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第五章</br> 前臺小姐的后續(xù)沈知歲自然不知道,期末的論文上交后,沈知歲難得松了口氣,又開始馬不停蹄忙活兼職的事。</br> 以往考試周沈知歲是不接家教的,只不過前些日子花銷超了預(yù)算,沈知歲只得多接了幾份家教。</br> 好在培訓(xùn)機構(gòu)推薦的這幾家都是好相處,省了沈知歲一通麻煩。</br> 臨近下課的時間點,沈知歲照例在便利貼上寫下當天作業(yè),又交待了幾句,一抬頭卻看見女孩局促不安朝自己偷瞄了好幾眼。</br> 沈知歲回望過去:“恬恬,怎么了?”</br> 被喚作恬恬的小孩扭扭捏捏應(yīng)了一聲,將椅子往沈知歲的方向拉了拉,她仰著頭,目光從下往上望,可憐巴巴拽著沈知歲的袖子撒嬌,小小聲道。</br> “歲歲,你上次說的事......還算數(shù)嗎?”</br> 女孩眨巴眨巴眼。</br> 沈知歲眼瞼輕抬,半晌才想起來之前答應(yīng)的事,她笑笑,坐直了身子,抬手在恬恬臉上捏了捏。</br> “怪不得一個下午都見你心不在焉的,原來是藏著事。”沈知歲仿著恬恬的坐姿,雙手搭在一處放在桌上,“說吧,月考考了幾分?”</br> 恬恬抿唇笑了幾聲,屁顛屁顛將藏在書包最里層的試卷掏了出來,平鋪在沈知歲跟前,挺著胸膛炫耀。m.</br> “我這次聽力只錯了三題!”恬恬攤開手指比劃了一個“三”的手勢,不忘朝沈知歲顯擺,“全班就我錯得最少了!”</br> 沈知歲接過試卷往后翻了翻,恬恬的肩膀又塌了下來,見沈知歲似笑非笑盯著自己,恬恬剛才神采奕奕的一張臉又塌了下來。</br> 絞著手指不甘心道:“就是閱讀......錯得有點多。”</br> 何止是有點,幾乎是錯了一大半。</br> 見沈知歲一直盯著自己的錯題,恬恬啪嗒一聲不由分說壓了自己的手掌過去,軟綿綿抱著沈知歲的胳膊拉長了聲音撒嬌:“歲歲......”</br> 沈知歲好笑搖搖頭,也不再逗她,將試卷上的錯題大概劃了一遍,“明天找時間重新做一遍,不懂的單詞自己查清楚記下來。”</br> 恬恬點頭如搗蒜,一雙黑眸亮晶晶盯著人看。</br> 沈知歲無奈:“放心吧,不會忘了你哥哥的簽名。”</br> 恬恬歡呼一聲從椅子上跳起,抱著沈知歲佯裝親了幾口,“我就知道歲歲最好了!”</br> 陸朝是恬恬的愛豆,上次沈知歲就答應(yīng)她只要下次能靠進班上前三十,就送她陸朝的簽名做圣誕禮物。結(jié)果恬恬好死不死,排名在第三十一。</br> 得了沈知歲的肯定,恬恬整個人都鮮活起來,連送沈知歲出門都是戀戀不舍,結(jié)果卻在門口撞見了剛出電梯的林渺。</br> 只是在商場有過一面之緣,沈知歲朝林渺點了點頭,又叮囑了恬恬幾句,這才進了電梯。</br> “姑姑,”恬恬仰著小腦袋,“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過來啦?”</br> 林渺視線還落在電梯門那,想到剛才看見的一幕,她伸手捏了捏小侄女的臉:“剛才那人......是誰呀?”</br> 半邊臉被林渺捏著,恬恬說話都不清,含糊著聲音道:“你問的是......歲歲嗎?她是我的英語補習老師。”</br> 自家侄女英語差林渺有所耳聞,只是訝于恬恬對沈知歲的親昵:“你叫她......歲歲?”</br> 林渺詫異,之前在商場她并未知曉沈知歲的身份,后來得知她的身份,又想到那日沈知歲的話,林渺又有了另一層看法。</br> 秦家少爺捧在手心的金絲雀,能不好嗎?</br> 只是沒想到沈知歲會出來做家教。</br> 林渺心思千回百轉(zhuǎn),恬恬卻是一無所知,掰著小指頭數(shù)著沈知歲的好處,末了還補充道:“歲歲可比姑姑好多了!她會給我陸朝哥哥的簽名!”</br> 林渺神游天外的思緒硬生生被“陸朝”二字拉回。</br> 對上侄女得意洋洋的黑眸,林渺下意識皺眉,將人抱在懷里,不留情面戳穿人:“你家歲歲可不喜歡你陸朝哥哥。”</br> 恬恬急紅眼,蹬著小短腿想要從林渺身上跳下:“你胡說!”</br> 之前沈知歲可還陪過她看陸朝的電影呢!</br> 林渺懶得和小孩計較,彈了下侄女額頭,狡黠一笑:“不信你下次問她。”</br> “問問她是喜歡自己的男朋友還是你陸朝哥哥?”</br> —</br> 恬恬住的公寓離A大很遠,沈知歲輾轉(zhuǎn)了幾趟地鐵之后,半路卻接到自家妹妹沈知安的電話。</br> 剛好下一站在沈知安住的醫(yī)院附近,沈知歲索性提前下了地鐵,往醫(yī)院趕去,結(jié)果卻在病房門口撞見自己的母親。</br> 沈母大概沒想到沈知歲會今天過來,她手上還提著保溫杯,站在門口進退兩難,尷尬著臉色道。</br> “怎么......今天有空過來了?”</br> 語氣客氣得不像母女倆。</br> 沈知歲笑意斂去一半,她輕嗯了一聲,解釋:“正好在附近。”</br> 沈母點了下頭,手指緊攥著保溫杯,半晌才支吾著開口:“歲歲,你......錢夠花嗎,不夠的話媽媽再......”</br> “不用了。”沈知歲打斷她的話。</br> 沈母面色一僵。</br> 兩人又陷入無言的地步。</br> 沈知歲別過臉,錯開母親的目光:“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進去了。”</br> 沈母無聲點了點頭,結(jié)果沈知歲才剛推開房門,就聽見母親在背后叫住了自己。</br> “歲歲,生日快樂。”</br> 沈知歲恍惚了下。</br> 此時距離她生日已經(jīng)過去大半個月了。</br> 她無言扯了扯嘴角,背著身子說了一聲謝謝,徑自拉開房門進了屋。</br> 徒留沈母站在原地,目光呆滯望著沈知歲離去的背影,良久才離開。</br> ......</br> 沈知安有先天性心臟病,從小到大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醫(yī)院度過的。</br> 沈知歲進屋的時候,正好看見妹妹倚在床邊,手邊還有涂了一半的油畫。</br> 聽見開門聲,沈知安抬頭往外看:“姐姐!”</br> 她面上一喜,又掙扎著起身,無奈她腳邊都是顏料,動彈不得。</br> 沈知歲走過去將人按在床上,拉了椅子坐在床邊,探過頭去看沈知安畫到一半的油畫。</br> 是常見的數(shù)字油畫,只不過沈知安手下這幅和網(wǎng)上買的不太一樣,明顯簡單了許多。</br> “我本來在網(wǎng)上買了一幅數(shù)字油畫,結(jié)果太難了,我還沒涂完就已經(jīng)到你生日了。”</br> 沈知安失望垂下頭,然而下一刻又揚起笑臉:“后來路哥哥看見了,就幫我重新畫了一幅。”</br> 雖然一樣是數(shù)字油畫,現(xiàn)在這幅難度明顯少了許多,沈知安只花了兩三天就上完一半色。</br> 她獻寶似的將油畫推到沈知歲眼下,一臉的歡喜:“姐姐,等我上完色就可以送你做圣誕禮物了!”</br> 沈知歲笑著揉了揉妹妹頭頂,說了聲好:“不過也別太累了,記得休息。”</br> 她調(diào)侃:“趕不上做跨年禮物也可以。”</br> 沈知安輕哼了一聲:“才不會。”她揚起一張小臉,不甘心反駁,“還有路哥哥幫我呢。”</br> 又是路哥哥。</br> 沈知歲還是第一次妹妹口中聽見別人的名字,她眉角揚了一揚,好奇:“......路哥哥?”</br> 沈知安點了點下巴:“路哥哥畫畫很厲害,人長得也好看,聽說他還會彈鋼琴。”</br> 她說了一大堆,最后才慢吞吞垂下睫毛,有點惋惜:“可惜他的腿不太好。”</br> ......</br> 沈知歲將準備好的圣誕禮物提前送給沈知安,又陪著她聊了一會,這才起身離開。</br> 還好出門時也沒有碰見自己的母親。</br> 沈知歲莫名松了口氣。</br> 收到秦珩信息時沈知歲正好下了樓。</br> 耽擱了這么些時間,天色已然暗了幾分,烏云黑黢黢壓著天空。</br> 有狂風將地上的落葉卷起,沈知歲暗叫一聲不好,果然剛往外跑幾步,就聽見雨刷的下了起來,雨水模糊了視線。</br> 沈知歲無法,往后退開幾步,和其他人站在屋檐下。</br> 出門時還是艷陽天,沈知歲自然沒將傘帶在身上,這會看著天干著急。</br> 秦珩是十分鐘之前給自己發(fā)的微信,不出意外半個小時之內(nèi)就到。沈知歲知道秦珩不喜歡醫(yī)院,所以兩人約的地方還是附近地鐵口。</br> 躲雨的人越來越多,差點將沈知歲推了出去,然而雨勢卻沒有半點要減小的意思。</br> 剛好對面就有一家小型的超市,怕秦珩等自己太久,沈知歲最后還是冒雨跑了過去。</br> 超市人不少,突如其來的大雨順便帶好了雨具的生意。待沈知歲好不容易擠到前邊時,柜臺上的雨傘早就被洗劫一空。</br> 最后還是沈知歲在底層的架子上發(fā)現(xiàn)一把殘留的遮陽傘,粉色蕾絲邊,明顯不是常人會選的樣式。</br> 沈知歲卻是心上一喜,抓起雨傘急匆匆往地鐵站趕去。</br> —</br> 借著前臺小姐的事,秦珩又順手敲打了自己身邊幾個助理和秘書,生活再次步入正軌,只除了偶爾接到方雪的電話。</br> 他這邊剛和沈知歲發(fā)完消息,才剛準備提前下班,卻倏然在電梯撞見蔣桐。</br> “秦先生。”女人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意。</br> 自從上次見面后秦珩就沒再主動約過自己,倒是方雪給蔣桐打過好幾次電話,旁敲側(cè)擊都是問兩人的進展。</br> 秦珩目光懶懶,他挑眉:“......蔣小姐?”</br> 蔣桐微笑:“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我在南江訂了位置,那邊的海鮮挺新鮮的,我們現(xiàn)在開車過去,剛好......”</br> 秦珩皺眉打斷:“抱歉,我還有事,可能今晚不能和蔣小姐一起過去了。”</br> 蔣桐笑容僵住。</br> 秦珩目光坦蕩:“等下次有機會我請蔣小姐一起過去。”</br> “秦先生,”蔣桐忽然伸手攔住人,她仰起頭,目光平靜,“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嗎?”</br> 對上秦珩狐疑的目光,蔣桐面色淡淡:“是和你母親有關(guān)的。”</br> 秦珩眸色一變,片刻才道:“去我辦公室吧。”</br> 走了幾步,秦珩又轉(zhuǎn)過身,朝助理吩咐了幾句。</br> ......</br> 等蔣桐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半小時后的事了。女人前腳剛走,后腳助理就將外賣提上樓。</br> 草莓絲絨蛋糕上還圈著一層薄薄的奶油,奶香濃郁,旁邊還有一杯朱古力奶蓋。</br> 秦珩慢悠悠坐在沙發(fā)上,將紙袋拆開了去。</br> 鄧嶼打來電話時,正好聽見秦珩拆袋子的聲音。</br> 鄧嶼撇撇嘴嫌棄:“不是吧,你什么時候也喜歡吃這種娘們唧唧的東西了?”</br> 這家網(wǎng)紅奶茶店鄧嶼曾經(jīng)陪前前前女友去過,等餐等得他懷疑人生。</br> 秦珩嗤笑,順手將外邊貼著的外賣單子撕了下來,揉成一團丟到對面的垃圾桶。</br> 他輕輕笑道:“你懂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