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穆暖蘇聽到他的話,微怔:“你什么意思?”
霍之洲沉默不語。
一時之間,整個車廂只有逼仄的靜寂。
霍之洲今天上午打開郵箱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收到了一封來自英國的郵件。
郵件是他的舊識Hansen發(fā)來的,Hansen在郵件里說,霍之洲之前叮囑他不要說出去的那件事,可能因為自己喝酒誤事被當(dāng)事人知道了。他對霍之洲表示了深深了歉意,希望能有所挽回。
發(fā)件時間是當(dāng)?shù)貢r間晚上10點,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4個小時了。
霍之洲顧不得時差問題,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Hansen顯然是睡著了,很長時間才接起電話,聲音困倦:“Zhou,I'msosorrythat……”
通過Hansen的話,霍之洲得知奚誠南前一段時間應(yīng)該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了。
他不知道,奚誠南什么時候會告訴穆暖蘇。
像是和一個在倒計時的炸彈綁在了一起,霍之洲的心頓時被遏住了。
他不清楚這個炸彈什么會爆炸,只能在黑暗中聽著時間滴答滴答地一秒秒在流逝。
他恐懼,且慌張。
他立刻找人查了奚誠南最近的行蹤,發(fā)現(xiàn)他今天要回母校做演講。
又是回母校……
甫一聽到這個消息,霍之洲的心頓時一沉,不好的預(yù)感浮上心頭,如烏云壓境一般。
當(dāng)?shù)弥獌扇硕荚谕患揖频暧貌蜁r,他更是急匆匆地直接開了車過來。
在酒店門外,他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霍之洲心里煩躁不已,將車?yán)镆呀?jīng)放了好久的煙拿出來,夾在指間吸了幾口。
他發(fā)覺,現(xiàn)在的自己正處于一個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奚誠南已經(jīng)知道了那件事,但看樣子他還沒有和蘇蘇說。
如果放任不管,他的頭頂如同懸了一把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插進(jìn)自己的身體。也許是今天的同學(xué)聚會,也許是以后的某一天。
如果讓奚誠南閉嘴呢?
他深深吐了口煙,眼前煙霧繚繞又很快散去。
不行,他找不到方式。
最后一種選擇,是在奚誠南開口之前率先和蘇蘇坦白。
坦白啊……
霍之洲深吸一口煙,緩緩?fù)鲁鲆粋€又一個煙圈。
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為難。
……
穆暖蘇再次奇怪地看了眼旁邊沉默的男人,他明顯得不對勁。
“你怎么了?公司有事?”
一直擰眉不語的人終于有了反應(yīng),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吐出一口氣:“回家再說——”
正在這時,穆暖蘇的手機(jī)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霍之洲的眉心一跳,看著穆暖蘇接起電話,“嗯嗯”了兩聲。
“我剛剛把圍巾忘在座位上了,笙笙現(xiàn)在送過來給我。”掛了電話,穆暖蘇解釋。
霍之洲微微頷首。
沒一會兒,兩人就看到唐曉笙的身影從酒店里出來。
“我下去拿。”穆暖蘇說完,推開車門下了車,往酒店門口的方向走。
“蘇蘇,你的圍巾。”唐曉笙將手里折疊整齊的圍巾遞給穆暖蘇。
穆暖蘇接過,笑著道謝。
說話間,酒店門開了,幾個男人邊說話邊從里面走出來。
她一眼認(rèn)出,這幾個就是回學(xué)校演講的人,奚誠南赫然走在最右邊的位置,離她的方向最近。
奚誠南看到她顯然也愣住了,他和同伴打了個招呼,徑直往穆暖蘇的方向走。
唐曉笙也注意到了,猶豫了一下說自己先回酒店了,將空間留給二人。
奚誠南走近,嘴角勉強(qiáng)彎出一個弧度,緩緩開口,“蘇蘇。”
穆暖蘇抿唇,“嗯”了一聲,“好久不見。”
她沒想到,剛剛在餐桌上,奚誠南會那么直白地說自己做錯事被她甩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最近……過得好嗎?”奚誠南問,直白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他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喜歡了5年的姑娘,心思恍惚。
她今天的裝扮和高中時差不多,一樣的發(fā)型一樣的穿衣風(fēng)格。她高中時就喜歡打扮,總顯得比同齡人成熟一些,如今真的長大了幾歲,一眼瞧上去和高中時幾乎沒有變化。
可如果仔細(xì)看看,卻又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她青春漂亮,帶著少女的驕縱和肆意。可如今,眼角眉梢處都帶了點女人的嬌艷,那是另一個男人留下的烙印。
他的小姑娘成熟了,可陪她長大的人卻不是他。
奚誠南的心被撕扯著痛了起來。
“挺好的。”
他聽到她輕松的回答,只能微微點頭,“那就好……”
兩人側(cè)對著大門,都沒有發(fā)現(xiàn)有個人正朝著這里走過來。
“那我先走——”穆暖蘇剛要告辭,手腕卻驀地被人拽住了。
“啊!”她被嚇得叫了一聲,發(fā)現(xiàn)是霍之洲不知什么時候過來了,猜測他可能是介意奚誠南,于是皺眉道:“你放開,我自己走。”
“呵!”霍之洲冷笑一聲,不管不顧地拉著她往車子方向拖。
奚誠南蹙眉,跟上去勸阻,“你弄疼她了,松開。”
穆暖蘇的皮膚本就細(xì)嫩,手腕被箍住已經(jīng)紅了一圈,隱隱還有擴(kuò)大面積的趨勢。
霍之洲睨了一眼,微微松開了力道,但依舊沒有放開她。
“這是我老婆,用不著你心疼。”他冷冷地說。
“你好好對她,我就不會有心疼的機(jī)會。”奚誠南語氣淡淡。
“肯定會的,不勞奚先生費心了。”他低頭,又和妻子說:“走,和我回家。”
“是嗎?”奚誠南幽幽開口,“霍先生對我這個前男友好像很介意。為了避免你們夫妻爭吵,我還是解釋清楚吧。今天我和蘇蘇……只是碰巧遇到,打了個招呼而已。”
“打招呼?”霍之洲冷笑著重復(fù),剛剛在車?yán)铮吹睫烧\南的眼睛都快掉在穆暖蘇的身上了。心臟一瞬間就揪了起來,嫉妒和惶恐的情緒一齊涌上來,他來不及思考就匆匆下了車。
“打個招呼要那么久?我勸你,不要打有夫之婦的主意。”
奚誠南輕笑,“霍先生多慮了,不像有些人,我做人還是有底線的……”
穆暖蘇霎時感覺到自己手腕又是一緊,她痛叫了一聲,只見霍之洲的臉色很是難看,整個人都緊繃著,只有肩膀在微微地發(fā)顫。
他果然是知道了!
霍之洲的腦子嗡嗡作響,心里的那根弦已經(jīng)繃到了極致,似乎隨時都要斷裂。
“你松開點!”奚誠南著急地喝了一聲,眼睛緊緊盯著穆暖蘇的手腕,“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說什么。”
霍之洲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痛地他根本無法思考。他眼角赤紅,眼神凌厲地射向奚誠南,語氣暴戾無比:“你試試。”
“走!”他再也忍耐不住,放開穆暖蘇的手改為摟著她的肩,攬著她往前走。
穆暖蘇躊躇幾秒,還是順著他的意,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一路飛速行駛到了家里,穆暖蘇坐在沙發(fā),看著渾身都冒著陰戾氣息的男人,靜靜開口:“說吧,你有什么瞞著我的?”
她不是傻子,剛剛在酒店門口,霍之洲和奚誠南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入她的耳朵。他們之間一定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霍之洲站在她面前,抿唇不語。
見霍之洲不說話,穆暖蘇自己猜測道:“你問我見了誰,是知道我今天會遇到奚誠南?你怎么知道的?”
他今天早上還很正常,知道自己同學(xué)聚會也沒有說什么。可來接自己那會兒就開始不對勁了,問自己見了誰又聊了什么,結(jié)合后面遇到奚誠南的反應(yīng),真相已經(jīng)呼之欲出了。
霍之洲斂著眉,煩躁得不行。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了。
如實坦白?
他看了眼穆暖蘇,小姑娘清澈的眼睛里滿是困惑等著他的答案,精致的臉上又帶著幾分對自己猜測的篤定。
“我……”他張了張口又頓住,腦袋一陣陣地痛。
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樣怯懦。
“如果你實在不想說就算了。”穆暖蘇站起身來,“我去問奚誠南——”
“站住!”霍之洲厲聲制止,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穆暖蘇回頭和他對視,他的眼角微紅,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霍之洲突然向前,俯身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她脫掉了外套,只剩下一件純白色的毛衣裙,觸感柔軟溫暖。
霍之洲將臉埋在她的肩膀處,手心里的汗幾乎要將她厚重的毛衣裙打濕。
“蘇蘇……”他聲音又低又啞地喚她。
整個人都被他清冽的男人氣息包圍,穆暖蘇微怔,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我告訴你,你想怎么樣都可以,除了離婚。”霍之洲低聲說。
如果說,這是一個注定要爆炸的炸彈,他選擇親自做那個引爆的人。
……
穆暖蘇坐在沙發(fā)上,聽著霍之洲的話,臉色也在一點點地變白,遍體生寒,如至冰窟。
真可笑啊。
她想笑,動了動嘴唇,僵硬地笑不出來。
霍之洲已經(jīng)講完了,她的思緒卻仿佛被抽走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穆暖蘇才愣愣地看著他開口,“你知道我為什么和奚誠南分手嗎?”
霍之洲不想聽到這個名字,可現(xiàn)在的他沒有立場多說什么,只能忍耐著回答:“因為他出國了?”
穆暖蘇蒼白著一張臉,緩緩搖了搖頭,“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將這件事瞞著我,我到最后才知道他要出國的消息……”
霍之洲微怔。
所以,他也不是他們分手的根本原因?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穆暖蘇的話又迅速將他打入地獄。
“我和你說過,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她話說得不緊不慢,神色也平靜。
可霍之洲驀地變得慌張起來。
“瞞著不說,也是欺騙的一種方式。所以我們分手了。”
“蘇蘇……”霍之洲心底的惶恐越來越多,甚至生出了幾分絕望。
他寧愿她和自己鬧,也不想看她這么平淡的樣子。
穆暖蘇卻是已經(jīng)不想多說什么,站起身來往樓梯的方向走。
霍之洲的心臟猛地一抽,連忙追上去拉她。
也許是太慌張了,他的腳步急促不穩(wěn),抓到穆暖蘇的時候腳下一個踉蹌,兩人一起重重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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