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一怔，這才想起來她該回去的，卻在這里跟他聊東聊西說了半天。
    趕緊站起身，她慌慌忙忙：“我真的該回去了，若是太晚，我母親——”
    她話沒說完，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攥著，不容置喙地道：“先吃飯！”
    蘇黎皺眉，想掙脫都沒辦法，只能被他拖出去。
    花房里很暖，乍一出去，外面冰涼的空氣迎面而來。
    她打了個(gè)哆嗦，下一秒，男人便拉著她并肩，將她摟進(jìn)懷里。
    女人臉頰紅透，微微掙扎，“你別這樣，被人看見！”
    然而，等他們?nèi)肓瞬蛷d，偌大的小洋樓，哪里還有半個(gè)人影兒？
    所有人都悄然退下了。
    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晚餐，就他們兩個(gè)人，哪里吃得了這么多？
    蘇黎暗忖，果然是出身高貴的人，一頓飯就要吃掉尋常人家辛苦幾年的收入了。
    看了眼陸宴北，她心思又轉(zhuǎn)。
    那般殺伐果決的一個(gè)人，吃飯時(shí)卻格外優(yōu)雅，捏著筷箸的模樣，好像西洋人彈鋼琴似得，手指修長好看。
    她只瞥了一眼，連忙收回視線，想著趕緊吃完了走人。
    陸宴北卻不徐不疾，見她吃得快，皺眉道：“我又不跟你搶，你急著投胎去？”
    蘇黎看向他，意外地道：“原來你這種人還會(huì)講笑話。”
    “我這種人？”他冷哼，“我是怎樣的人？”
    她只顧吃飯，又不說了。
    陸宴北瞧著他，似笑非笑，也繼續(xù)用餐。
    送她離開時(shí)，人都上了小汽車，他突然皺眉，又記起一事。
    “你阿爸遇害的事，我已經(jīng)查到一些頭目了。”
    蘇黎本急著回家，一聽這話，頓時(shí)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緊張又急切地看向他：“找到兇手了？！”
    “那個(gè)殺手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但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陸辰九買通的殺手。”
    蘇黎一愣，腦子里嗡地一響。
    陸辰九，果然是他??
    “他投靠了洋人，勢力大增，不愁找不到殺手。包括上次在山上朝你們開槍的人，都是他買通的。”
    蘇黎呆坐著，有點(diǎn)嚇到：“他就那么恨我??”
    “他心理變態(tài)，太陰暗了。”
    蘇黎怔愣了幾秒，緩過神來，“他如今有了新的靠山，我就算知道是他買兇殺了我阿爸，我又能把他如何??”
    她低聲喃喃地道，只恨自己是個(gè)女兒身，沒什么本事。
    陸宴北看著她自怨自艾的樣子，手掌在她臉上輕輕刮過，低聲道：
    “殺他不難，我可以替你殺了他。只是——”
    他停頓了下，“現(xiàn)階段，他留著還有用處。”
    陸宴北說完，眸光沉沉地看著她：“當(dāng)然，我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想讓他現(xiàn)在死，為你父親報(bào)仇，那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陸宴北話語干脆，可蘇黎卻猶豫起來。
    她坐在車座上，而男人站在車邊，他身高挺拔，須得微微俯頸才能與她說話。
    這讓她有點(diǎn)拘束。
    于是，她又下車，站在車邊看向男人問道：“他還有用處？什么意思？”
    陸宴北微微蹙眉，似乎猶豫該不該說。
    蘇黎很聰明，突然明白了什么，“如果是軍機(jī)秘密的話，不方便說就——”
    “跟你沒什么不方便的。”
    男人打斷她的話，果然沒有隱瞞，直言道：“他在法租界，跟一個(gè)叫史密斯的人走得很近，那人表面是做正經(jīng)生意，其實(shí)暗地里走私軍火。我出去這些日子，就是在為軍火的事奔波。陸辰九買通兇手在山上殺你那次，無意暴露了重要訊息。我們順藤摸瓜，將那法國人控制的一批軍火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