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痛
    白尋音總不至于聽不出來自己‘男朋友’的聲音。
    快要除夕的寒冬臘月冷風(fēng)又濕又涼,穿著厚實(shí)的棉大衣都擋不住,尤其在這四面透風(fēng)的走廊里吹過堂風(fēng),輕輕拂過便冷的刺骨。
    白尋音僵滯住的腦神經(jīng)也因?yàn)檫@冷風(fēng)被激的回了神,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在哪兒,聽到了什么。
    一瞬間,她手疾的轉(zhuǎn)身捂住了阿莫的嘴。
    后者已經(jīng)怒不可遏,一雙平日里不敢做大表情生怕留皺紋的大眼睛此刻幾乎瞪出了眼眶,全無平日里明媚少女元?dú)鉂M滿的模樣——里面全是驚怒交加。
    畢竟她也聽到了喻落吟在說什么,說的那些屁話。
    阿莫,別白尋音看著她,無聲的哀求別這樣,求你了。
    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出聲被人發(fā)現(xiàn),不想這么狼狽。
    少女琉璃一樣的眼睛里全是搖搖欲墜的破碎感,甚至捂著阿莫臉上的冰涼手指,都在微微的發(fā)抖。
    無數(shù)的念頭在白尋音腦海里閃回一樣——
    ‘喻落吟在說什么呢?怎么自己都聽不懂呢?’
    ‘他在開玩笑吧?那個賭約……說的是自己么?他把和自己的感情當(dāng)做賭約么?’
    ‘那這段時間,算什么呢?’
    ……
    所有莫名其妙的接近都有了解釋,都是因?yàn)橐粫r興起的蓄謀所為。
    所以這幾個月種種的甜蜜和溫柔,都是錯意,都是假的,都是她一個人的獨(dú)角戲而已……喻落吟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那他到底是用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和心態(tài)看自己的呢?
    他是會覺得自己可笑,愚昧至極,會為自己喜歡上他主動親他而得意洋洋么?
    還是會再送她回家之后,轉(zhuǎn)身換了一副不為人知的皮囊,對他人說著瞧,那小啞巴多傻啊?被我騙在掌心里,被我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呵,她的確傻。
    白尋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都沒有徹底認(rèn)識過喻落吟。
    天之驕子,校草,學(xué)霸,溫和散漫,看似懶洋洋什么都不在意的清雋俊美的外表下……到底是什么心肝,她了解過么?
    對于這個男生,她想的太簡單了。
    白尋音忽然感覺到極度恐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扯著阿莫無聲無息的離開后操場那個
    破舊的教學(xué)樓,仿佛靈魂被抽干了一樣,只留下一具渾渾噩噩的空殼子。
    沒什么的,沒什么的,她不過是聽到了真相而已,不過是從少女夢一樣的烏托邦里清醒了而已,沒什么的……
    白尋音在腦海里不斷向自己重復(fù)著,覺得自己表現(xiàn)的很正常——直到她看到阿莫哭了。
    那雙大眼睛里繃不住的沁出淚水,阿莫拉著她,聲音發(fā)顫“音音,你這樣很嚇人,你跟我打個字行么?”
    白尋音微微一怔。
    很嚇人?她哪里嚇人了啊?
    是阿莫太夸張了,是她想多了,自己才不嚇人呢。白尋音微微的笑了一下,并不知道自己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阿莫。]白尋音拿出手機(jī)給她發(fā)信息[別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我想要自己解決。]
    高三學(xué)生有一個星期的放假時間,用來休息,用來過年。
    她想用這一周來平復(fù)心情,來配合喻落吟演戲。
    白尋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喻落吟究竟是因?yàn)槭裁唇咏牧耍瑢λ目捶恕K袁F(xiàn)在輪到她,看喻落吟如何‘表演’了。
    也或許,喻落吟說過那一番話后,不想繼續(xù)演了也有可能。
    所以……他會什么時候過來說分手呢?
    白尋音大腦幾乎是放空狀態(tài),無意識的一路走回家,腦子里想的都是這個問題。
    她穿著深灰色的羊毛大衣,細(xì)長素白的手指露在外面凍的發(fā)紅,回到家里敲門,來給她開門的季慧穎微微一愣——
    “音音,怎么了?”她連忙把人迎了進(jìn)來,看著白尋音輕聲問“怎么失魂落魄的?因?yàn)榭荚嚦煽儯俊?br/>
    ……
    白尋音忍不住有點(diǎn)想笑,虧她還以為自己很好,原來已經(jīng)到了季慧穎一眼都能看出來不對勁的程度了。
    沒,考試成績挺好的。
    媽媽,我是因?yàn)閯e的事情難受。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這幅嗓子像是永遠(yuǎn)都說不出來想說的話,抱怨,快樂,歡喜,悲傷……她永遠(yuǎn)只能憋著。
    白尋音眼眶強(qiáng)忍著酸澀,半晌后還是什么都沒表達(dá)出來——只是把成績單拿出來遞給季慧穎。
    隨后在季慧穎有些錯愕的目光中,白尋音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回到自己密閉性十足的**空間里,她固若冰封的臉上才終于浮
    現(xiàn)出了一絲鮮明的裂痕。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
    白尋音被凍的通紅的細(xì)長手指冰涼,慢慢的擋住自己的臉,她靠著背后的門慢慢的蹲了下去,就像是嬰兒尋求母體的保護(hù)一樣縮成小小的一團(tuán)。
    她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微微抖動。
    猶如一只受了傷的幼瘦,就連嚶寧都是無聲無息的。
    直到掉在地上的手機(jī)‘嗡’的震動一聲,一張又小又白的臉從膝間抬起,白尋音琉璃色的雙眼透過一層蒙蒙的霧垂眸看著屏幕,逐漸清明——
    喻落吟[你自己回家了么?學(xué)校找不見人。]
    狹小的房間里是落針可聞的死寂,半晌,白尋音被微光映襯的臉上勾起一抹輕嘲的微笑。
    桃花眼角瀲滟水色還未褪去,顯的近乎妖異一樣的詭異。
    [嗯。]她手指僵硬的打字,靈魂出竅一樣的回應(yīng)[先回來了。]
    喻落吟消息回的很快,仿佛抱怨一樣[怎么走的這么快,那過年前還能見面么?]
    白尋音一字一句的回[也許不能了,我媽媽要帶我去姑姑家里。]
    實(shí)際上因?yàn)樗职值牟。驗(yàn)樗齻兗抑皾L雪球一樣的債……還哪里有親戚愿意見他們?只是她不能見喻落吟,見到他,她怕自己會繃不住的。
    [什么時候?]喻落吟信息一條一條的發(fā)過來——
    [去幾天,除夕也不回來么?]
    [我去你們家找你吧,新年禮物還沒送給你呢。]
    [你別過來。]白尋音飛快的阻止。
    對面似乎是受了懟,好一會兒沒有消息發(fā)過來。
    她有些嘲諷的盯著兩個人的微信對話框看,現(xiàn)在才覺得——這才是喻落吟啊。
    之前每次聊天的時候,如果喻落吟半天不回消息,白尋音總會覺得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搞的冷場,然后主動又發(fā)消息過去。
    她從來沒有想過,喻落吟也許是在欲擒故縱呢。
    只有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停的上鉤。
    不過這次,她依然是在‘冷場’中主動發(fā)了信息過去——
    [不用了。]白尋音微微笑了笑[你已經(jīng)送過了。]
    喻落吟送給她的‘禮物’,永生難忘。
    是教訓(xùn),是清醒,是花錢都買不來的東西呢。
    白尋音腦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憶起這幾個月,甚至是她和喻落吟剛剛
    認(rèn)識時候一些細(xì)碎的片段。
    少年在雨天里幫她搬桌子的清瘦背影。
    在游樂場里給她五百塊錢的散漫笑容。
    兩個人在圖書館里裝模作樣的‘補(bǔ)課’。
    還有在學(xué)校里各處留下的‘曖昧’證據(jù)。
    ……
    現(xiàn)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一樣。
    可她仍然該死的覺得動心。
    白尋音忽然想起來一個月前圣誕節(jié)的那一天。
    她因?yàn)閱“秃褪⒊踯凵縿拥脑颍谌腥司壊⒉缓茫咭坏臅r候還有阿莫陪著,高二的時候,身邊就孤零零的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都說長的漂亮的姑娘在人群中待遇會好,但如果長的漂亮和身體有缺陷同時存在在一個人的身上——她就是大家欺凌的對象,尤其是再有人引導(dǎo)的情況下。
    同情心這東西太奢侈,三瓜倆棗的不夠分給別人的。
    白尋音記得高二那年圣誕節(jié)學(xué)校不放假,班級里每個人都在笑嘻嘻的交換著圣誕果,只有她是一個‘局外人’。
    她知道沒人會送給她蘋果,同時也沒人會需要她的,所以白尋音根本沒準(zhǔn)備,就遺世獨(dú)立的坐在角落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繼續(xù)低頭做自己的卷子。
    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道理是不存在的,那天班級里沒有老師,出奇的‘放松’。
    盛初苒笑瞇瞇的走到白尋音面前,大眼睛里閃著惡劣狡黠的光。
    “白尋音,你還真是孤僻啊,圣誕節(jié)都不跟同學(xué)送蘋果的。”盛初苒一笑兩個酒窩,眼睛挑釁的看著她,然后在白尋音面無表情的視線中‘啪嗒’一聲,把自己剛剛啃完的果核拍在她的桌上——
    “喏,送你了。”盛初苒‘施舍’般的說“看在你可憐的份上,一個啞巴。”
    ……
    高二整整一年,她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著別人——白尋音是個啞巴。
    其實(shí)何必呢,她不說,自己也知道。
    白尋音無所謂的一笑,用紙巾抱著果核扔掉,然后低頭繼續(xù)學(xué)習(xí),看起來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樣。
    只是從此她對于在學(xué)校里的圣誕節(jié)不免就有些排斥。
    而一個月前圣誕節(jié)那天,依舊是沒有假期,依舊是全班都在笑嘻嘻的互送蘋果。
    不同的是,她面前的桌上擺了一堆。
    “不知道你喜歡吃哪
    種蘋果。”趁著鬧哄哄的教室里沒人注意到他們的時候,喻落吟在她后桌的位置上探頭,湊到白尋音耳邊輕聲說“就都買了——你喜歡平安果么?”
    各種品種類型的蘋果,他都買了。
    白尋音收回怔然的視線,微微側(cè)頭,就看到少年清雋俊美出了奶油氣的模樣,正微微彎著眼睛看著她。
    當(dāng)時白尋音幾乎覺得,喻落吟眼睛里是有星星的,怎么會有……這么會騙人的男孩呢?
    而當(dāng)時騙子看著她,好像還很傷心似的問“你怎么也不準(zhǔn)備一個蘋果給我?虧我給你弄了那么多。”
    喻落吟哪知道,圣誕節(jié)對于白尋音來說是個不好的回憶。
    他更不知道,從這個圣誕節(jié)開始,她忽然又覺得這個節(jié)日值得過了。
    只可惜……只可惜騙子就是騙子,怎么可能成的了真呢?
    白尋音從回憶中抽身,清澈的眼底有些干澀泛紅。
    她站起來,雙腿因?yàn)殚L時間的蹲著而有些發(fā)麻,近乎是踉蹌的滑了一下,堪堪扶住旁邊的桌子穩(wěn)住——指尖正好碰到滑溜溜的,類似于塑料皮的東西。
    側(cè)頭一看,恰好是那些圣誕節(jié)那些平安果花花綠綠的包裝皮。
    蘋果保留不了那么久,可包裝她卻舍不得扔。
    笑話,都是笑話。
    這些她珍惜備至的東西,可能在喻落吟眼里只不過是‘哄她玩’的垃圾罷了。
    喻落吟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劊子手,太懂得如何讓一個女生絕望了。
    白尋音輕笑,伸手把這些東西都掃進(jìn)了垃圾桶里。
    除夕那天,白尋音是在家過的。
    她整個放假期間,拒絕了阿莫在內(nèi)所有人的邀請,就一直老老實(shí)實(shí)的在家里呆著,在房間內(nèi)……療傷。
    大年三十,她幫著季慧穎一起忙活著做了幾個菜,冷冷清清的房子里貼了春聯(lián),福字,才勉強(qiáng)有了幾絲‘新年’的氣氛。
    “音音,我感覺你最近受了不少,是不是高三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了啊?”吃飯的時候,季慧穎有些擔(dān)心的打量白尋音蒼白的臉色,總感覺從放假開始,自家女兒非但沒享受假期好好休息,還反而更疲倦了似的。
    白尋音一笑,對著季慧穎搖了搖頭,隨后指了指客廳里藥箱的位置——示意自己
    其實(shí)只是有點(diǎn)感冒罷了。
    并且已經(jīng)吃過了藥。
    很多被蜜糖包裹著外殼的‘真相’敲開的時候往往又澀又苦,足以透過舌尖把苦意傳到心里。
    可那又怎么樣呢?少年時期心中想法往往動若脫兔又詭譎多變,無人在意。
    心傷并不能算是可以入院治療的病痛,充其量就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痛癥罷了。
    外界看來,不疼不癢。
    都說二十一天是一個可以打磨痛苦養(yǎng)成習(xí)慣的過程,可白尋音只用了三天就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從虛假的光明中回到真實(shí)晦澀里的感覺,習(xí)慣了失去其實(shí)從來就沒真正擁有過那個人的……痛癥。
    不但習(xí)慣了,而且還能加以‘利用’,畢竟痛苦總比舒適能令人懂事,能讓人成長的更快一些。
    白尋音想著,唇角不知不覺的浮現(xiàn)一抹有些奇異的微笑。
    “那晚上別忘記再吃一次藥。”季慧穎嘆了口氣,低頭吃飯,她已經(jīng)是上了一點(diǎn)歲數(shù)的中年人,哪怕年輕時多么——
    “吃吧,吃完我們一起去醫(yī)院看看你爸爸。”
    除夕夜,全國人民闔家團(tuán)圓的日子,他們家三個人也該‘團(tuán)圓’才對。
    醫(yī)院不管是中秋節(jié)還是除夕都有值班的護(hù)士,因?yàn)椤馔狻瘯r時發(fā)生才不論你是否過年過節(jié)。
    白衣天使們早已經(jīng)對于任何節(jié)日都毫無心情波動,見到除夕有人來探病也不意外,麻木的做了登記便讓她們進(jìn)去了。
    同屋外的濕冷濕冷的寒冽不一樣,醫(yī)院里四面八方開著空調(diào),常年是令人舒適的恒溫——可白尋音在走進(jìn)白鴻盛的病房時,卻剎那間覺得冷。
    近乎是毛孔齊齊打開,一擁而上鉆入冷空氣的寒意。
    她看著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營養(yǎng)藥劑過活,已經(jīng)蒼白消瘦的不成樣子的父親,頃刻間便紅了眼眶,死死的咬著唇不掉眼淚。
    “女孩的眼淚都是金豆子,可不能輕易掉的。”白尋音透過霧氣蒙蒙的雙眼,不自覺的就想起以前她父親還高大,健康的時候,曾經(jīng)把摔在地上要哭不哭的自己抱在膝頭,輕笑著哄的畫面。
    男人笑容燦爛又溫和,揉著她腦袋的手干燥溫暖
    “音音要是掉眼淚,爸爸該心疼死了。”
    可白鴻盛邊說,還是邊把白尋音那小蘋果臉上的‘金豆子’都細(xì)細(xì)擦拭,仿佛真的很珍惜的珍藏起來一般。
    以前有他可以依靠,撒嬌,白尋音可以毫無忌憚的流淚,肆意,感覺有人撐腰。
    所以白鴻盛出了事情后……白尋音就漸漸的不愛哭了,她更喜歡把眼淚忍著,用面無表情來詮釋——因?yàn)樗幌胍膊涣?xí)慣讓別人幫她擦眼淚。
    “就是因?yàn)檫@個樣子,我才不讓你來醫(yī)院的。”季慧穎進(jìn)來后便熟練的走過去幫著白鴻盛按摩,回身看到白尋音眼圈通紅的失落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音音,不要受影響,實(shí)際上你爸爸的情況并沒有變壞,一直保持在一個挺平穩(wěn)的狀態(tài),說不定哪天……”
    她說著說著,聲音戛然而止。
    白尋音知道,這是因?yàn)榧净鄯f無法給出一個承諾,也不想騙她,于是只能戛然而止的沉默下去。
    白鴻盛何時能蘇醒,就同她何時能恢復(fù)聲音是一個概念——都是任何醫(yī)生都無法確定的事情。
    有可能就在明天,也有可能一輩子。
    白尋音只是可憐季慧穎,一個人帶著他們兩個這樣猶如‘鉛球’般的累贅。
    她媽媽的脊梁骨看似柔弱,可卻無法輕易的被壓垮。
    正胡思亂想著,白尋音牛仔褲里的手機(jī)‘嗡嗡’作響。
    拿出來一看,是喻落吟打過來的電話。
    如今看到這三個字她瞳孔都會不自覺的收縮,躁郁焦灼。
    白尋音纖細(xì)的手指捏緊了緊,不耐煩的掛斷,索性直接開了靜音。她把手機(jī)扔在桌上眼不見心不煩,隨后走向病床旁邊幫著季慧穎一起為白鴻盛按摩。
    而被掛斷了電話的喻落吟,有些錯愕的看著手機(jī)屏幕,半晌后短促的輕笑了一聲。
    笑聲在冷冷清清的空曠樓道里尤為刺耳。
    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大過年的,他不顧家里人的勸阻和責(zé)罵硬是跑出來,一路開車到了白尋音他們家這個破樓道里……結(jié)果家里居然沒人。
    難不成是自己猜錯了,白尋音真的去親戚家過年了?
    可就算去親戚家里,也不至于掛電話吧?喻落吟清雋的眉頭微蹙,盯了手機(jī)半晌,再次撥過去了一個電
    話。
    鈴聲自生自滅,依舊沒人接。
    喻落吟蹙起的眉頭忍不住染上幾分煩躁,還有淺淺的不安。
    他甚至忍不住點(diǎn)了根煙。
    煙霧梟梟的狹窄樓道里,有熱熱鬧鬧說話路過的人在看到這個俊的顯眼的少年時,聲音都會不自覺的被凍結(jié)一下——然后壓低了動靜,嘀嘀咕咕的走開。
    畢竟喻落吟現(xiàn)在眉目沉沉,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手中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鋼制的打火機(jī),心里總覺得白尋音有點(diǎn)不對勁兒。
    從幾天前開始不接電話,回微信能一個字絕對不兩個字……和之前的乖巧聽話相比,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難道是自己哪兒得罪她了么?
    一根煙燃盡,也并未思考出什么頭緒,手機(jī)還不安分的響個不停——都是來自四面八方約他的電話,其中最多的,還是家里那群人叫他回去。
    喻落吟焦躁的扣上手機(jī),踩滅了煙蒂下樓。
    臨開車離開前,他口氣略略生硬的給白尋音發(fā)去一條信息[給我一個不接電話的理由。]
    而這條信息,等到他那車開到自家院里的時候都沒得到回應(yīng)。
    小姑娘似乎打定主意不理會他,軸的氣人。
    喻落吟心里窩著火,骨節(jié)都被自己捏的不自覺‘咯吱’作響,少年裹夾著一層寒氣走進(jìn)來的時候,和整個屋內(nèi)的‘溫暖如春’都顯得格格不入。
    他身上幾乎帶著一種‘生冷肅殺’的味道。
    “阿吟,怎么了這是?”跟喻落吟玩的好的表哥喻時欽走過來,不明所以的問“誰惹你生氣了?”
    喻時欽常年在國外讀書,只有過年才難得回來,喻落吟并不想給人臉子看,頓了頓,便懶洋洋的扯了扯唇。
    “誰能惹到我?”喻落吟眼睛微微瞇起,狂妄的說“向來都是我惹別人生氣。”
    白尋音也是的,休想影響到他。
    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氣勢狂妄的像只凌厲的豹子,外表卻優(yōu)雅斯文的像只慵懶的貓。
    兩種氣質(zhì)融合在一起,意外的和諧極了。
    就好像他天生該如此恣意,誰也沒能耐打擊他分毫。
    喻時欽看著便不由得覺得欣慰——
    兩年沒見,喻落吟更加成熟了,也更加有‘喻家人’的姿態(tài)了。
    “哥,
    表哥。”喻時恬也就是喻時欽的妹妹,喻落吟的表妹過來叫人,她比喻落吟小一歲,也正在讀高中,一身公主裙甜美可愛,跑過來不耐煩叫人的模樣都帶著一股子?jì)珊澳銈兏陕锬兀克齻兘心銈冞^去吃飯。”
    喻時欽很寵自家妹子,修長的大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小鬼,這就去。”
    喻落吟的視線卻在喻時恬手腕上那串層層疊疊,一動一搖間就波光粼粼的手鏈上停滯片刻,隨后他若有所思的問“甜甜,你這手鏈在哪兒買的?”
    “嘻嘻,t家最新款,好看么?”喻時恬潔白的手腕在喻落吟面前晃了晃,笑完又好奇的問“咦,表哥,你怎么好奇起這些女孩子的東西啦?”
    “給我想辦法弄一條,最晚后天之前。”喻落吟從錢包里抽出一張黑卡扔給喻時恬,隨后在后者將將要脫口而出的抱怨聲里淡淡的道“順便給你自己再買點(diǎn)東西,我付賬。”
    “謝謝表哥!”喻時恬剛剛要怒吼的‘開什么玩笑’立刻硬生生的轉(zhuǎn)了個彎,喜笑顏開的彎了彎眼睛“保證幫你弄到——你過你要這個干嘛?送人么?”
    喻落吟‘嗯’了聲。
    這下就連喻時欽都有些意外,側(cè)頭戲謔的看著他“送誰?你小子談戀愛還是追姑娘?”
    “都不是。”想起剛剛被掛斷的電話,還有這幾天被無視的信息,喻落吟眸色微黯,閃著不宜察覺的陰鷙。
    他輕輕的說“是逗寵物。”
    “什么寵物啊?表哥你養(yǎng)貓還是養(yǎng)狗了?”喻時恬覺得莫名其妙“還得拿手鏈逗,逗貓棒不行么?”
    “矜貴,最近好像生氣了。”喻落吟輕哼一聲,漫不經(jīng)心的笑了笑“總得哄哄。”
    貓喜歡亮晶晶的閃爍東西,女孩不也都喜歡鉆石么?
    等到漫長的飯局結(jié)束后,喻落吟才收到白尋音的回話。
    對話框里的字就和晚上的滿漢全席一樣沒滋沒味太吵了,沒聽見。
    能聯(lián)系到人,喻落吟心里莫名焦灼才稍稍緩解,他垂著眼睛問什么時候回來?
    白尋音回的很快明天。
    好。喻落吟輕呵一聲,飛快的回家里等我。
    隨后他又給喻時恬打個了電話,就懶洋洋的一句—
    “想辦法,明天中午之前,給我把手鏈弄來。”
    作者有話要說小虐怡情(
    這章夠肥吧!夸我夸我么么噠!
    內(nèi)個,各位寶貝看到我新預(yù)收了么——《她玩的挺野》,求收藏,點(diǎn)它點(diǎn)它點(diǎn)它!
    顏桑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學(xué)習(xí)好工作好相貌好,乖巧老實(shí)了二十五年,她決定出格一把——
    她拿著工作小兩年的全部積蓄,鼓足勇氣走進(jìn)了名聲大噪的‘金馬會所’
    一進(jìn)門,一堆年輕水嫩的男生就團(tuán)團(tuán)圍上來‘妹妹’‘美女’的叫著
    傳說中男人的地獄,貴婦的天堂
    顏桑大眼睛篩選一圈,尋摸到了不遠(yuǎn)處靠在墻邊的男人,眼前一亮
    這個男人是她在場覺得最帥的,卻無人問津,那豈不是……正好?
    顏桑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說那個……
    陪聊五千起,陪夜兩萬起,通常四小時。男人眼皮不抬一下,淡淡的開口左轉(zhuǎn)直走,有專人為你安排挑選
    ‘業(yè)務(wù)能力’熟練的一匹
    顏桑沉默片刻那……我想要更過分的呢?
    男人一愣,隨后饒有興致的看著她有多過分?
    顏桑一本正經(jīng)差不多要三天三夜的那種。
    ……
    饒是江淮予見多識廣,此時也忍不住有些吃驚
    眼前這姑娘一張純的要命的臉,沒想到……玩的還挺野的
    江淮予唇角揚(yáng)起一抹笑,意味深長的說那可就貴了,要不我親自伺候您?
    太好了!顏桑眼前一亮,驚喜的說我就想要你這樣的!
    后來江淮予被顏桑高價‘買回了’她家里,男人做好了大戰(zhàn)三天三夜的準(zhǔn)備,從善如流的脫衣服
    結(jié)果……
    顏桑支起了畫板,笑瞇瞇的一指沙發(fā)謝謝您,辛苦了
    江淮予……
    他忍氣吞聲的在那沙發(fā)上躺了三天
    顏桑堵塞的靈感因此緩解,畫性大發(fā),興奮的一塌糊涂
    一個月后,她又去會所‘買’江淮予,卻不見人影
    同服務(wù)生費(fèi)勁巴拉的描述一頓后,那男生滿臉懵逼,遲疑的說小姐,您是要……買我們老板么?
    人體畫家小可愛x會所老板腹黑男
    雙c雙初戀,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