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曾大人，謝安瀾臉上的笑意也漸漸的淡去了。回頭看到正跟在自己身后卻目光空洞似乎在出神的6英，謝安瀾微微挑眉，“6英？”
    6英立刻就回過了神來，“少夫人。”
    謝安瀾問道：“你在想什么？”
    6英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沒什么。”
    謝安瀾點點頭，倒是也沒有再勉強他說什么，只是道：“我不知道6離跟你之間有什么約定，不過……”6英神色一震，連忙道：“少夫人過慮了，6英是真心效忠四爺?shù)摹！被蛟S一開始的時候不是，但是這一年的時間過去，6英早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遲疑和不甘。他知道，6離是原本的他或許用盡一生也無法企及的人，能夠在最開始，四爺還沒有多少自己的勢力的時候遇到他，是他的運氣。至少現(xiàn)在，四爺身邊的人，包括少夫人身邊的人，比他能力高強的人太多了。但是四爺卻并沒有因此就將他置之不顧，甚至還讓人教導他許多原本他可能根本就沒有資格接觸的東西。
    謝安瀾道：“那么…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沒錯，謝安瀾一開始就知道6英的身份絕不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人那么簡單。泉州那樣的地方，6家那樣的人家如果連一個最低等的下人都能如此厲害，真正的東陵大族就不該是雍州6家而是泉州6家了。
    6英沉默了一下，低聲吐出了兩個字，“6涯。”
    謝安瀾愣了愣，還是姓6？
    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才隨口問了一句，“山崖的崖？”
    6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天涯的涯。”
    謝安瀾已經(jīng)走出老遠了才反應過來，天涯的涯？那不是……
    她第一個想到的6潤，6淵，6家的主家的嫡系。6英這個…是巧合還是……
    6離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謝安瀾正坐在榻邊望著窗外呆，聽到響動才低頭看向他笑道：“醒了？”
    6離搖搖頭，伸手拉了她一把，謝安瀾被拉的跌倒在了軟榻上正好落入他懷中。
    “別鬧！”
    6離將她攬入懷中，低頭在她肩上蹭了蹭，淡淡的幽香帶著令人安心的味道沁人心脾，“再陪我睡一會兒。”
    謝安瀾無奈的在他懷中翻了個身面對著他，睡了一覺之后看起來精神果然好了許多，不過這副懶懶的模樣倒是跟平常的冷肅鋒利大相徑庭。謝安瀾好奇的捏捏他還帶著幾分睡意的俊臉，被6離伸手抓住了她作亂的手。
    謝安瀾也不再折騰他了，依靠在他懷中問道：“6涯是誰？”
    6離微微挑眉，十分爽快的回答，“6家五房的唯一的子嗣。”
    謝安瀾一愣，“這個…這么說，那日在6家的壽宴上，那姑娘說的話大半都是真的？你當時說…”6離當時說那姑娘不是6文翰的女兒，難道是因為…6英？
    6離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明顯想多了的神色，埋頭在她肩頭低笑了一聲才道：“6英不是6文翰的兒子。至少這件事上…6文翰確實是無辜的。”
    謝安瀾無語，“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6離淡淡道：“其實也沒那么復雜，6家五房確實不是死于意外遇到山賊，而是有預謀的。6家五房子嗣稀少，當年五房的老太爺也就是6英的祖父和6文翰的二子正好都卡在了同一個品級上。但是適合的職位只有一個，最后陛下和吏部都選了6家五太爺。五房那位雖然跟6文翰是一個輩分，但是他也是嫡子比6文翰足足小了十多歲，只比如今6家的家主大幾歲而已。叔叔跟侄子爭奪一個位置確實是有些不好看，但是五房那位當時也才不到四十歲。如果錯過了那個機會，他至少還要等上幾年甚至十年。所以…雖然6文翰跟他示意過希望將這個機會讓給他的侄子，他卻假裝沒聽懂忽略了。然后在他帶著全家老小去上任的時候，一家子都被山賊殺了個精光，只除了五房的少夫人在半路上因為現(xiàn)懷孕無法繼續(xù)行進夫妻倆耽誤了下來。在五房那位少爺聽說自己一家的慘劇之后將妻子托付給他們寄宿的農(nóng)家照顧，只身前往探查。不久之后他也死了，被野獸給咬死的。兩個月后，6家二公子出任嶺南布政使參政，三年后升任嶺南布政使，從此成為封疆大吏，6家最出色的的后輩。”
    謝安瀾沉默了良久，“那6家五房的那位少夫人…”
    6離嗤笑一聲，“誰在乎？”
    謝安瀾心中嘆了口氣，是啊，誰在乎？除了6家五房的人，沒有人知道少夫人懷孕的事情。一個弱女子而已，就算失蹤了又能掀起什么大浪？更不用說，她根本沒有任何證據(jù)，哪怕她活著回到京城誰又能相信她說的話呢？
    謝安瀾皺眉道：“6英怎么會到泉州？”如果6英真的是6家五房的遺孤的話，要報仇也該找6文翰和他的兒子才對，怎么會帶著他母親跑到泉州呢？謝安瀾記得，6英說過他是在京城長大的。也就是說那位少夫人最后還是帶著自己的兒子回到了京城。謝安瀾是見過6英的母親的，那是一位有些年紀的老婦人，按年級應該才四十歲左右，但是從外表當真看不出來那曾經(jīng)是一位世家豪門的少夫人。
    6離淡淡道：“6英原本并沒有想要報仇，她的母親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為了報仇搭上性命，畢竟6家是一個尋常人根本無法撼動的龐然大物。但是…6家人自己作孽，6英的母親后來帶著他嫁給了一個普通人，還生了一個女孩兒。一家人的關(guān)系非常不錯，但是這姑娘被6家的人給害死了。”
    “嗯？”
    6離道：“那小姑娘無意中知道了母親和兄長的身世，想要替他們打探消息。就去了6家做丫頭，結(jié)果被…6淵給玷污了，回來之后就自殺了。6英的繼父為了替女兒討回公道想要去殺了6淵，結(jié)果被6淵身邊的人給打死了。”
    謝安瀾有些震驚的睜大了眼睛，“6淵？”
    謝安瀾也跟6淵接觸過幾次，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心眼太多的6家嫡長子，但是至少從外面看不出來他是這種人面獸心的禽獸。6離輕撫著她的絲，道：“6家那種權(quán)貴世家不知道傳承了多少代了。百里家和孔家還要維持他們的驕傲和書香門第的清貴。6家在乎什么？什么樣藏污納垢的事情沒有？不過，大概是6英的繼父的刺殺還是給他造成了一些影響，這幾年6淵倒是安分了許多。另外，那姑娘也帶出來了一些有用的東西，6英用這個跟我交換了替他報仇。原本，6英跑到泉州是想要成為6暉身邊的人，因為他知道6暉將來一定會回到京城，也一定會接觸到6家本家和6淵。他打算將他母親留在泉州，然后跟著6暉回京。”
    “伺機殺了6淵報仇。”謝安瀾接口道。
    6離點了點頭。
    謝安瀾輕嘆了口氣，平時看著6英好像沒什么心事的模樣，沒想到暗地里還隱藏著這樣的痛苦。
    “6英用什么跟你交換的？”謝安瀾問道。
    6離唇邊勾起了一抹冷笑，“6家…似乎有著不小的野心呢。”
    “哦？”
    6離道：“6英告訴我，6家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養(yǎng)著不少女人。”
    “然后？”
    “這些女人都長得很相像。”
    謝安瀾皺眉，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沖動。低頭看著她蹙眉隱忍的模樣，6離有些擔心的起身，“怎么了？”
    “想吐。”謝安瀾幽怨地道。
    6離眨了眨眼睛，驚喜地道：“夫人該不會是有了吧？”
    謝安瀾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有個鬼啊，我是覺得惡心！”
    6離有些遺憾的聳聳肩，道：“看來夫人也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了？”
    謝安瀾道：“我不想知道他們想要干什么，我只知道讓一堆長得像是的人生活在一起，然后選出來一個最像的人，這種行為本身就很惡心。”6離道：“那么，現(xiàn)在最麻煩的就是…這個所謂的相似，到底是像誰呢？”
    “……”她也有點好奇，“你沒有去找么？”
    6離嘆息道：“找過了，沒找到。6家隱藏的很好，不然也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找到。”
    謝安瀾道：“那6英的妹子是怎么找到的？”
    6離道：“留下的遺書我看過，上面說是6淵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一個地方，她以為這是6家在暗地里做什么事情，就設(shè)法躲在了6淵的馬車底下，最后被帶到了那個地方。她看到的并不多，因為馬車并不能進入內(nèi)院。但是她看到三個死去的女子被抬出去的時候，看到了她們的臉，現(xiàn)她們長得都非常漂亮，而且很相像。但是卻不是姐妹。”
    謝安瀾不解，“為什么？”
    6離道：“你應該知道，即便是同父同母的姐妹長得那么像的機會也不太高，她信里說那三個女子其中兩個至少有八分像，另一個也有六分像，而且她們年紀也不太一樣。最大的快三十了，最小的應該只有十五六歲。不可能是孿生姐妹。她還聽到里面?zhèn)鱽砼拥膽K叫聲，所以，她認為里面的女子絕不只死去的那三個。”
    謝安瀾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中不由得一些毛骨悚然。
    “6家…那個6淵該不會是個變態(tài)吧？”
    6離挑眉道：“你認為6家會為了6淵的變態(tài)專門給他修建一個秘密別院養(yǎng)著一大群女人？即便他是6家的嫡長子。6家的嫡子可不只6淵一個，沒有必要將所有的注都壓在一個有著致命弱點的嫡子身上，再培養(yǎng)一個更方便。”
    謝安瀾沉吟了半晌，堅定地道：“他們一家都是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