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新人天師
“啵”</br> 白瓷瓶瓶蓋打開的聲音被寂靜的黑夜無限放大,可徐留已經(jīng)無法去在意這個聲音會不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明明白瓷瓶里的黑色粉末沒有一點(diǎn)氣味,可當(dāng)瓶蓋打開的那一瞬間,徐留覺得自己的每一寸神經(jīng)都受到?jīng)_擊,腦海里只剩下一個聲音在瘋狂叫囂著:吸了它!吸了它!</br> 他近乎癲狂地聳動著鼻子,想要借由吸氣的氣流吸進(jìn)瓷瓶里的粉末。似乎真的有粉末鉆進(jìn)徐留的鼻子,下一瞬徐留露出登上極樂的表情。</br> 不過他并未忘記自己的任務(wù),貪婪地注視粉末好一會兒,才跪趴著將黑色的粉末傾倒進(jìn)門縫里。他的動作極其小心,深怕浪費(fèi)一粒粉末。</br> 待瓷瓶里的粉末都倒完之后,徐留伸手去口袋里抹打火機(jī)。</br> 然而伸手卻抹了個空。</br> 徐留不由得皺起眉頭,他記得他出來的時(shí)候還特意檢查過一遍,把打火機(jī)帶出來了,怎么會不見了呢?</br> 徐留正納悶著,面前忽然伸出一個“東西”,那“東西”和打火機(jī)差不多大,而打火機(jī)就放在這個“東西”上。</br> 與此同時(shí),一道略顯沙啞的男童音響起,“叔叔,你要找的是這個嗎?”</br> 這道聲音離徐留極近,仿佛就湊在徐留的耳邊。</br> 徐留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也看清了抓著打火機(jī)的“東西”是什么了那是一只手,小小的,卻無比逼真,借著窗投進(jìn)來的血色,徐留仿佛可以看到白皙的手臂上凸顯出的青紅色血管。</br> 那道沙啞又陰沉的童音再次在徐留耳邊響起,“叔叔,你怎么不回答我呀?你到底是不是要這個呀?”</br> 聲音又貼近了一些,徐留甚至可以感受到陰涼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邊。</br> “叔叔?”</br> 聲音像是有蠱惑之力一般,誘使徐留僵硬地轉(zhuǎn)頭。才剛剛偏離一點(diǎn)兒,就對上一張臉。</br> 臉的主人似乎就趴在他的后背上,下巴懶懶散散地?cái)R在他的肩膀上,笑得一臉天真無害。可是那張慘白的臉,濃黑的眼圈,以及笑時(shí)露出尖銳的獠牙卻成了徐留的噩夢,仿佛隨時(shí)可以奪走他的呼吸。</br> 徐留終是沒忍住喊叫出聲:“鬼!有鬼!”</br> 他先是跌坐在地上,然后四肢并用地爬起來,沒跑幾步又摔倒,又一次爬著向前。</br> 可眼前的這條走廊就像是永無止盡一般,無論徐留怎么跑,都泡不到盡頭。那個娃娃一樣鬼還趴在他的肩膀上,發(fā)出天真無邪的笑。</br> “咯咯咯咯。”</br> “咯咯咯咯。”</br> 小聲成了這個夜里唯一的聲音,就在徐留耳邊不斷回蕩。</br> 徐留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實(shí)在跑不動了,沒忍住停下來休息。那鬼娃娃只有一點(diǎn)兒大,可趴在徐留的背上卻像越來越重,最后像一座山一樣壓在徐留的背上,直接把徐留的雙腿給壓彎了。</br> “啪”得一聲,徐留硬生生地跪在地上。</br> 徐留語無倫次地求饒,“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是我想要害沫沫,是有人逼我這么做的!只要你放過我……我馬上……”</br> 他的話還沒說完,有人站在黑暗中打開了走廊上的燈。暈黃的光驅(qū)走了黑暗,卻也照亮了徐留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br> 突來的燈光讓徐留怔愣了一下,下意識拿手去遮擋眼睛,一會兒之后,他看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br> 是任學(xué)禮。</br> 他靜靜地注視著徐留,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緒,一如既往的嚴(yán)肅威嚴(yán),可徐留卻知道,一切都變了。</br> “任……”</br> 徐留張張嘴想說什么,然而卻不知道要說什么,憨厚的臉上滿是窘迫之色。</br> 此刻他已經(jīng)無法思考自己為什么會面臨這樣的境地,也無暇顧及那個鬼娃娃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想著如何解釋今晚發(fā)生的事。</br> 只是還沒等徐留開口,任學(xué)禮就冷冷地說道:“花園泥土里的東西也是你撒的吧?”</br> 他的語氣很篤定,不給徐留辯駁的機(jī)會。</br> “任總……”</br> 徐留整個人跪在任學(xué)禮的面前,怔怔地看著任學(xué)禮。</br> 他已經(jīng)意識到,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他已經(jīng)敗露了。任學(xué)禮今晚特意留下他,是對他的一場考驗(yàn),也是對他最后的信任。</br> 而他確實(shí)辜負(fù)了任學(xué)禮的信任。</br> 徐留祈求地望著任總,“任總,您聽我解釋,我……”</br> 任學(xué)禮沒給徐留解釋的機(jī)會,轉(zhuǎn)身離去,背影看上去顯得有些滄桑。</br> 徐留注視著任學(xué)禮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掩面嚎啕大哭,哭聲里充滿了悔恨。</br> 苗盈盈將黑色的粉末重新裝回白瓷瓶里,走到徐留身邊,低頭見他哭得傷心,諷刺地勾起嘴角,“后悔?你要是知道什么是后悔,就不會親手將自己的侄子推入地獄。”</br> 徐留聞言猛地抬頭看向苗盈盈,因?yàn)樘^突然,他沒來得及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那雙被淚水浸滿的眼睛里看不到一點(diǎn)點(diǎn)悔意,只有無盡的陰冷和暴戾,襯得他那張憨厚的臉猶如猙獰的鬼面。</br> 苗盈盈一點(diǎn)都不意外,當(dāng)他決定對自己侄子動手的時(shí)候,他已經(jīng)墮入地獄,成為雙手布滿鮮血的惡魔。</br> “你到底是誰?”徐留死死地盯著苗盈盈,眼神毒辣得仿佛要將苗盈盈碎尸萬段。</br> 苗盈盈哂笑:“你管我是誰?”</br> “也是。”</br> 徐留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忽然露出一抹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一個死人,又有誰在乎你是誰呢?”</br> 苗盈盈聳聳肩,并不怕徐留言語中的威脅。</br> 走廊里忽然陷入沉默。</br> 徐留面上的神色漸漸從陰狠變?yōu)殄e愕,最后變?yōu)殡y以置信。</br> 熟悉的童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不在徐留的耳邊,而是在苗盈盈的腳下。</br> 大二仰著頭,故作天真地問道:“盈盈,他干嘛看著你呀?難道他以為他的眼神可以殺了你?”</br> 苗盈盈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的腦袋,“可能他這里有病。”</br> 大二煞有介事地大聲重復(fù):“原來他腦子有病啊!”</br> 察覺到徐留看向自己,大二朝徐留齜牙咧嘴了一番,又發(fā)出“咯咯咯”的笑聲,勾起徐留剛剛不好的回憶,臉?biāo)查g黑了下去。</br> 苗盈盈一把將大二薅到自己懷里,一手抱著大二,一手通知同州特殊部門的人過來把徐留帶走,暫時(shí)關(guān)押在同州的特殊部門里。</br> 徐留就是一個普通人,自以為最大的依仗失去了作用,自然插翅難逃。</br> 幾十分鐘后,特殊部門的人過來將徐留帶走,苗盈盈把人送出了門,直到消失在視野中,她才重新回到別墅里。</br> 回到客房后,她抬起一只手對著燈光,一只極其細(xì)小的蟲子在燈光下扭動身體,艱難地在苗盈盈手里掙扎著。</br> 如果剛剛徐留想要?dú)⒌娜瞬皇敲缬侨渭业钠渌耍敲催@只蟲子將會順著徐留的目光悄無聲息地進(jìn)入其他人的身體里,而后吸收徐留身體里的力量,引爆蠱蟲,來個同歸于盡。</br>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苗盈盈,是個出色的巫蠱師,及時(shí)抓住了那只細(xì)小的蠱蟲。</br> 徐留肯定不知道,他以為的殺人出逃的辦法,其實(shí)只是幕后之人殺人滅口的詭計(jì)罷了。</br> 同州市的特殊部門一個月前才剛剛成立,經(jīng)過一個月的磨合,一切都步入正軌,井井有條地向前推進(jìn)著。</br> 三天前,同州市特殊部門接到總部的通知,讓他們參與一件大案的調(diào)查。這還沒過去三天,一個重要的嫌疑人就已經(jīng)捉拿歸案了。</br> 午休剛過,特殊部門里的成員還沒進(jìn)入工作狀態(tài),多多少少有些懶散,有些人還聚在一起說小話。</br> “聽說待會兒有總部的人過來審問徐留。”</br> “誰啊?”</br> “我聽組長叫他夏老板,”這個天師進(jìn)入特殊部門沒多久,并不知道夏老板是誰,這會兒神神秘秘地說道:“我們組長外號不是鐵面嗎?可和那個夏老板講電話的時(shí)候,表情甭提多恭敬了。所以你們知不知道夏老板到底是誰啊?”</br> 夏老板是誰?只要參加過霧州天師座談會的天師都知道他是誰。</br> 年紀(jì)輕輕就在驅(qū)鬼一術(shù)上打敗了黃家家主,各家術(shù)法無一不精通,是天師界百年都不一定會遇到的天才人物。</br> 新人天師聽著同事們滔滔不絕地講著當(dāng)初座談會上的場景,面上不由露出向往之色。雖然沒見過夏老板其人,但他的腦海里卻漸漸勾勒出一個“夏老板”。</br> 夏老板很年輕,但他很強(qiáng),氣場超過組長鐵面,所以他肯定是一個身高將近兩米或者超過兩米的偉岸男人。作為全能天才,他一拳砸下去能把強(qiáng)給砸塌了,那肯定比鐵面魁梧,說不定肌肉賁張,看起來充滿了男人氣概……</br> 隨著新人天師的遐想,夏老板的形象在他腦中漸漸立體起來,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夏孤寒。</br> 他想了想,和同事們說道:“你們幫我打個掩護(hù),我去會客室蹲一蹲,看看能不能蹲到夏老板。”</br> 同事體諒他的好奇心,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br> 新人天師立馬朝會客室小跑過去。</br> 他抵達(dá)會客室的時(shí)候,里面已經(jīng)有人了。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人,他姿態(tài)慵懶地癱坐在沙發(fā)上。明明坐沒坐相,卻一點(diǎn)都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反而有一種不羈的瀟灑感。</br> 新人天師想了想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小聲問道:“你也是來蹲夏老板的?”</br>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說道:“我剛剛聽說夏老板的威名,很好奇他是什么樣的人,就想過來看一眼。話說,你見過夏老板嗎?”</br> 夏孤寒撩起眼皮看了身旁的少年天師一眼,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思索著怎么回答這個問題。</br> 顧晉年在一旁揶揄道:“夏老板,你魅力可真大,還沒見過你呢,就成了你粉絲了。”</br> 夏孤寒不搭理顧晉年,真以為他沒聞到空氣里飄蕩的淡淡的醋酸味?</br> 新人天師見夏孤寒沒回應(yīng)自己,還想問什么,余光掃到組長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朝會客室走來,像極了見了老鼠的貓,嚇出了幼兒園學(xué)生坐。背脊挺得直直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動不敢動。</br> 鐵面暫時(shí)沒空理他,徑直走到夏孤寒面前,肅然的表情瞬間換上恭敬,笑意吟吟地朝夏孤寒伸出雙手,“夏老板,感謝您蒞臨同州天師協(xié)會進(jìn)行指導(dǎo)工作。”</br> 坐在沙發(fā)上猶如雕像一般的新人天師僵硬地轉(zhuǎn)頭看向夏孤寒。</br> 等等!</br> 他就是夏老板?那么厲害的人物,為什么看起來比組長還小了一圈?</br> 新人天師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崩塌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br> 夏孤寅拍拍新人天師的肩膀,露出一副過來人的表情:我懂你,不過房子塌了而已。</br> 溫馨提示:夏孤寅是夏孤江的弟弟,剛粉上老鬼就塌房的那個。</br> 三更挑戰(zhàn)失敗,我好困啊,明天繼續(xù)挑戰(zhàn)吧。晚安了。感謝在2021082717:28:172021082723:23: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泥巴2個;乂o鄭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qei、喵喵喵喵醬10瓶;泥巴、文湘若5瓶;失去夢想的狐貍、梨蘇白卿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