卻碰了別人。
一張只對她微笑的臉,將那溫柔送了葉萱蘿。
百年的相伴,比不上那個(gè)女人幾日的相處,她的大師兄,是不是心中已有了別人?
說什么永遠(yuǎn)疼愛她,原來疼愛只是兄長對妹妹的情懷,而那個(gè)女人,是不同的。
她沒有告訴過他,自己喜歡他嗎?
不對,自己說了的,從小就說了的,幾乎每天,自己都會在他的膝頭,晃著雙腳摟著他的脖子,嬌嬌的膩喊著,我最喜歡大師兄了。
她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決絕的神色,在最后看了眼遠(yuǎn)遠(yuǎn)飄飛的白影后,悄悄的打開了后窗,爬了出去。
以往師兄最寶貝她的,如果她不見了,他是不是會出來尋找自己?
那么,就讓自己任性的躲藏一次,讓他為自己擔(dān)心,為自己著急,再快樂的蹦出來,窩進(jìn)他的懷抱,告訴他,這個(gè)胸膛,不能容納其他女人的氣息,這雙臂彎,只能獨(dú)屬于她一個(gè)人。
如果他找不到,那自己就……
夜晚的山巔,漆黑的根本無法看清腳下的路,月亮早不知什么時(shí)候藏起了身形,漫天的星斗也看不見一點(diǎn),似乎厚厚的云層阻擋了一切,隔斷了曾經(jīng)透亮的清輝。
她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著不知道走了多久,百年的內(nèi)息修為只能夠讓她不被夜晚的寒風(fēng)侵蝕,卻不能讓她看清腳下的路,更不能讓她避免被荊棘劃傷刺痛。
“啊……”腳下一滑,抓在手中支撐的枝條頓時(shí)斷裂,無法控制的身體撲跌在地,順著陡峭的山壁滾下。
若不是從小的靈活調(diào)皮,若不是她無數(shù)次在山壁間跳躍癡纏大師兄練就了還算快的身手,此刻的她只怕就要葬身崖底了。
拖著一條藤蔓,身體被石塊碰撞著,擦撞中,手臂,腰背早已鮮血淋漓,腳下懸空著,找不到一個(gè)落腳點(diǎn),似乎下面正是無底的懸崖。
“大師兄,大師兄……”她驚慌的叫出聲,再也顧不上自己逃跑出走的賭氣,沐清塵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依靠。
山谷空空,回聲悠揚(yáng),空曠的有些糝人。
“大師兄,憐星在這里,你快來救我啊,憐星就要死了……”她繼續(xù)叫嚷著,期待的眼神看著頭頂上方。希望能看到那抹自己熟悉無比的雪白。
不是沒有能力上去,也不是不想上去,只是她單純的小小心思里,以為在這危機(jī)的時(shí)刻,那個(gè)人能夠出現(xiàn),用有力的手,挽起她。
但是她錯(cuò)了,回答她的,只有嗚咽山風(fēng)。
大師兄一定是在其他的地方找自己,也許等等就會出現(xiàn),她這么告訴自己。
靠自己的能力爬上了山頭,她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無數(shù)次的自我安慰。
大師兄一定沒想到自己走的這么遠(yuǎn),再等等就會來……
大師兄說不定才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見了,再等等吧……
大師兄此刻說不定就在自己身后了,也許一轉(zhuǎn)頭間……
無數(shù)次的回首,無數(shù)次的失望,她的心開始慢慢冷卻,想起出走時(shí)心中的那個(gè)念頭,如果大師兄不來找自己,那證明他不在乎自己了,所以自己不可以再喜歡大師兄,可是她舍不得啊,能不能讓她就這么一直的等待下去,直到他出現(xiàn)?
“啊,憐星妹妹,你在這里啊,讓我找了整整一個(gè)晚上。”一聲急切的呼喚,卻讓她的心徹底沉沒。
是葉萱蘿,不是沐清塵。
她慢慢的轉(zhuǎn)身,強(qiáng)笑擠上臉龐,“萱,萱蘿姐姐。”
手臂被拉扯住,葉萱蘿的聲音充滿關(guān)切,“你怎么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難道碰上野獸還是妖物了?”
“沒,沒有。”抽回自己的胳膊,“我只是摔了一跤。”
“摔跤?”葉萱蘿吃驚的瞪大了眼,“難道清塵沒說錯(cuò),你真的沒有一點(diǎn)仙法功力?”
忍下心頭的酸楚,憐星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從小師父就只教我修煉內(nèi)息,從來不準(zhǔn)我練仙法,以前不知道為什么,可能真的是‘蓮花禪’不能收女弟子吧。”
“啊……”葉萱蘿的手指捂上唇,不解的喃喃低聲,“難道真的是我看錯(cuò)了?那天真的是我看錯(cuò)了?清塵沒必要騙我啊。”
被那個(gè)名字刺的一個(gè)激靈,憐星突然想到什么,抓著葉萱蘿的手急急出聲,“葉姐姐,你出來找我,是不是師兄也在找我?他人呢?”
“清塵?”葉萱蘿一楞,牽上憐星的手,“清塵今日被師父師叔們召去,說是讓他入圣地參悟,他不能忤逆師父師叔們的意思,只好拜托我來尋找你,還好你沒有大礙,不然他出關(guān)后我如何交代啊。”說到這,她不禁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師兄入關(guān)參悟去了?在知道自己不見了的時(shí)候。
他,根本就沒有來找自己……
只是淺淺的一聲拜托,將尋找的任務(wù)丟給了葉萱蘿。
究竟是自己太無足輕重,還是他太信任葉萱蘿?
無論是哪一個(gè)解釋,她都無法接受,只是不斷的眨著眼,將那眼眶中脹脹的澀意憋了回去。
“我昨天在房中悶了太久,想出來透透氣,結(jié)果看不清路,就走丟了,越走越遠(yuǎn),自己也不知道走到哪了,給姐姐添麻煩了,真對不起。”回歸于平靜,將所有的心思埋藏,她乖巧的解釋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葉萱蘿顯然并沒有想太多,只是看著憐星手上的傷痕累累惋惜著,“還好沒出大事,但是這么漂亮的人兒,沒有半分功夫,嬌弱的讓人心疼,不留神就傷了。”
嬌弱,原來自己在別人眼中居然是這樣的形象,沒有半點(diǎn)用的女人,修真界的笑柄。
“葉姐姐,我昨天看見你和大師兄的劍法,真漂亮。”對于自己不曾擁有過的東西,憐星是羨慕的,能與大師兄一起切磋,只怕是自己永遠(yuǎn)求都求不來的幸福。
葉萱蘿在憐星的手背上輕輕擦著藥,仔細(xì)的嘬唇吹著,“仙法修煉也是一種艱苦的過程,雖然漂亮,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再也無法精進(jìn),每一步都極為困難,所謂陰陽相濟(jì),萬物滋生,一個(gè)人單獨(dú)的練下去,怎么也比不上兩人道侶雙修。”
“姐姐想和我大師兄結(jié)成道侶?”憐星幾乎沒有任何思索,心中已然有了幾分肯定。
“道侶不是那么好找的。”葉萱蘿沒有絲毫逃避的意思,淡笑看著憐星,“首先要修為相當(dāng),再則要真心喜歡,不能真心交付又怎么可能讓氣息相融?如果要萱蘿選擇,清塵定為道侶最佳人選。”
憐星腳下一崴,又一次差點(diǎn)摔倒,幸好葉萱蘿手快,將她扶穩(wěn)。
而她,連一聲道謝都忘記了,滿腦子只有葉萱蘿剛才的話。
為了成仙,每一步能精進(jìn)功法的可能他們都不會放過,葉萱蘿看上大師兄,那大師兄呢?是不是也是因?yàn)檫@個(gè)原因而選擇了葉萱蘿?自己再是喜歡他,卻毫無功法,永遠(yuǎn)的廢物。
“我真是想不通苦智禪師,妹妹這么好的胚子,居然被一句‘蓮花禪’不要女弟子就不教功法糟蹋了,這樣下去豈不是害了你,不如妹妹來我‘無極宗’吧,我?guī)煾底钍菒鄄牛欢〞煤门囵B(yǎng)你的,將來你就和我一樣,能天上地下的飛,能降妖除魔……”
也能避開不見師兄和葉萱蘿的纏綿吧,自己做不到,就不要耽誤師兄了,離開吧,不再癡纏,不再霸占,不再成為他的累贅,將來若能見到清塵師兄成仙才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空氣中的幽冷被吸入肺中,清冷著腦袋,冰涼著身體,遠(yuǎn)處銀白素裹,秀麗端莊的山脈,潔白無暇的就象那個(gè)華貴優(yōu)雅的人影。
不久后,‘無極宗’掌門紫心的房門被輕輕敲開,一個(gè)清絕的柔美身軀跪倒在他面前,“掌門當(dāng)初的話是否還有效?小女子懇請掌門傳授仙法武學(xué)!”(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