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凈網(wǎng)害我
周志強非常干脆地付款從夏孤寒手里買了升級版的鎮(zhèn)宅除煞套餐。</br> 直到把符箓揣進兜里,周志強才長舒一口氣,這就是他的保命符啊!</br> 他也不敢問夏孤寒之后打算怎么做,就安安靜靜地站在柜臺邊上,現(xiàn)在只有站在夏孤寒身邊他才覺得是安全的。</br> 夏孤寒坐著坐著又睡著了,根本不理會周志強,好像周志強是一個透明人一樣。</br> 差不多一個小時左右,周志強的手機鈴聲在寂靜的香火店響了起來,顯得十分突兀。</br> 周志強小心翼翼地瞄了夏孤寒一眼,見他沒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拿著手機去門口接電話。</br> 電話是陳助理打來的,不知道為什么周志強從陳助理的語氣里聽到了一絲的慌張。</br> 陳助理:“今晚王總有事,你不用帶許思雅過來了,具體時間我再通知你。”</br> 陳助理的這句話,于周志強而言就是給死刑犯判了緩刑,周志強掛斷電話的時候,只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好像壓在他身上的巨石暫時被人搬走了一樣。</br> 周志強知道帶許思雅去見王恒才是怎么都躲不過的,但能推一天就一天,沒準推著推著許思雅就讓夏孤寒給解決了呢?</br> 周志強帶著這個好消息回到店里,沒忍住笑著和夏孤寒說道:“小老板,剛剛陳助理打電話了,今晚不用過去。”</br> 夏孤寒在躺椅上翻了個身,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br> 周志強又等了一會兒,見夏孤寒真沒反應,就揣著新買的升級版鎮(zhèn)宅除煞套裝先回去了。</br> 等走到巷子口,周志強去口袋里拿煙,卻摸到了一張卡片,拿出來一看,正是自己之前給夏孤寒的房卡。</br> 夏孤寒什么時候把房卡給他了?</br> 周志強不由得皺起眉頭,只覺得手上的這張房卡滾燙無比,讓他捏著房卡的手指隱隱發(fā)麻。</br> 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巷深處的香火店,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拔涼拔涼的。</br> 周志強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離開的腳步卻不自覺加快了。</br> .</br> 香火店里。</br> 夏孤寒又睡了一會兒才坐起來,對著坐在不遠處的顧晉年說道:“餓了。”</br> 睡覺也是要花費精力和力氣的。</br> 顧晉年沒有給夏孤寒答復,手機上的瑩瑩光芒卻在夏孤寒話落的時候被摁滅了。</br> 十幾分鐘后,一碗蛋炒飯出現(xiàn)在夏孤寒面前。</br> 顧晉年:“吃吧。”</br> 夏孤寒接過蛋炒飯,慢騰騰地吃了起來。</br> “冰箱里沒食材了,你待會兒要去超市一趟。”顧晉年坐回去看小說,順嘴提了一句。</br> 夏孤寒的動作一滯,只覺得嘴里的飯都不香了。</br> 正好手機響了。</br> 顧晉年退出閱讀軟件,把手機遞給夏孤寒,“你弟找你。”</br> 這個弟弟是堂弟。</br> 夏孤寒被逐出家族后,和夏家的人徹底斷了聯(lián)系,只有堂弟夏孤江一直聯(lián)系夏孤寒。不過夏孤寒懶,很少回復夏孤江的消息。</br> 夏孤寒并沒有接過手機,就著顧晉年的手看手機上的消息。</br> 江江江:夏孤寒,我到霧州了!</br> 江江江:我現(xiàn)在就來你店里,趕緊掃榻相迎!</br> 夏孤寒又吃了一口蛋炒飯,和顧晉年說道:“幫我回一下他,讓他過來去超市買點菜帶過來。”</br> 他連自己回消息都懶。</br> 顧晉年已經(jīng)習慣了,手指飛快地在手機屏幕上戳動著,不僅讓夏孤江順路去買菜,還列了一串購物清單。</br> 剛剛下公交車的夏孤江收到消息,腳步不由得踉蹌了一下,面上露出驚訝的表情。</br> 江江江:你確定是本人?</br> 江江江:夏孤寒你竟然會花時間打這么多字?</br> 夏孤寒:……</br> 實際操控手機的顧晉年沉默了一下。</br> 只能說夏孤江不愧是夏孤寒的弟弟,對夏孤寒的了解非常充分。</br> 顧晉年沒再回消息。</br>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香火店里來了一個人。</br> 這個人便是夏孤寒的堂弟——夏孤江。</br>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和一條洗得泛白的牛仔褲,腳上瞪著一雙運動鞋,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到店里來。路過門口的時候,還和門口的兩個紙扎小人打了聲招呼,“大一大二,傍晚好啊。”</br> 紙扎小人僵硬地抬頭看向夏孤江,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看起來很瘆人。夏孤江卻馬上把手上提的東西放到一旁,揉揉大一又摸摸大二,“好久不見,你們又變可愛了!”簡直愛不釋手。</br> “嘿嘿嘿!”</br> 紙扎小人發(fā)出僵硬又尖銳的笑聲。</br> 夏孤江和紙扎小人鬧了一會兒,才重新提著東西走進香火店。一進去他就打了個冷顫,嘴里一千零一次抱怨道:“夏孤寒,你這店里也忒陰冷了,大夏天的,比空調(diào)房還冷。”</br> 夏孤寒聽到他的聲音,睜開眼睨了夏孤江一眼,聲音慵懶,“省電。”</br> “冬天你不得冷死?”夏孤江熟門熟路地將買回來的菜提到廚房里,見廚房有開火的痕跡,他還震驚了一下,“夏孤寒,你竟然自己煮飯了。”</br> 問出來,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白問了。如果夏孤寒不自己煮飯,突然叫他買這么多菜過來做什么?</br> 夏孤江從廚房里出來,嘖嘖稱奇道:“行啊夏孤寒,你是轉(zhuǎn)性了嗎?”</br> 可看到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夏孤寒,夏孤江又覺得沒可能。</br> 夏孤寒還是以前那德性。</br> 明明是家族里最聰慧的存在,完全可以稱得上天才,夏孤寒從一出生,家族里上上下下對他寄托了很大的希望。那時候,大家都以為夏家終于又要出現(xiàn)一個驚才絕艷的天師了。</br> 結(jié)果呢……</br> 一出生夏孤寒就把懶惰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其他人在迎頭趕上,夏孤寒在睡覺,其他人努力成為天師,夏孤寒還在睡覺。</br> 夏孤寒是天資聰穎沒錯,但也不可能讓他這么消磨,夏孤寒的父母在夏孤寒的身后鞭策了無數(shù)次,依舊無法改變夏孤寒的懶骨。</br> 最后夏孤寒的父親一氣之下,把夏孤寒逐出夏家,從此斷絕了和夏家的關系。</br> 這件事當時在天師界鬧得沸沸揚揚,夏孤寒也從別人口中的天才成了被夏家放棄廢物,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br> 直到今天,很多人都以為夏孤寒還在渾噩度日,于術(shù)法一道毫無精進,估計連一級天師都考不上。</br> 夏孤江卻知道自己這個堂兄深藏不露,他甚至都不知道夏孤寒的實力到底到了哪個層面?</br> 夏孤寒不知道夏孤江已經(jīng)神游物外,呢喃了一句,“我這不遇上田螺先生了嗎?”</br> 夏孤江沒聽見,“田螺先生”卻聽得清清楚楚,看了夏孤寒一眼,又伸手捏了捏夏孤寒的臉。</br> 入手的是一片冰涼。</br> 顧晉年皺了皺眉頭,他能察覺地出來,夏孤寒的體溫越來越?jīng)隽恕?lt;/br> 夏孤江回過神來,就見到夏孤寒似乎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br> 夏孤江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打量夏孤寒周圍,卻什么都沒看到,但他敢保證絕對有東西在。</br> 夏孤寒打了一個哈欠,問夏孤江:“你這次來霧州做什么?”</br> 夏孤江只能暫時收起自己的懷疑,和夏孤寒說起自己的這次的目的。</br> “我接到一個任務,過來處理一下。”夏孤江說,“霧州市的星光娛樂你知道吧?”</br> 沒等夏孤寒回答,夏孤江就自問自答,“算了,你肯定不知道。”</br> “這幾年星光娛樂發(fā)生了不少事,但每次霧州市這邊的天師協(xié)會去解決的時候,都很輕松就把事情給解決了,然而不久后,又會發(fā)生一次。”</br> 就跟一些頑固的皮膚病一樣,反反復復,很難根治。</br> 但,是真的很難根治嗎?</br> 夏孤江看未必。</br> “大伯懷疑星光娛樂有貓膩,直白一點說就是霧州市的天師協(xié)會有可能和星光娛樂里的某些人達成交易,幫他們掩蓋一些事。所以就派我過來調(diào)查一下情況。”</br> 夏孤江口中的大伯就是夏孤寒的父親,現(xiàn)任夏家的家主夏云開。今年年初的時候剛被選上當了天師協(xié)會的會長。</br> 夏云開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他被選上會長之后,便開始大刀闊斧地整頓天師協(xié)會。</br> 之前齊正云離奇死亡的事情被匯報到天師協(xié)會,正好夏云開看到了,他稍稍關注了一下這件事,立馬就發(fā)現(xiàn)其中的疑點。</br> 夏云開擔心天師協(xié)會有人通風報信,便引而不發(fā),而是回家讓侄子夏孤江過來偷偷調(diào)查這件事。</br> 夏孤江在說話的同時,還時不時觀察夏孤寒的表情,見夏孤寒一直都是懶洋洋的,并沒有因為他提到夏云開而露出不憤或者不甘。</br> 按理說,夏孤寒是被他爸夏云開親自除名的,是人都會有怨氣的吧?可從除名那天到現(xiàn)在,夏孤寒都是這么懶洋洋的姿態(tài),好像一切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一樣。</br> 看不懂。</br> 真的看不懂。</br> 夏孤江暗暗搖搖頭,不再想這件事,而是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夏孤寒。</br> 夏孤寒看了一眼銀行卡,又看向夏孤江。</br> 夏孤江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是伯父讓我?guī)Ыo你的,他一再強調(diào)讓我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只說是我給你的。”</br> 這張銀行卡里蘊藏了一個父親對兒子別扭的父愛,夏孤江覺得不能隱瞞夏孤寒,盡管夏云開在給這張銀行卡的時候,板著一張臉,語氣強硬,“把這張卡帶給夏孤寒,密碼是他生日,到底是我夏云開的兒子,餓死在外面,我夏云開的面子往哪兒擱?”</br> 夏云開話說的難聽,但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感情卻也是最真摯的。</br> 至今夏孤江都無法理解夏云開為什么執(zhí)意要將夏孤寒從家族里除名,難道只是因為夏孤寒懶嗎?可夏家家大業(yè)大,難道連一個懶人都養(yǎng)不起?</br> 夏孤江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又把銀行卡往夏孤寒的方向送了送,“你收還是不收?你最近有錢花嗎?”</br> 夏孤寒伸手接過銀行卡,隨著放進口袋里,順口回了一句“有錢。”</br> 夏孤江也沒多問,轉(zhuǎn)身往廚房走去,“我飯還沒吃,我去煮碗面,你吃了嗎?要我多煮你一份?”</br> “不用。”夏孤寒應了一聲,又躺回躺椅上。</br> 夏孤江吃了晚飯,夜色已經(jīng)徹底暗下來了。</br> 夏孤寒的香火店除了一間店面之外,店面里面是廚房。廚房旁邊有個小樓梯上去,是夏孤寒平時睡得臥室,衛(wèi)生間就設在臥室里。</br> 夏孤江和夏孤寒只差了兩個月,小時候夏家其他人都嫌夏孤寒太懶,不喜歡和夏孤寒玩,只有夏孤江天天繞在夏孤寒身邊,整個夏家這一輩中,夏孤寒和夏孤江的關系最好,小時候經(jīng)常大被同眠。</br> 夏孤江以為他今天也可以和夏孤寒一起睡,結(jié)果剛洗完澡,夏孤寒就給他扔過一床空調(diào)被,“你睡樓下的躺椅。”</br> “為什么啊?”夏孤江看了一眼臥室里一米八的大床,非常不解,“你這床也不小,睡我們兩個綽綽有余。”</br> 夏孤寒已經(jīng)躺到床上,他打了個哈欠,困得眼角已經(jīng)沁出生理性淚水,聲音含糊,“你嫂子不同意。”</br> “嫂子?!!!”夏孤江的聲線驟然拔高,在寂靜的夜里十分高亢,他難以置信地追問,“我嫂子?我什么時候有嫂子了我怎么不知道?”</br> 他就說夏孤寒怎么突然讓他買菜過來填滿冰箱了,原來是身邊有了人!</br> 可他都來店里這么久了,怎么都沒見到他嫂子?</br> 夏孤寒往被子里縮了縮,聲音越來越迷糊,“你嫂子一直在,你沒看見嗎?”</br> 這么一說,夏孤江背脊突然一涼。</br> 夏孤江是個二級天師,已經(jīng)開了天眼,可以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按照夏孤寒的意思,他嫂子一直在,而他卻看不到。</br> “嫂子,”夏孤江忍不住喊了一句,又問道:“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br> 夏孤寒:“……”</br> 他的瞌睡蟲都因為夏孤江的這個問題醒了不少,甚至沒忍住笑了出聲。</br> 夏孤寒伸腿踢了踢一直站在床邊的顧晉年,“老鬼,我弟問你是什么東西呢?”</br> 顧晉年順手握住夏孤寒的腳,冰冰涼涼的,和冰塊差不了多少。</br> 他捏了捏夏孤寒的腳,便有一股氣流匯入夏孤寒的腳掌掌心中,效果卻微乎其微,夏孤寒甚至一點感覺都沒有。</br> 最后干脆把夏孤寒的腳塞進被子里,現(xiàn)在是大夏天,床上放著冬被,夏孤寒整個人包在里面,卻一點都不覺得熱。</br> 而在夏孤江的視角里,他的眼前漸漸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穿著挺括的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五官深邃迷人。</br> 這會兒這個人影正握著夏孤寒的腳丫子,輕輕地捏了捏,動作很是曖昧。</br> 等人影把夏孤寒的腳丫子塞回被子里的時候,才站起身來,看向夏孤江。</br> 目光淡淡的,不帶任何感情,卻又充滿壓迫感。</br> 夏孤江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試探,“嫂……嫂子?”</br> “嗯。”顧晉年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br> 夏孤江下意識地立正站好,趕緊自我介紹道:“嫂子,我是夏孤江,你叫我名字就行。”</br> “顧晉年。”顧晉年干脆地說了自己的名字。</br> 夏孤江雖然有滿腹的疑惑,但還是沒問出來,抱著被子走了。</br>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把頭探了進來,笑嘻嘻地說道:“嫂子,你和夏孤寒今晚要折騰的話動靜小一點啊,房子不隔音。”</br> 說完不等顧晉年和夏孤寒反應,迅速下樓。</br> 他哥那么懶,在床上肯定懶得動,說是嫂子,其實是哥夫才對。</br> 夏孤江還是很好奇顧晉年的身份,直覺告訴他這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男人很危險,夏孤寒是哪里找來這么一個男人的?</br> 夏孤江帶著滿腹的疑惑來到店面,躺到躺椅上的時候還在想顧晉年和夏孤寒的事,但到底什么都不知道,便一點頭緒都沒有。</br> 最后迷迷糊糊睡著,也不知道時是不是他的提醒起了作用,這一個晚上他都沒聽到不該聽的聲音。</br> 樓上的臥室里。</br> 從夏孤江下樓后,顧晉年就陷入一種疑惑中。</br> 他聽夏孤寒的呼吸就知道他沒睡著,于是躺到夏孤寒身邊,問他,“你弟說的‘折騰’是什么折騰?”</br> 顧晉年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漫長的歲月讓他忘了很多東西,直到遇到夏孤寒,他混沌的靈魂才開始清晰起來,也重新獲知了很多事,但有些事還是一片空白。</br> 夏孤寒沒想到顧晉年會問這個問題,身體僵了一下,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顧晉年,干脆翻了個身,裝睡到底。</br> 顧晉年也上床,還在問,“小說里也有說‘折騰’了一夜,但沒有明說怎么‘折騰’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兩個人要怎么‘折騰’?”</br> 夏孤寒怎么知道?他懶得去了解這種事,說來說去就那么著唄。</br> 顧晉年也沒想在夏孤寒這里得到答案,他又翻出小說看了起來,特別是“折騰”的章節(jié)看了好幾遍,仿佛這樣他就能懂得怎么折騰了。</br> 結(jié)果還是一無所獲。</br> 然后就點開評論區(qū),才知道因為凈網(wǎng)的原因,脖子以下不能寫,所以什么“折騰”的具體內(nèi)容也不能寫。</br> 等看完小說,顧晉年關了手機后,沒忍住感嘆到,“凈網(wǎng)害我。”</br> 夏孤寒:“……”</br> 凈網(wǎng)害不害顧晉年他不知道,凈網(wǎng)救他是真。</br> 夏孤寒迷迷糊糊這么想著,沒多久就真正睡死過去,留顧晉年自己在那里糾結(jié)凈網(wǎng)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