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4 章 屠神儀式
    夏孤寒在洞口站定,聞言挑了挑眉,直接點破余北光的身份,“余北光,好久不見啊。”</br>  他撩著眼皮環(huán)視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輕松愜意,似乎不是來到詭醫(yī)的大本營,而只是隨意地出來逛逛。</br>  這種輕視的態(tài)度讓余北光怒火中燒,他死死地盯著夏孤寒,恨不得用眼神將夏孤寒碎尸萬段。</br>  每一次都是夏孤寒,明明每次成功都近在眼前,可是夏孤寒總能及時出現,讓他們功虧一簣。夏孤寒仿佛就是他們天生的克星,把他們克得死死的。</br>  不過這次……</br>  余北光轉頭看向小路易,生魂的金光已經被他吸收殆盡,夏孤寒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br>  他略顯得意地往旁邊讓了一步,挑釁地笑道:“夏孤寒,神明就在那里,你要是有本事,就直接殺了他。”</br>  小路易于“神明”而言,確實是意外之喜。他的父親用小路易的眼睛交換的那天,“神明”正好拖著腐爛的身體來找他。小路易正好于天師一道上有著非凡的天賦,余北光就把“神明”殘缺的魂體藏進小路易的身體里。</br>  直到現在,只要“神明”的靈魂攝取足夠的能量,就可以融合小路易的靈魂,實現復活。而小路易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還是夏孤寒親自救治的孩子,夏孤寒對他肯定是有感情的,余北光就不相信夏孤寒忍心對他下手。</br>  仿佛要印證余北光的話,祭臺上的紅光和金光完全收斂,全部隱進小路易的身體里。小路易雙目緊閉地躺在石床上,無聲無息,唯有額頭上有一朵金紅色的彼岸花閃爍著璀璨的金光。</br>  夏孤寒的眸光忽地變得犀利,落在石床上的小孩兒身上。</br>  這還是夏孤寒第一次在小路易的額頭上看到這朵金紅色的彼岸花,只消一眼,夏孤寒便從這朵金紅色的彼岸花里感覺到屬于自己的力量。</br>  一切都和夏孤寒猜測得一樣。</br>  這朵金紅色的彼岸花是夏孤寒打上的標記,在上礁島奪取氣運的案子里,夏孤寒便將自己的靈氣融入輸送到“神明”的氣運里,成功在“神明”身上打上標記。</br>  不過那時候,夏孤寒確實沒想到這個標記會出現在小路易的身上。</br>  余北光和在場的其他詭醫(yī)也看到小路易額頭上的金紅色彼岸花,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朵金紅色的彼岸花代表著什么,那是只有夏飛星的靈氣才能孕育出來的具象象征!</br>  夏飛星,他們的“神明”真的復活了!</br>  詭醫(yī)們越發(fā)虔誠地朝祭臺的方向跪拜,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捧到祭臺上獻祭。</br>  然而余北光卻白了臉。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也是唯一知道金紅色的彼岸花不應該出現在小路易額頭上的人。</br>  他猛地看向夏孤寒,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br>  夏孤寒卻不在意余北光的反應,他聽到山洞外傳來的聲音了。唇角微微勾起,輕笑道:“來了。”</br>  這會兒夏孤寒的每一種反應都能刺激到余北光,一聽到夏孤寒說“來了”,余北光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br>  來了?</br>  什么來了?</br>  仿佛要回答余北光的問題,洞口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余北光神經緊繃地看向洞口的方向,漸漸的有兩道人影撞進他的視網膜。</br>  走在前面的人,身穿一套板正的西裝,長身玉立,五官深邃,面容俊美,和傳承中顧晉年的畫像一模一樣。</br>  余北光早就得知顧晉年的存在,所以這會兒看到顧晉年并不覺得驚訝,但還是被顧晉年通身的氣質所攝,心臟一悸,下意識避開顧晉年的視線,落在跟在顧晉年身后的那個男人身上。</br>  看清來人后,余北光的瞳孔猛地一縮,呼吸不由變得急促馬光潤!</br>  夏孤寒和顧晉年為什么會把馬光潤帶到這里來?他們是知道了什么嗎?</br>  馬光潤同樣疑惑,他環(huán)視了一圈,而后看向夏孤寒,很是疑惑地問道:“夏老板,你為什么讓人帶我過來?我能幫得上什么忙嗎?”</br>  自從特殊部門成立以后,天師協(xié)會就被邊緣化了,馬光潤不覺得特殊部門會信任他。</br>  夏孤寒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整個人往旁邊一歪,靠在顧晉年的身上,瞇了瞇眼,破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詭醫(yī)想要復活神明,我請馬副會長過來見證一下。”</br>  沒給馬光潤回應的機會,夏孤寒又道:“既然人都到齊了,神明的……”</br>  他勾著雙唇,桃花眼里一片黑沉之色,眉梢眼尾漫著譏諷,一字一頓,“屠神儀式正式開始。”</br>  屠神儀式?</br>  余北光發(fā)指眥裂沖著夏孤寒大吼,“夏孤寒!爾敢!”</br>  不僅余北光,在場的其他詭醫(yī)也清楚“屠神儀式”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思,紛紛同余北光一樣調動靈氣,想要殺了夏孤寒,保護他們的“神明”。然而下一秒,他們便驚駭地發(fā)現,山洞里的靈氣竟像是被禁錮了一般,他們無法調動分毫。</br>  同一時間,祭臺上發(fā)出璀璨的金光,那朵血紅色的彼岸花頃刻間被染成金紅色,山洞里無盡的靈氣為這朵彼岸花染上金邊,驅散花朵上的血腥之氣。</br>  小路易在金光中睜開了雙眼,湛藍色的眼眸中一片迷茫之色,不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方,待看到夏孤寒后,他才露出安心的笑容,大聲地喊了一聲“哥哥!”</br>  不管現在是什么情況,只要有哥哥在,他就是安全的!小路易心里對夏孤寒充滿信任。</br>  夏孤寒望了過來,沖他笑了笑,聲音很溫柔,“不要怕。”</br>  小路易重重搖了搖頭,“有哥哥在,我才不怕……呃……”</br>  話音未落,小路易就察覺有東西要從自己的身體里沖出來,不過這種感覺持續(xù)的時間并不是很久,似乎只是眨眼之間。</br>  小路易的感覺并沒有錯,在他看不到的頭頂飛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光團。光團里面束縛著一個人影,不斷地沖擊著光團四周,卻都無法擺脫光團的禁錮,山洞里似乎還能聽到它的嘶吼聲。</br>  余北光清晰地看到光團里禁錮的人影,面色灰敗地往后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br>  “神明”怎么可能會被捕捉呢?</br>  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頭看向夏孤寒,眼睛里像是淬了毒藥,“夏孤寒!是你搞的鬼對不對?”</br>  回想過去的種種,余北光猛地醒悟過來,是夏孤寒和顧晉年一步一步推著他和“神明”走到這一步的!任學禮并不是真的想和他合作,而是配合夏孤寒演了一出戲。</br>  并沒有人吸食“神仙散”,可以勾人生魂的子母蠱也并不存在、“神明”的身份或許早已經曝光,但夏孤寒卻引而不發(fā),等的就是今天。</br>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夏孤寒設下的全套罷了!</br>  余北光終于想明白了,然而一切都太晚了。</br>  任學禮的“神仙散”確實沒有給人吸食,全部都被政府回收并且銷毀了,所謂的子母蠱只是顧晉年的魂力融合了夏孤寒的靈力之后模擬出的生魂。</br>  這些“生魂”自始至終受夏孤寒和顧晉年的控制,一旦“神明”吸收了這些“生魂”,它得到的不是復活的力量,而是毀滅的前兆。</br>  可惜不論是余北光還是“神明”對此都一無所知。</br>  余北得直接噴出一口鮮血,頭發(fā)又白了幾分,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好幾歲,像極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br>  夏孤寒卻不再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抬手攤開手掌,禁錮著“神明”的光團便飛過來懸浮在他的掌心之上。也由此看清了里面的人影的模樣。</br>  確實只能稱之為“人影”,不,稱他為“人影”都有些勉強。光團里的“神明”只能勉強維持人形,身上看不到完整的器官,大半的身體都已經腐爛。</br>  這是顧晉年的魂力對他造成的傷害,將詭醫(yī)所有的努力都化作虛無,一朝就被打回原形。</br>  它在光團里不斷掙扎撞擊,然而都只是困獸之斗。</br>  忽然,它感覺到有人靠近,下意識抬頭看去,便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br>  這張臉刻在它的靈魂里,一見到,靈魂便發(fā)出恐懼的震顫,讓它不由得想起被這張臉的主人殺了好幾次的恐怖記憶。</br>  它的第一次死亡就是拜顧晉年所賜,之后幾乎每次都要復活成功時,顧晉年總會找到它,再次殺了它。</br>  “神明”腐爛的身體下意識地退到光團的壁上,后背緊緊貼著墻壁,殘缺不全的魂體止不住顫抖,卻還是咬牙切齒道:“顧晉年!”</br>  顯然,見到他之后,顧晉年也想起了一些事,諷刺地笑了笑,“是你啊……”下一秒,話鋒一轉,眸光變得無比犀利,“你以為這一次,你還有重新再來的機會嗎?”</br>  顧晉年隨后轉頭看向馬光潤,“馬會長,得罪了。”</br>  顧晉年心念轉動間,馬光潤腦袋上浮現出一個細小的光團,只有“神明”所在的那個光團的三分之一大小,里面禁錮著“神明”的一魂。</br>  狡兔三窟。之前“神明”就是利用分化出去藏在其他人身上的一魂躲開了顧晉年的追殺,才能一次又一次被顧晉年殺了之后,又能“東山再起”。</br>  這次,夏孤寒設計,連帶的將這隱藏的一魂找出來,算是徹徹底底斷了詭醫(yī)和“神明”的后路。</br>  一大一小的兩個光團在夏孤寒的催動下融合在一起,“神明”的殘魂合二為一。</br>  盡管如此,它依舊無法逃脫光團的束縛。當它貪婪地吸收“生魂”的那一刻起,它的結局已經注定了。</br>  夏孤寒垂眸冷冷地看了光團一眼,而后一步一步走向祭臺。</br>  隨著他的靠近,祭臺上那多龐大的金紅色彼岸花便更燦爛一分,仿佛在歡迎夏孤寒的降臨。</br>  詭醫(yī)的視線不由被夏孤寒吸引,隨著他一步一步走上祭臺,直至夏孤寒在祭臺中央站定。</br>  金光之下,夏孤寒精致的五官被映照得無比神圣,他單手捧著一個光團,冷漠地看著祭臺下跪趴著的詭醫(yī),猶如王者的睥睨,讓人不由得俯首稱臣。</br>  沒有一個詭醫(yī)敢動,他們甚至不敢去看夏孤寒。</br>  “這,就是你們的神明。我今天讓你們親眼見證你們的神明是如何隕落的。”夏孤寒緩緩開口,聲音在偌大的山洞里顯得有些空靈。</br>  光團隨之飄向虛空,金紅色的光化作虛無的火焰,熊熊燃燒而起。須臾之間,光團散去,“神明”得以釋放,然而下一秒,虛無之火便將他包裹住。熾烈地吞噬它的每一寸靈魂。</br>  它嘶吼、怒罵、掙扎……卻都無法逃脫火焰的灼燒,腐爛破敗的靈體一點點變淡。</br>  “不!!”</br>  余北光親眼看到“神明”消失,歇斯底里地撲上來,想要將“神明”從大火中救出。然而他的手一沾到虛無之火,火光便蔓延到他的身上,很快同他一起吞沒。</br>  夏孤寒冷眼注視著在火光中不斷掙扎的余北光和“神明”,卻不忘抬手捂住小路易的眼睛。</br>  小路易愣了一下,老老實實站著不動,好一會兒后,卻小聲地同夏孤寒說道:“哥哥,對不起。”</br>  住在到香火店的那段時間,小路易總能聽到自己的身體里有另外一道聲音,一直和他說夏孤寒哥哥會不要他,慫恿他把身體讓出去。</br>  小路易害怕夏孤寒會厭棄他,便不敢和夏孤寒提起這件事。</br>  “沒事,哥哥原諒你了。”夏孤寒用另一只手揉揉小路易細軟的頭發(fā),并沒有責怪小路易的意思。畢竟小路易堅守住本心,一直都沒有給“神明”可乘之機。</br>  小路易蹭蹭夏孤寒的手,整個人放松下來。</br>  虛無之火燒了幾分鐘,徹底將余北光和“神明”燒至虛無。隨著余北光和“神明”神魂俱滅,祭臺上的彼岸花慢慢變淡,直至消失。</br>  夏孤寒這才放開遮掩在小路易眼睛上的手,將他從石床上抱了下來。小路易抬頭一瞬不瞬地望著夏孤寒,湛藍色的眼睛里滿是崇拜的色彩。</br>  另一邊,顧晉年已經通知京市的特殊部門,夏孤寒走到顧晉年身邊的時候,特殊部門的人正好進來,將山洞里的詭醫(yī)全部帶走。</br>  馬光潤也被帶走了。</br>  他或許同小路易一樣,只是被“神明”寄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許早早就參與進詭醫(yī)的利益鏈中。真相到底如何,要調查過才知道,交給特殊部門就行了,不用夏孤寒親自過問。</br>  夏孤寒把小路易交給趕過來的夏孤江帶去醫(yī)院做個身體檢查,自己和顧晉年留下來做掃尾工作。</br>  直到太陽從東方升起,山洞里屬于詭醫(yī)的痕跡才消失殆盡。</br>  夏孤寒和顧晉年從山洞里出來。紛紛揚揚了一整夜的大雪已經停了,太陽灑下暖黃色的光芒,將夏孤寒和顧晉年籠罩在其中。</br>  夏孤寒在微醺的晨光中伸了個懶腰,忽然想起一件事,偏頭看向顧晉年,桃花眼映著陽光,看起來閃閃發(fā)亮,“老鬼,你的錢是不是還沒拿回來?”</br>  顧晉年緊緊握住夏孤寒的手,莞爾一笑,“我現在帶你去取。”</br>  陰間。</br>  鬼王深深地往西南方看了一眼,而后往那個方向倒了一杯酒。</br>  于默定站在一旁,很是不解,鬼王竟然浪費了一張美酒符。</br>  “尊上,您這是?”</br>  鬼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里充滿哀傷,“你不懂。”</br>  他在祭奠快到嘴卻又飛走了的秘境啊!</br>  完。</br>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啦!接下來應該會有一兩章日常,幾章前世的番外。</br>  大概十一月開我地下有人,可以先收藏呀。</br>  晚安。</br>  感謝在2021100500:55:222021100600:23: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拖拉機斯基2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大橘為重50瓶;4687290420瓶;4917968715瓶;一不小心就掉坑、熙蔓、米五鴨10瓶;sinnnn、米粒愛吃米5瓶;菜頭、楚長歌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