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池宅迷案
“f城到了!”乘務(wù)員的一句話把胡綏拉回到現(xiàn)實里。
真好,他終于不用跟李成蹊共處一室了!
他興奮地下了床,撅著屁股把行李箱從床底拉了出來,包踢的有點靠里,居然夠不著,他只好趴在地上去夠,剛跪下來,房門就開了。
李小酒:“……”
他怎么覺得李成蹊在看胡綏的屁股。
“哎,你干嘛呢?!”他厲聲問胡綏。
胡綏把包從底下拖出來,爬起來說:“拿包啊。”
胡綏說完拉著行李箱偷偷摸摸跑了出去。
看來是嚇著他了。
李小酒抬頭看了李成蹊一眼,他是花眼了么,他好像看見他叔叔嘴角好像笑了?
“以后不準(zhǔn)對同門用幻術(shù)。”李成蹊說。
李小酒一愣,冷哼一聲,說:“你不是把我幻術(shù)破了么?”
他說完看向李成蹊,說:“這人一看就很狡詐,還冒充兔子精,是何居心,資質(zhì)也差,我看他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刷下來!”
李小酒見李成蹊不說話,就過去幫他收拾東西,神情嚴(yán)肅了許多,說:“叔叔,剛老宋打電話說,讓我們先別急著回百花洲,f城有個案子,分局的人處理不了,讓我們過去看看。”
“分局的人處理不了?”
“警局的筆錄顯示,兇手很可能是異類,可是案子移交給分局以后,他們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妖邪之氣,兇手既不是人,可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們也沒轍,只好報上來了。”
妖邪作祟,一般都有常規(guī)可循,比如霸占人身,侵?jǐn)_門庭,害人嚇人,或為私情,或為私欲,都是有具體目的的,且案子一看就有妖邪之氣,可是這個案子的兇手,作案手法更像是普通人的刑事犯罪,這種案子對于分局的人來說最棘手,符篆或作法根本不起作用,也找不到兇手的任何去留痕跡。
下了火車,早就有車來接他們了。凌塵宇準(zhǔn)備帶新學(xué)員先回百花洲,組織大家上大巴車。胡綏拉著行李箱擠在人群里,忽然聽見凌塵宇叫他:“你過來。”
他拉著行李箱走過去,問:“學(xué)長,啥事?”
“李部讓你跟他。”
凌塵宇這話一出,大家紛紛都把目光集中在胡綏身上。胡綏又吃驚又緊張,說:“我不跟大家一起去百花洲么?”
“你跟著李部,他會帶你回去。”
大家忍不住發(fā)出竊竊私語聲,最不滿的是梅青,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笑著問凌塵宇:“我能跟李部一起么?”
“不行。”凌塵宇笑著說。
梅青的臉就冷下來了,一扭一扭地上了大巴車。
“過去吧。”凌塵宇說,“行李給我,我先給你帶過去。”
胡綏很無奈地走到另一輛車跟前,恭恭敬敬叫了一聲“李部”。
李成蹊點點頭:“上車吧。”
“為什么要帶他!”李小酒看見他就來氣:“他去了能干什么,拖后腿么?!我看見他就來氣。”
“你可以不去。”李成蹊說。
“……我……我為什么不去。”李小酒氣的別過頭去。
看見他這么生氣,胡綏忽然高興起來了。能讓李小酒不高興也蠻不錯啊。他趕緊上了車。
f城是典型的北方城市,寒冷徹骨,一派蕭條,胡綏衣服穿的不夠厚,剛才在外頭站了那么一會,快凍成冰棍了,一進車子里面猛地一暖,就打了個噴嚏。
剛要擔(dān)心他的清冷美男子形象,就有人遞了個手帕給他。
胡綏扭頭一看,是李成蹊。
乖乖,這年頭還有人用手帕!
他還沒接,就見前面副駕駛上坐著的李小酒回頭大喊:“你敢用試試!”
胡綏本來不想用,一聽這話立馬接在手里,嫩嫩地說:“謝謝。”
李小酒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那手帕是黑白格子的,疊的方方正正,連一點皺痕都沒有,干凈的簡直叫胡綏不好意思擦鼻子,他只象征性地蹭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還給李成蹊,就聽李成蹊說:“留著吧。”
他剛要說話,就又打了個噴嚏,趕緊用手帕捂住了鼻口,只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估計也只有李成蹊這樣的男人,隨身帶著一條手帕不會讓人覺得詭異,反而很合這個人給人的印象,干凈又紳士,隱約帶著舊時習(xí)氣。
他就把那條手帕裝進了口袋里,突然想起《紅樓夢》里的林妹妹拿著手絹嬌矜矜咳嗽的景象,心想自己哪天也可以扮一扮清冷嬌弱男,他二姐說了,要一人千面,才會讓男人摸不透,更想摸!
車子一直開到城郊的一處住宅前面才停了下來,胡綏跟著下了車,只見那宅子極大,白墻黑瓦,似乎是徽式建筑風(fēng)格,看墻壁已經(jīng)有些斑駁,大概有些年頭了,大門上寫著“池宅”兩個大字,不過最引人注意的,還是那倆字旁邊各雕刻了兩個鎏金的蘭花圖案。大概年代比較久遠(yuǎn),匾額已經(jīng)有些斑駁,但那蘭花圖案在陽光下卻格外鮮明,胡綏一時有些恍惚,好像夢里來過這里一樣。
緊接著胡綏便看到一個帥哥站在前頭,瘦瘦高高,一身黑色中山裝,雙手插在褲兜里,叼著一根煙,個頭幾乎和李成蹊差不多了,大長腿,黑皮鞋,寸頭,冷峻瘦削的一張臉,五官立體,表情疏離。
“李部。”
李成蹊點點頭,李小酒說:“任東南,你的腳步倒快。”
門口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的也是一身中山服,不過是灰色的,應(yīng)該是當(dāng)?shù)胤志值娜耍芄Ь吹貑枺骸笆抢畈棵矗俊?br/>
李成蹊點點頭,那人便鞠躬說:“您請跟我來。”
胡綏活這么大,還是頭一回進豪門大戶人家,進門之后忍不住左瞅右看,李小酒瞪了他一眼,說:“別賊頭鼠鬧地亂看,老實點。”
胡綏說:“這宅子看起來有年頭了啊,不像是新建的,這么大的古宅,怎么沒上交國家啊?”
李小酒:“……”
院子雖大,卻沒有什么人,時值冬季,院內(nèi)花木蕭條,越走越覺得身上寒冷。
任東南一邊走一邊問那中年男人:“大概是什么情況?”
“一個受害者,”那人說罷聲音一沉,道,“被挖了心。”
李成蹊回頭對胡綏說:“你在外頭等著。”
任東南聞言也朝胡綏看了一眼,胡綏招了招手,任東南卻一臉面無表情,冷冰冰的好像沒看到他這個人。
李成蹊他們進去,留胡綏一個人在外頭站著,他朝里頭探頭看了一眼,就看見屋里地上躺著一個人,血流了一片,已經(jīng)有些凝固了,里頭的味道說不出的古怪。
李小酒從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掩住口鼻蹲下來看了看,說,“這附近的確沒有妖邪之氣,可看傷口,又是直接用手挖的,兇手的確很詭異。”
分局的那中年男人點點頭,說:“這宅子里的人說,看到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胡綏在外頭聽了這些,便朝院子里看了看,這老宅子是有些陰森,庭院里草木多,一個院子連一個院子,過道也窄小,看起來有些逼仄陰沉,這樣的宅子,確實容易招引妖魔鬼魅。
“有目擊者?”李小酒說,“那把他叫過來問問。”
不一會就有人領(lǐng)著一個四十多歲的胖乎乎的女人過來了。
“昨天晚上,大概凌晨四點多鐘頭,我模糊聽見好像有人叫了一聲,就起床看,剛推開門,就看見有個影子從院子里一閃而過,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竟然看見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像是動物的身體,有四條腿,卻長了個人臉,那眼睛紅的……”那女人講起昨夜的事情來,還是心有余悸,“嚇得我轉(zhuǎn)身就跑,把老王喊了起來,可是他到院子里的時候,就什么都沒看見了。”
任東南問:“動物,什么動物?”
“這我沒看清,一閃而過,我只看清了他的臉,的確是個人臉,可是看他的身體,卻像動物。”
不多時那個劍老王的也進來了,接著說:“我一開始以為她說胡話,外頭找了一圈,也沒見個人影,但是卻發(fā)現(xiàn)地上有血,我順著血印到了這邊屋里,就看見……看見池清越躺在地上……”
“這里就你們?nèi)齻€住?”李小酒問。
“這是池家的老宅子了,前年這里死了人,池老板就帶著他兒子搬到外地去了,留我們夫妻兩個在這看院子,池清越是今年秋天才搬過來的,他是池老板的遠(yuǎn)房侄子,住在這幫著照顧后面溫室棚里的蘭花。”
“你們說的池老板,名字叫什么?”李小酒又問。
“池承平,”任東南道,“這是清明的老家。”
提到清明,李小酒顯然愣了一下,然后問:“挖心……你懷疑,這是尋仇?”
任東南的眉頭動了動,說:“未見真兇,不敢確定。”
“還好池清明和他老子搬出去了,”李小酒說,“如果這怪物真是你們當(dāng)初遇到的那一個,你一個人應(yīng)付不來,你還敢一個人跑過來。”
“是它更好,”任東南道:“我找它一年多,就盼著它現(xiàn)身。”
李小酒撇了撇嘴角,說:“這東西非妖非鬼,我們都不是它的對手,也就我叔叔可能降服得了它,只是它已經(jīng)吃了人心,恐怕早就跑了。”
“我想李部用問死之術(shù),看看這怪物是不是當(dāng)年我們遇到的那一個。”
胡綏聽了愣了一下,問死,他只聽說過,還從未見過。
所謂問死,顧名思義,就是從死人身上問到答案,但已死之人,自然不能開口,他們要問的,是死者的眼睛。
死去的人,瞳孔放大,會留下生前最后看到的景象,這段景象或長或短,只要眼球不腐,就能長存。但想要讀取這段影像卻不容易,需要修為達到共靈的程度,便可與死人的眼睛交流,進而看到死者瞳孔里留下的影像。
胡綏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共靈,是他們狐貍精修為到一定境界都會的本領(lǐng)。不過說起來十分害臊,狐貍精會共靈,卻不是為了問死,而是媚術(shù)的一個境界……在床笫之間,狐貍精與心愛之人四目相對,可以產(chǎn)生共靈,也就是快感相通,達到靈肉同頻,彼此能感受到對方的感受,從而身心一致。但是狐貍精的共靈就只是單純的媚術(shù),沒有哪個狐貍精閑的沒事干會去和死人的眼睛去對視,但是狐貍精比其他物種更容易學(xué)會問死的本事,倒是真的,因為狐貍精的眼,是狐貍四寶之一,天生善于共靈,要學(xué)問死之術(shù),不難。
但凡人想會問死之術(shù)就很難了,遠(yuǎn)超過通靈術(shù),不是一味修道就能達成的,李成蹊能會,估計和他異于常人的壽命有關(guān)。胡綏見李成蹊會這個,心里微微一動,想以后要是李成蹊教他也學(xué)會共靈,床榻上豈不是多了個要死要活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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