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述顯很擔心商商,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看到她了,?鬼族是鏡門里損失最嚴重的,他也是被勒令在家好長時間才得以出來。
商商家又沒人,他坐在門口臺階上嘆氣。
曼頤花已經(jīng)進入了休眠期,她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這一休眠估計再不會醒來。
香靈草也關(guān)了五識,他快要化形了,閉關(guān)修煉很重要。
述顯家里沒人,閔藍一猜就知道他去哪里了。
果然,她跑到這里的時候,述顯還擱那坐著。
“阿述,上衡君都死了,商商過一陣肯定會自己回來的?!?br /> 述顯瞄她一眼,起身站起:“你別跟著我。”
閔藍氣悶,眼睜睜看著他從她面前走過。
她和述顯比商商大兩歲,兩人又是隔壁,父母早已有意讓兩家孩子在一起,到了年齡就正式婚娶。
腳下正好有塊小石頭硌著她,閔藍起腳就是一踢,小石頭骨碌碌滾進花叢里。
曼頤花和香靈草正相互依偎著。
……
商商在巫族徘徊了好些天,這些日子到處都亂得很,倒是沒人在意她。
她尋遍了每一寸,終于再未發(fā)現(xiàn)和上衡君相關(guān)的任何東西。巫族收到的亡靈中也沒有他。
巫族在往生河吟唱咒語,亡靈被圈在花種里一個個飄向遠方。
往生河那頭無邊無際,黑暗震懾所有人心。
她抹抹臟兮兮的小臉,轉(zhuǎn)身回了幽澤,再未回頭一步。
商商回去的時候,以往幽靜的幽澤突然鬧了起來,大家都往著一個方向去,那里火光沖天。
那里正是她家的方向。
商商驚愕的一通快跑,到附近時還是晚了。
火雖然滅了,但是房子沒了,院子沒了,花草都沒了。
商商習大字的書也沒了。
“小花,香靈草!”如今只有一堆廢墟,一地黑灰。
有人來拉她:“商商,別哭了,你今晚先去我家吧?!?br /> 商商搖頭,一語不發(fā)坐在那里,漸漸勸說的人也都走了。
紫微大帝閑來無事,帶著妻子容源上神最近又到上清境看孩子了。
其承被他爹煩的要死,又要時刻注意著商商有沒有來。
容源上神看著一臉心平氣和的模樣,可要是他們知道商商的存在還不知道怎樣呢。
晚上紫微大帝喝了點小酒,拍著其承的肩膀就開始回憶當年:“你娘要生你那天,我做了一夜的噩夢,俱是吾兒被雷劈的慘樣,那渾身都是血啊,雷轟隆隆的,我開始以為是劫雷,結(jié)果一想不對,那是火臺的斷骨雷??!生生削去一半仙力……嘶,想想就疼?!?br /> 容源上神咳嗽兩聲:“你不要聽你爹的,前幾日跟說我算到你命劫出現(xiàn)了,大老遠拉著我過來,結(jié)果這上清境空的連根毛都沒有?!?br /> 青鳥不服的在她頭上飛過,一根青羽幽幽晃下。
其承只幽幽道:“那你們什么時候走?!?br /> 被兒子下了逐客令,紫微大帝醒來想去削他一頓,先被容源削了一頓,然后兩人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商商幾日都沒來,紫微大帝那邊是好說了,但是不知道她那邊怎么了,其承分了神魂進去鏡門里尋她。
入目,即是一片灰黑廢墟。
其承是在南篁封印外找到她的。
商商還躲著他,看見他就跑。
他給人定住了。
“為什么跑,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語氣不兇,可是商商一聽,本就盈在眼眶中的淚水就忍不住了。
“我……對不起……”
商商將一直藏在懷里的玲瓏簪還給他,上氣哭的不接下氣:“都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跟你要玲瓏簪的,嗚嗚……爹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嗚嗚……”
斷斷續(xù)續(xù)的,好一會兒其承終于大致清楚這些天鏡門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拿過她手里的玲瓏簪親手為她簪在頭上:“這是你的生辰禮物?!?br /> 商商還在抽噎,眼睛鼻子都紅了。
她后悔了:“我不應(yīng)該跟爹賭氣的,他只是忘了我這一次生辰,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玲瓏簪是認主的,上衡君拿著它強行破了封印,可是開通天之門除了玲瓏簪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行?!?br /> 他解定了,商商能動了,一屁股跌坐下來悶著腦袋:“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守在鏡門外面肯定是防止我們逃出去。”
其承也坐她旁邊:“我守在上清境只是為了等我的命劫罷了,我爹算到我被雷劈的快死了,一生下來就將我送往上清境,一開始還有師傅在,后來師傅羽化了,只剩下我?!?br /> 商商拿他袖子擦了擦鼻涕眼淚,也不說話。
其承問她:“上衡君走了,這些天你為什么不來找我?!?br /> 商商挪到他另一邊坐下:“我拿了你的玲瓏簪,我怎么再好意思找你?!?br /> 其承看了看被她蹭過的袖子,面無表情使了清潔術(shù)。
“生辰禮物怎能算拿,是我送的才對?!?br /> 商商摸摸頭上的發(fā)簪,吸吸鼻子問他:“你說除了玲瓏簪還需要一樣東西,是什么?”
其承拉她起來:“你先跟我回去。”
商商被其承帶回了上清境,在殿里置了一張小床。
她在窗邊放了一盆土,里面是曼頤花和香靈草的灰燼。
商商抹著淚往里面澆了鏡河水,放入了一顆新種子。
“小花,小草,你們一定要好好長大?!?br /> ……
上清境歲月蹁躚,一晃經(jīng)年,商商認真讀書學習,跟其承對招。
她雖然可以走出鏡門,但是她從沒有去過上清境以外的地方。
明媚的少女在鏡河水面和青鳥追逐,腳下沒有絲毫漣漪。
商商想練習吹笛,其承就為她制了一只笛子,她和青鳥玩耍,其承拿起笛子試了試聲音。
悠揚動聽,霽月清風。
鏡河起微波,似在附和。
商商回到鏡門的時候,述顯正等在她家門口。
當年被燒成灰燼的屋子又重新建起來了,只是許多東西都不再一樣,商商也很少回來了。
述顯本來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真能等到商商,他驚喜道:“商商,你終于回來了?!?br /> 商商也真心回他:“聽說你要和閔藍成親了,恭喜你?!?br /> “我……商商,我不愿的……誒,算了這次來是我有事告訴你?!笔鲲@從袖子里拿出一張紙,“你上次托我查的事有眉目了?!?br /> “帝山那一次開鏡門放進來不少人,我一個一個找過去,還真找到一個知道一點的?!笔鲲@示意她看紙。
商商接過打開。
“這位前輩以前是妖族的將軍,一次打仗中被天族抓了,天族為保仁義之名,人一直留著沒殺,可也不同意妖族的交換。直到帝山開了鏡門,將他們?nèi)缄P(guān)了進來?!?br /> “那時,他和其他人一樣都被施法喂藥了,身上腳銬手銬一樣不缺,昏過去前,他說看到帝山和一位身披黑袍的人說話,隨后都退開留黑袍人在中間,那黑袍人卻忽然側(cè)身和他對視,天地就此開始變色,隨后前輩便徹底昏迷了?!?br /> 商商摸索著紙張,上面是一張畫像,只能看到畫中人通身的黑色,還有露出的長發(fā):“全身都披著黑袍,一點模樣都看不見嗎?”
述顯點頭:“那位前輩跟我說,帝山他們很謹慎,這黑袍人臉上還帶著面具,他如今一想到那面具便膽顫,這畫是畫不出來了?!彼忉屇钱嫑]有面具的原因,“據(jù)前輩說當時眾仙齊聚,均無一人吭聲,不知這黑袍人是何來頭?!?br /> 商商收起畫紙:“我知道了,多謝你?!?br /> “商商,上衡君已經(jīng)走了,鏡門也沒了那么多人,如今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再提出去的念頭?!蹦憔筒灰?br /> “阿述,鏡門里沒有輪回,每個淪落到鏡門里的生靈只能去往生河然后徹底消弭世間。固然一開始這里全是窮兇極惡之徒,可現(xiàn)在已然滄海桑田,物是人非,我要帶他們出去?!?br /> “你是不是還放不下上衡君,把他的遺念當成了執(zhí)念?!?br /> 商商倔強道:“是?!?br /> “……那我和你一起。”
玲瓏簪已經(jīng)重新認主,為了和這件神器融合,商商喂了它三年指尖血。
十七歲的少女如今風華正茂,姿容妍麗。
其承給她置的床用處不大,一開始指望她在上面睡。
商商睡著睡著就跑到床上去了,一開始是睡在腳底抱著其承的腿,后來就演變成臉埋進他懷里抱著他腰睡。
一天下來,有時練功累了朝床上一趟,只管喊:“其承,其承……我好累……快來幫我捶捶……”
那一場大火燒下來,只有一本被商商遺留在其承殿里的《天工開物》這本書存了下來。
刻的小青鳥也被燒沒了,她這些年修煉間隙,累了只把刻刀拿出來做閑耍。
一摸刻刀,全心全意沉浸下來,好似又回到那時上衡君還在時的模樣。
商商對其承說,她想要一個面具,戴著就能恐嚇人的那種。
其承將將才做好笛子,她摸兩下就又換了東西喜歡。
這個面具還沒來得及做,商商就直接翻出了其承放在柜子頂上的一個紅盒子。
里面是一個很漂亮的玄色面具。
她跟其承說她想要這個面具,其承怔了一瞬但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