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外賣到了
“咔嚓!”</br>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黑夜中被無盡放大,有血色在白玉上迅速蔓延,暈開一道淌著血的裂痕。</br> 拿著白玉的人胸口一震,口中噴出一口鮮血。</br> “師兄!”坐在他下首的人第一時間沖上去扶住他,這才沒讓他撲到地上。</br> 這兩人赫然是前幾天去處理星光娛樂靈異事件的天師。</br> 長衫天師名叫曲振,是霧州市天師協(xié)會的天師,被他稱為師兄的名叫白元鈧,和他師出同門,師父都是霧州天師協(xié)會會長。</br> 此刻,曲振看到白元鈧手中的白玉出現(xiàn)血色裂紋,瞳孔一縮,“怎么可能!”</br> 曲振最清楚這塊白玉里封禁的東西有多么厲害,就算是三級天師都無法將里面的東西除去。即便白元鈧今晚放出去的只是那東西的投影體,也足夠給一個一級天師造成麻煩,甚至可能致命。</br> 范天浩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僅沒被投影體殺死,竟然還反殺了!</br> 白元鈧的心頭血和那東西相連,投影體也是那東西的一部分,被消滅之后,白元鈧自然會受到相應(yīng)的傷害。</br> “看來是我們大意了。”白元鈧抬手擦去嘴邊的血跡,眼底一片陰沉。</br> 他以為這次星光娛樂的事件是某只漏網(wǎng)之魚在攪動風(fēng)雨,現(xiàn)在看來,是有高人在幫著那條漏網(wǎng)之魚。</br> 曲振也想到了這一點,聲音發(fā)沉,“師兄,那現(xiàn)在怎么辦?要不要告訴師父他老人家?”</br> 白元鈧擺擺手,“暫時不用,是人是鬼,我先會會他。”</br> 曲振:“知道了。”</br> 白元鈧:“星光娛樂的周志強有些不對勁,你看緊他,看看他最近都和誰聯(lián)系。”</br> 曲振:“好。”</br> 白元鈧摩挲著白玉上的裂痕,白皙清秀的臉上漫上陰鷙之色。</br> 一陣血光閃過,血痕消失,白玉恢復(fù)無瑕。</br> *</br> 月沉日升,新的一天在微熹的晨光中開始了。</br> 夏孤寒是被餓醒的,在床上醒了一會兒神。他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事忘記了,夏孤寒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來,就懶得再想,拖拖拉拉地爬起來去浴室洗漱。</br> 顧晉年聽到樓上傳來的聲響,便把準(zhǔn)備好的早餐端上樓,夏孤寒洗漱完走出浴室,就可以直接吃。如果他愿意,顧晉年會一勺一勺地喂進他的嘴里,根本就不用夏孤寒自己動手。</br> 好在夏孤寒還沒有懶到那個地步,吃飯還是愿意自己動手的。</br> 早餐還沒吃完,手機就響了。</br> 是夏孤江打來的,夏孤寒看到來電顯示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什么事,他昨天似乎在講電話的半途中睡著了,那之后夏孤江又說了什么?</br> 夏孤寒朝顧晉年看了一眼,眼神中帶著詢問。</br> 顧晉年讀懂了夏孤寒的意思,“不是很重要。”</br> 正好夏孤寒在這時接通了電話,顧晉年這句毫無感情的“不是很重要”便落進夏孤江的耳朵里。</br> 夏孤江:“……”</br> 他怎么覺得嫂子是在說他?</br> 夏孤江甩去腦中莫名的想法,“夏孤寒,你過來了沒?”</br> “去哪兒?”夏孤寒吞下嘴里的食物,反問。</br> 夏孤江:“來范天浩這里啊!你難道不想知道范天浩手里的東西是什么嗎?”</br> “想,”夏孤寒頓了一下,“但懶得過去。”</br> 夏孤江:“……”</br> 懶死你算了。</br> 話雖如此,夏孤寒最后還是答應(yīng)去范天浩那里。</br> 他不僅自己去,還把大一大二這兩個紙扎小人一起帶過去了。</br> 半個多小時后,夏孤寒抵達范天浩租住的公寓。</br> 范天浩看到夏孤寒下意識問了一句,“現(xiàn)在當(dāng)天師都要看臉的嗎?”</br> 他以為夏孤江長得夠好看了,沒想到今天來的這個比夏孤江還好看。</br> 夏孤寒坦然接受范天浩的夸獎,并說道:“應(yīng)該沒有比我更好看的了。”</br> 范天浩:“……”</br> 這話好自信,但范天浩不得不承認很難再找出一個比夏孤寒更好看的人。</br> 夏孤江一手抱著一個紙扎小人從門口走進來,聽到夏孤寒這句話,“切”了一聲,“夏孤寒要點臉吧你。”</br> 像是要應(yīng)和夏孤江的話,他手里的兩個紙扎小人發(fā)出“嘿嘿嘿”的笑聲,蠟黃的臉上兩個紅彤彤的臉蛋顯得格外詭異。</br> 范天浩被嚇得一下子跳到沙發(fā)上,顫抖的手指指著大一大二,“這……這是什么鬼……”</br> “會不會說話?”夏孤江親親兩個紙扎小人,“這是兩個大寶貝。”</br> 兩個大寶貝嫌棄他,動作僵硬地從夏孤江手里跳下來,一蹦一跳地來到夏孤寒腿邊。他們想抱住夏孤寒的雙腿,突然想到什么,怯怯地往夏孤寒身邊看了一眼,就老老實實站好。</br> 夏孤寒一手一個揉了揉他們的頭頂,似笑非笑地朝顧晉年睨了一眼。</br> 顧晉年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繼續(xù)用手機看小說,好似剛剛那個用眼神威脅大一大二不能碰夏孤寒的人不是他一樣。</br> 范天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不,他的世界應(yīng)該從昨晚開始就突然玄幻了。</br> 范天浩不由吞咽口水,盡量把自己的視線往別處移,不敢去看夏孤寒和夏孤江,更不敢看詭異的紙扎小人,開口說話的語氣更是虛的,“你們要的東西已經(jīng)拿到了,還要我做什么?”</br> 他的聲音很小,不過不影響夏家兄弟的聽力。</br> 昨晚夏孤江并沒有逼迫范天浩拿出許聽嫻留給他的東西,只是和范天浩說了一段話。</br> 夏孤江說:“許聽嫻拼死拿到證據(jù),就是希望真相終能大白于天下,真相被埋沒一天,許聽嫻的靈魂便不能安寧一天。她把證據(jù)給你,是信任你,難道你要辜負她的信任?讓她永不得安寧?”</br> 范天浩想了一個晚上,妥協(xié)了。今天一早,就把一枚U盤給了夏孤江,并且鄭重其事地說道:“希望您能為她討回公道。”</br> 言歸正傳。</br> 夏孤寒和夏孤江并沒有當(dāng)著范天浩的面打開U盤,也沒有在范天浩家里久留,而是把大一大二留下來。</br> 夏孤寒把大一大二往范天浩面前推去,“他們會留下來保護你,至于其他的事,你不用再插手。”</br> 就算范天浩想插手,也什么都做不了。</br> “……好。”范天浩囁嚅地應(yīng)下,盡管知道那兩個紙扎小人是保護自己的,卻還是不敢看他們。實在太詭異了,嘿嘿嘿的笑聲更是令人瘆得慌。</br> 安排好范天浩的事,夏孤寒直接回香火店。</br> 外面的太陽很烈,夏孤江最怕熱,才在太陽下走了一會兒就熱得滿身大汗,自然而然地就想往夏孤寒身上靠。</br> 夏孤寒就是夏天里天然的空調(diào),體溫永遠都是冰的,他還沒有被家族除名的時候,夏孤江夏天時最喜歡窩在夏孤寒身邊,比呆在空調(diào)房里還舒服。</br> 只是這次他卻無法再靠近夏孤寒。</br> 他正想把手搭在夏孤寒的肩膀上時,直接被一股神秘力量給彈開了。</br> 不用想夏孤江便知道這股神秘力量來自哪里,故意朝夏孤寒陰陽怪氣了一句,“夏孤寒,我是你堂弟吧?某些人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強了點?”</br> 夏孤寒就笑了笑,不做評價。</br> .</br> 兩人一鬼回到香火店,夏孤江找來電腦,插入U盤,調(diào)出U盤里的證據(jù)。</br> 這些證據(jù)大多都是視頻證據(jù),有小部分是錄音和文件。</br> 許聽嫻為了收集這些證據(jù)花費了很多心思,其中不僅有她自己受到迫害的視頻,也有星光娛樂其他人受到迫害的視頻和證據(jù)。</br> 視頻大多不堪入目,充滿了強迫和黑暗,甚至有人在長時間的迫害中失了呼吸。</br> 可實施暴力的人卻無動于衷,繼續(xù)把罪惡之手伸向下一個受害者。</br> 視頻還沒看完,夏孤江就炸了,一雙眼睛蒸得通紅,“TMD,一群畜生&*¥&%&#……”</br> 火氣上來,夏孤江蹦出一大串粗口,周身靈氣浮動,香火店的氣溫隨之上升。</br> 夏孤寒的反應(yīng)沒他那么大,面上的散漫之色卻退得干干凈凈,放在身體兩側(cè)的手掌緊握成拳。</br> 顧晉年一只手撫上夏孤寒的眼睛,遮住夏孤寒的視線,另一只手伸過去關(guān)了視頻,讓所有不堪和痛苦一齊消失。</br> 香火店陷入一陣靜默中,夏孤寒沉默地收起U盤,桃花眼中一片暗沉。</br> 許久,一道急切的喊叫聲打破了香火點里的靜默。</br> “小老板!救命!”</br> “救命啊!!”</br> 周志強連滾帶爬地跑進香火點,整個人汗津津的,仿佛從水里撈出來一般。</br> 他瞳孔收縮,面色蒼白,渾身抖個不停,嘴里不停重復(fù):“小老板,救命!小老板,救命!”</br> 仿佛這句話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br> 然而還沒等周志強爬到柜臺邊上,他的身形猛地頓住,像是有什么突然從后面拉扯住他,整個人后仰,雙手緊緊抓著脖子,雙眼鼓脹眼球上翻不停,嘴巴大張,呼吸變得十分艱難。</br>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香火店。</br> 那是一只吊死鬼。</br> 舌頭伸出老長,眼中里看不到一點兒瞳孔,白花花的一片。</br> 鮮紅黏膩的舌頭緊緊地卷著周志強的脖頸。</br> 周志強艱難發(fā)聲:“小……小老板……救……救命……”</br> 夏孤寒沒出手,拿腳尖輕輕點了顧晉年一下,“老鬼,你的外賣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