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想打就打
于亞彤有些無法理解夏孤寒,他明明知道有人在他的面前設下了一個陷阱,為什么還要踩上去?</br> 而且他肯定知道陳文俊身后還有更厲害的存在,這個存在被天師協(xié)會的其他人稱之為“神明”,難道夏孤寒就不怕嗎?</br> 似乎猜到了于亞彤的想法,夏孤寒哂笑,“有本事困住我的才叫做陷阱。”</br> 其他的,連絆腳石都說不上。</br> 于亞彤一愣,猛地看向夏孤寒。對方還是散漫的模樣,漂亮的桃花眼惺忪困倦,好像還沒睡醒,可是他說那句話時透露出來的自信和囂張卻也是無法掩蓋的。</br> 于亞彤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充滿了矛盾,但這個矛盾并不會讓人遠離他覺得他很奇怪。反而成了他身上的引人注目的魅力,極其容易吸引人的目光。</br> “既然你不怕,那就走吧。”</br> 于亞彤收斂起心中的想法,走出電梯。</br> 夏孤寒拖著散漫的步伐跟上去。</br> 其實到現(xiàn)在,他還是無法理解陳文俊的邏輯。陳文俊為什么要把天師協(xié)會的秘密透露出來?或者說,他到底想做什么?</br> “老鬼,”夏孤寒突然想到了什么,像是自言自語地問道:“昨天我們在醫(yī)院的時候,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趙曉晨他外婆對陳文俊的態(tài)度有點不對勁?”</br> “忌憚和恐懼。”</br> 顧晉年回憶了一番,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br> “對,就是忌憚和恐懼。”這也是夏孤寒不明白的一點,如果他們的猜測是正確的,趙曉晨的外婆不應該對陳文俊產(chǎn)生這樣的心理,畢竟陳文俊的地位還低了一籌,可現(xiàn)在卻反過來了。</br> “別想太多,”顧晉年拉著夏孤寒上了出租車,“到了就知道了。”</br> 夏孤寒想想也是,便懶得再想,坐到出租車的后座上,開始閉目養(yǎng)神,一點都不擔心于亞彤會帶他去哪里。</br> 于亞彤倒沒有去特別的地方,直接帶著夏孤寒和顧晉年來到省立醫(yī)院陳文俊的辦公室。</br> “文俊就在里面,夏老板請吧。”于亞彤推開辦公室的門,請夏孤寒進去。</br> 陳文俊的辦公室就是普通醫(yī)生的辦公室,二十平米左右,門口不遠處設有沙發(fā)茶幾的會客區(qū),辦公桌在進門左手邊的位置,原木色的整墻大書柜里填滿了專業(yè)書籍。</br> 夏孤寒進來的時候,陳文俊背對著他,寬大的辦公椅遮住了陳文俊的身形。</br> “你不是陳文俊。”夏孤寒的鼻子微微聳動,在辦公室里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蘭香。</br> 正因為這股熟悉的蘭香,夏孤寒才篤定坐在辦公椅上的人不是陳文俊。而是星光娛樂那個案子里,幫許思雅換眼睛的靈醫(yī)。</br> 黑色的辦公椅緩緩轉(zhuǎn)了過來,也讓夏孤寒看清了坐在上面的人。</br> 那人還是和上次見到的一樣的裝扮,大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斗篷過于寬大,也看不清他的身材。</br> 果然是星光娛樂的案子里出現(xiàn)過一次的神秘靈醫(yī)。</br> 看到對方,夏孤寒心里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br> “昨天我見到的陳文俊,其實是你吧?”與其說夏孤寒在詢問,還不如說他在陳述一個事實,“能請問一下,你是什么時候偽裝成陳文俊的嗎?真正的陳文俊又在哪里?”</br> 一連幾個問題,讓顧晉年詫異地看向夏孤寒。別人或許不理解夏孤江,顧晉年卻不一樣。他一開始就察覺到夏孤寒在知道見的人是靈醫(yī)的時候,整個人就放松下來了。要是放在平時,夏孤寒不會這么問別人問題,可這會兒他還連續(xù)問了,這只能說明一點,夏孤寒很信任靈醫(yī)。</br>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吃醋的時候,顧晉年只目光沉沉地看了靈醫(yī)一眼,什么話都沒說。</br> 夏孤寒捏了捏顧晉年的手,像是在安撫一個慪氣的小孩,眼睛卻看向靈醫(yī),等待自己的答案。</br> 他現(xiàn)在可以肯定,幾天之前靈醫(yī)就偽裝成了陳文俊。對方是靈醫(yī),能夠直接治療靈魂,自然也有把自己的靈魂偽裝成其他人的能力,至于外表的偽裝,對于天師而言更不是難事。靈醫(yī)不僅偽裝成了陳文俊,還借陳文俊的身份,讓于亞彤給特殊部門通風報信,直接把線索送上門。</br> 天師協(xié)會會突然狗急跳墻,和靈醫(yī)也有關(guān)系。</br> 完全可以說,如果沒有靈醫(yī)的存在,這次的案件無法這么順利的進行。</br> 對上夏孤寒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靈醫(yī)低低地笑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變聲的不自然,卻聽不出一點惡意。</br> 在降州市天師協(xié)會公然給特殊部門下戰(zhàn)帖的隔天,靈醫(yī)就已經(jīng)趕到降州市了。他直接從天師協(xié)會內(nèi)部查起,果然讓他查到不少東西,不過因為身份特殊,他并沒有暴露自己。反而等特殊部門過來后,他發(fā)現(xiàn)夏孤寒對陳文俊產(chǎn)生懷疑,便偽裝成陳文俊,一點一點把夏孤寒往真相上引導。</br> 現(xiàn)在看來,夏孤寒除了沒有猜到他的身份之外,已經(jīng)把整個故事圓上了。</br> “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怎么回事了。”靈醫(yī)喑啞的聲音在辦公室里響起,他站了起來,“那現(xiàn)在就讓我看看,你怎么收拾那只陰溝里的老鼠。”</br> “好。”夏孤寒毫不猶豫地應道。</br> 一旁的顧晉年眸光暗了暗。</br> 陰溝里的老鼠……</br> 夏孤寒之前也是這么形容那個“神明”的。</br> 病房里。</br> 趙曉晨的外婆坐在床上,望向窗外,蒼老的臉上藏不住急躁的情緒。</br> 時間已經(jīng)到了,為什么他的力量還沒有過來?</br> 若不是擔心身份暴露,“外婆”恨不得起身親自去看一看。</br> “外婆”正著急著,忽然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這讓她的神經(jīng)一下子緊繃了起來。陳文俊怎么還在醫(yī)院?他不應該被特殊部門帶走調(diào)查了嗎?</br> 問題才剛剛產(chǎn)生,病房的門就被人推開,卻走進來兩個人。</br> 一個長相精致帥氣,“外婆”昨天見過,應該是保護趙曉晨的高人。另外一個穿著斗篷戴著兜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讓人看不清他的樣子。</br> “外婆”心里升起了不詳?shù)念A感。</br> 她眉頭皺了皺,裝出害怕的神色,“你們是誰?你們來這里做什么?”</br> “你利用趙曉晨把我引來的那一天,應該就要預想到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夏孤寒倚靠在門框上,懶洋洋地看向“外婆”,不,應該說是“神明”。</br> 那塊裝著桃花煞的玉觀音就是“外婆”給趙曉晨的,真正的目的也不是要殺了趙曉晨,而是引起趙曉晨背后高人的注意,從而嫁禍給陳文俊之后,好利用他人的手,幫她殺了陳文俊。</br> “外婆”的手段確實成功了,在昨天之前根本就沒人懷疑她的身份,直到夏孤寒跟趙曉晨來到醫(yī)院,見了“外婆”之后。</br> 顧晉年在鬼胎的案子里,接觸過“神明”的雕塑,那時候雕塑里屬于“神明”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顧晉年便記住了“神明”的氣息。昨天見過“外婆”,顧晉年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這才確認“外婆”就是“神明”。</br> 這次生病,都是“外婆”自導自演的,為的就是把趙曉晨和趙曉晨身邊的高人引過來。</br> 至于“神明”為什么要除去陳文俊?或許是發(fā)現(xiàn)陳文俊不受她控制了,或者陳文俊一直都想為母親報仇。“神明”占了他母親的身體,等同于直接害死他母親。</br> 之后,靈醫(yī)又偽裝成了陳文俊,“神明”在“陳文俊”身上感受到了威脅,于是不得不除去陳文俊。</br> 只是彼時,“神明”的兩大力量來源被夏孤寒相繼搗毀,自身的能力嚴重衰退,所以不得不想出借刀殺人的辦法。</br> 在“神明”的預想中,她從頭到尾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老人,誰都懷疑不到她頭上來。等陳文俊被繩之以法之后,她便可逍遙法外,繼續(xù)利用殘忍的手段攝取更多的力量,到時候再換一副年輕健康的身體。</br> 夏孤寒既然已經(jīng)確定了“神明”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給他辯解或者逃跑的機會。</br> “神明”還在思索怎么才能蒙混過關(guān),不是他不想硬剛,而是條件不允許。這具身體太老了,他的靈魂之力就算再強大,也無法讓這具年老的身體迸發(fā)出年輕人的活力。更何況,他的力量來源一次又一次被銷毀,再加上陳文俊這幾天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方法,竟然能直接削弱他的靈魂之力。若不是因為如此,他絕不會冒險把別人引過來。</br> 反正幾相作用之下,“神明”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確實和一個耄耋老者差不多,又怎么敢和夏孤寒對抗?</br> 他見夏孤寒沒動手,還以為夏孤寒還有疑慮,然而下一刻,他便感到呼吸困難,似乎有什么東西抽走了他周圍的空氣,強烈的擠壓感傳來。</br> “你!”他看向夏孤寒,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之色,怎么會有人把靈氣運用得如此自如?</br> 這個問題才剛剛升起,“神明”就感覺到有一股靈氣進入他的身體,擠壓他的魂體。</br>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斷尾求生!</br> “神明”的眼睛一暗,立即做出了決定。他立馬調(diào)動魂體里剩余的力量,不斷壓縮自己的靈魂,幾息之后,魂體變得和螞蟻一般小,偷偷地從老人的耳朵里鉆出。</br>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br> 老人的肉身沒有了魂體的支撐,突然倒了下去。</br> 夏孤寒沒在老人的身體里感受到“神明”的存在,正要收回靈氣的時候,靈氣突然觸動到一點微光。夏孤寒立馬沉下心觀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點微光正屬于老人的靈魂!</br> 也就是說,當“神明”侵占了她的身體后,她的靈魂并未消失,強烈的求生欲望和某些執(zhí)念讓她的靈魂堅強地閃動著微光,然后躲在深處,沒被“神明”吞噬。</br> 如今“神明”的魂體從老人的身體里消失,屬于老人的靈魂便慢慢恢復光芒。</br> 夏孤寒收回靈氣,沒有驚動這個堅強的老人。</br> 靈醫(yī)似乎不意外夏孤寒的手段,當他用靈氣把“神明”的魂體從老人的身體里逼出來后,靈醫(yī)就動手了。靈醫(yī)的拿手好戲就是對魂體的感知,別說是變成一只螞蟻了,就是化作一粒粉塵,靈醫(yī)也依舊能感覺得到。</br> “神明”以為自己在斷尾求生,其實只是自投羅網(wǎng)罷了。</br> 靈醫(yī)輕輕碾著指尖上小螞蟻一般的魂體,突然“咦”了一聲。</br> 夏孤寒望了過來,“有什么不妥嗎?”</br> “不是完整的魂體,”喑啞的聲音染上凝重之感,“而且只是一魄。”</br> 可僅僅只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魄就能如此興風作浪,若是完整的魂體呢?</br> 靈醫(yī)按捺住內(nèi)心的擔憂,將“小螞蟻”收了起來,“這個我有用,拿走了。”</br> “請便。”夏孤寒拿著魂體也沒用,對靈醫(yī)而言確實是個不錯的研究材料。不過夏孤寒還有一個疑惑,“前輩,您為什么來降州調(diào)查這個案子?”</br> 靈醫(yī)笑道:“想打就打了,哪里來的那么多理由?”</br> 笑聲囂張至極。</br> “不過我倒有一個問題想問你,”靈醫(yī)止住笑,兜帽下一臉認真,“你和鬼王認識?”</br> 不久前日夜輪換,百鬼夜行的場景他可還是印象深刻。</br> 不等夏孤寒回答,顧晉年直接在靈醫(yī)面前顯露出身形。</br> 顧晉年:“認識,怎么不認識?”</br> 顧晉年下頜微抬地看著靈醫(yī),露出霸道總裁式的睥睨,“我是他愛人。”</br> 靈醫(yī):“……”</br> 夏孤寒:“……”</br> 夏孤寒無奈地笑了笑,握住顧晉年的手,鄭重地向靈醫(yī)介紹,“嗯,他是我愛人,顧晉年。”</br> 作者有話要說:顧晉年:憋了一章,終于可以宣示主權(quán)了!!</br> 一更</br> 晚安感謝在2021062818:21:182021062823:33: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乂o鄭、52701082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djssd50瓶;溫白40瓶;我家cp世最可30瓶;墨雨兒27瓶;13814441、卷簾20瓶;檸小仙、書箱c、大大大大大瞳瞳、權(quán)子木、甜甜10瓶;愛linbao、薄暮呀、歡樂快餐車go9瓶;哎呦喂、時光梵心5瓶;梓榆3瓶;梨蘇白卿、qweasd月、27869217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