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有意思？”
    “當(dāng)然！”
    馬提奧掏出手絹輕輕印在奧菲利亞額頭幫她把沁出的汗水擦掉，微笑著問。因為不想跳舞，他一直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靜靜躲著，看著周圍德姆斯特朗的學(xué)生們來來去去，順帶拒絕了一些躍躍欲試的姑娘們的主動邀請。
    “很久沒看到你跳舞這么開心了。看來你在霍格沃茨確實過得很好——”
    馬提奧收起手絹，隨意地塞進(jìn)口袋，四下張望了一下周邊擺著飲料的和甜品的臺子，
    “我給你拿點飲料吧？黃油啤酒？不許喝威士忌——”
    奧菲利亞心虛地眨眨眼，
    “不用了，哥哥，哈利幫我去取了。”
    馬提奧瞇起眼睛，低頭仔細(xì)端詳她的臉，
    “噢？他倒是很貼心。”
    他摸摸奧菲利亞的發(fā)頂，把她因為跳舞有些松動的寶石花枝調(diào)整了一下，皺著眉頭看著不遠(yuǎn)處還在舞池里跳舞的男男女女們，
    “剛才我就想問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忘記告訴我了，利亞？”
    奧菲利亞仰著頭，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那一邊哈利正在為他和奧菲利亞拿飲料，家養(yǎng)小精靈們簡直把整個飲料臺子裝點得像一個小型噴泉一樣壯觀，一層又一層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飲品，源源不斷地補(bǔ)充著。他選了兩瓶黃油啤酒拿在手里，正準(zhǔn)備找一下奧菲利亞在哪——然后，他看到了羅恩，臉色很糟糕，坐在供大家休息的一排長凳上。其他人要么還在舞池跳舞，要么成群結(jié)隊地聚在一起聊天，享受各式各樣的甜點和飲料，羅恩孤零零板著一張臉在那，看起來分外顯眼。
    他正在奇怪羅恩的舞伴，拉文德·布朗去哪了，就看到從舞池里脫離出來的赫敏和克魯姆。兩個人似乎好好享受了一番圣誕舞會，臉上是抑制不住的興奮的表情，有說有笑的。克魯姆低頭和赫敏說了什么，惹得她嗔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哈利瞪大了眼睛，看著克魯姆親吻了赫敏的手背，戀戀不舍地往自己這里的飲料臺走來。
    克魯姆顯然看到了還呆站在那的哈利，主動朝他點頭致意。
    哈利有些尷尬，于是也點點頭準(zhǔn)備離開，卻突然被叫住了。克魯姆掃了一圈飲料臺，遲疑地開口，表情十分誠懇，
    “請問，赫米恩，這里，喜歡哪一種？”
    哈利猶豫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黃油啤酒，還是給他指了指，
    “她挺喜歡這個的，嗯，黃油啤酒。”
    克魯姆臉上露出了笑容，向他道謝。他挑選了兩瓶黃油啤酒，然后走向了隔壁的甜品臺，看樣子是想再為赫敏拿一些點心。
    哈利走到兩個朋友身邊，看到羅恩和赫敏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羅恩看起來像是吃到了酸棒糖，五官緊緊皺著，臉上的神情是一種奇異的憤怒和不可思議的震驚。而他對面站的赫敏則滿臉的“不可理喻”——他們看起來剛才已經(jīng)吵過一架了，氣氛十分緊張，甚至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哈利已經(jīng)走到了他們旁邊。
    哈利小心翼翼地開口，左右觀望著他的兩個好朋友，
    “哦，羅恩？赫敏？出什么事了——”
    于是他同時收到了兩個人遷怒的、惡狠狠的瞪視。
    “那個？”
    羅恩看到哈利，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支持，他立刻站了起來，更加理直氣壯地轉(zhuǎn)頭對赫敏說道，
    “他在圖書館里只不過是希望你幫助他搞清那只金蛋是什么意思！我猜你們可以在溫暖的圖書館里碰面，兩顆腦袋緊緊湊在一塊——”
    赫敏簡直怒不可遏，顧不上旁邊目瞪口呆的哈利，憤怒地朝著羅恩低聲吼道，
    “我——從來——沒有幫助他研究那顆金蛋！威克多爾也從不在我面前提起比賽的事情！而且——”
    她指著哈利，氣得幾乎在發(fā)抖，
    “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我當(dāng)然是希望哈利在比賽中勝利的！一直以來我和利亞在圖書館里都在幫助哈利尋找解決比賽有用的消息！哈利知道這一點，是不是？”
    哈利手上還握著兩瓶黃油啤酒，有些手足無措，他咽了咽口水，小聲說，
    “羅恩，我也認(rèn)為赫敏和克魯姆在一塊沒什么要緊——”
    羅恩對哈利的話毫不理睬，繼續(xù)譏諷道，
    “是嗎？我可看不出來，克魯姆是哈利的對手——說不定你一個不小心就透露了哈利什么——”
    “我絕不會！而且麥格教授說過了，三強(qiáng)爭霸賽就是為了讓大家結(jié)交外國的巫師，大家和別的巫師學(xué)校的學(xué)生們建立友誼，促進(jìn)交流！”
    “哼，友誼？”
    羅恩臉上有一種奇異的恨恨不平，
    “你怎么不叫他威基？快去找他吧，他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不許！叫他！威基！”
    這一次羅恩真的徹底惹怒赫敏了，她怒氣沖沖地大步離開，頭也不回。羅恩看著赫敏離開的方向，表情又像憤怒又像解了恨。哈利猶豫著，開口詢問他怎么沒和拉文德一起跳個舞之類的。
    他誠懇地看著羅恩，
    “去吧，你應(yīng)該和所有人一樣享受一下舞會，實際上，確實還不錯”
    羅恩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好友，說話的口氣依舊怪腔怪調(diào)的，
    “我就算了，我告訴她我不想跳舞，所以她走了，和別人一起去跳舞了——哈利，你怎么不陪在奧菲利亞身邊？快去找她吧——我看今天你們兩個也跳得很開心的樣子，她找不到你不會著急嗎？”
    “抱歉，你們看到赫米恩了嗎？”
    哈利還沒來得及說話，陰沉著一張臉的克魯姆托著一小碟的甜點，抓著兩支黃油啤酒出現(xiàn)了。羅恩抱著手臂扭過了頭，顯然根本不想看到克魯姆，他甚至冷笑了一聲，
    “她不在這——你把她弄丟了，是嗎？”
    哈利于是指著赫敏離開的方向告訴他，她剛剛離開了這里，或許他得再上別處去找找。
    “好吧，謝謝你。如果你們看到她，麻煩告訴她我給她拿了她喜歡的黃油啤酒。”
    克魯姆有些無精打采地離開了。今夜格外奇怪、仿佛吞了炸藥的羅恩看起來非常糟糕，哈利于是把自己手里的黃油啤酒分給了他，重新拉著他坐下來，試圖勸他加入歡樂的、享受著難得的舞會的人群。
    但是羅恩只是悶聲低頭喝著黃油啤酒，不肯多說一句話附和努力找話題的哈利。
    哈利一邊喝著黃油啤酒，一邊到處張望著，期待奧菲利亞能看到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處境——實際上，他不是故意離開這么久的。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不斷逡巡著，看到了正在三三兩兩的、跳一支慢舞的幾位教授們。而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在人群中一邊跳舞一邊滑出一條很寬的弧線，大家都盡力避開了他們。
    隨即，他瞪大了眼睛，驚訝于自己看到了什么——是的，他發(fā)現(xiàn)金妮也在跳舞，但此刻她的舞伴并不是納威，而是那個斯萊特林的布雷斯·扎比尼！
    他拿不準(zhǔn)是不是應(yīng)該告訴羅恩這件事，正在猶豫時，奧菲利亞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
    “嘿，哈利，有人想見你。”
    “抱歉，羅恩，我先失陪一下——”
    羅恩頭也不抬，只是朝著哈利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他自便。
    奧菲利亞拉著哈利離開了這里，她一只手牽著他，另一只手上端著一只高腳杯，里面是剩下一小半的金紅色的液體——顯然并不是黃油啤酒。他們繞過舞場，悄悄溜出門，來到了門廳。前門敞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等在那，倚靠著柱子，逆著光。
    “雖然我也想見你，哈利，但是——”
    奧菲利亞小聲地對著哈利說，然后松開了哈利的手，朝那個人影揮了揮，愉快地呼喚道，
    “晚上好，西里斯。”
    哈利又驚又喜，沒有想到西里斯居然也悄悄出現(xiàn)在了霍格沃茨，他大步上前，和迎面而來的教父緊緊地?fù)肀е?br/>     “我真的沒有想到！”
    “托奧菲利亞的福——實際上，我借用了你們保護(hù)神奇生物課教授的壁爐，圣誕快樂！哈利！”
    西里斯大笑著，用力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他借著月色，打量哈利今夜的穿著，臉上浮現(xiàn)懷念的、欣慰的表情。
    “雖然沒有能趕上看到你們跳開場舞，但是能看到你穿禮服長袍——我的小尖頭叉子，你真的長大了。”
    他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
    “怎么樣？沒有得到我的指導(dǎo)，你的舞跳得如何了？”
    “噢，或許還可以——實際上，我也有一個很好的老師指點我。”
    西里斯抬了抬眉毛，目光落在旁邊神情十分得意的奧菲利亞身上，立刻了然。
    “所以——？”
    “當(dāng)然。”
    奧菲利亞用不端著酒杯的另一只手提起自己的裙擺，行了一個優(yōu)雅的淑女禮儀，笑嘻嘻地說，
    “魏茨澤克家也和布萊克一樣，從小學(xué)習(xí)這個。”
    西里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哼了一聲，
    “無趣的純血巫師們。”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大笑出來。
    “哦？還有這樣的事情，所以現(xiàn)在你和弗雷德、喬治他們那時候贏來的錢都變成了小矮妖的金幣，是嗎？”
    “是的，弗雷德和喬治一直寫信給巴格曼，但是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實際上，剛才我看他們兩個還想去當(dāng)面堵他、質(zhì)問他，但是你們知道的，非常不順利。他們也不想讓珀西知道這件事——對了，西里斯，今晚珀西替代克勞奇出席了，據(jù)說他本人身體不適。”
    奧菲利亞嘆了口氣，
    “我已經(jīng)讓愛德華調(diào)查過，巴格曼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估計現(xiàn)在也拿不出錢來償還。他明面上卻依舊是身份堂堂的前魁地奇明星選手，魔法部的官員，弗雷德和喬治只是兩個未成年的學(xué)生——我不缺錢，但是他們贏來這筆錢是有一個大計劃的，這可太糟糕了。”
    “大計劃？”
    面前的教父子都一臉好奇地盯著她看，奧菲利亞眨巴著眼睛，
    “噓，他們上次和韋斯萊夫人吵架就是因為這個，在韋斯萊家可是個敏感話題——是的，弗雷德和喬治一直來就夢想著能開一家他們自己的笑話把戲坊，出售他們制作的惡作劇產(chǎn)品之類的——我敢說他們一定會成功的。”
    哈利立馬反應(yīng)過來了，咧著嘴笑，
    “我知道了，所以上次的金絲雀餅干，惡作劇魔杖還有羅恩被你塞過的肥舌太妃糖都是他們?yōu)榱诵υ挼隃?zhǔn)備的！”
    西里斯若有所思，轉(zhuǎn)頭去看一臉興奮的哈利。
    “西里斯，弗雷德和喬治確實在惡作劇方面是個天才——納威上次吃了金絲雀餅干就突然變成了一只大金絲雀，非常有意思，而且也沒有任何傷害，一會就變回來了”
    他熱情地給他的教父介紹弗雷德和喬治的杰作，滿臉向往，
    “如果他們真的打算畢業(yè)以后能開這么一家店，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他們的。”
    西里斯摸摸下巴，確實十分感興趣，
    “聽起來，弗雷德和喬治已經(jīng)做出了不少有趣的東西，那么，奧菲利亞，你是想——”
    “論起惡作劇你們可是先驅(qū)，西里斯。”
    奧菲利亞笑瞇瞇地點點頭，
    “你，還有萊姆斯——我是說，作為前輩，‘掠奪者們’能給他們一點指點和幫助嗎？韋斯萊先生還在魔法部工作，他們兩個確實不好做出過激的事情，但是也絕不能這樣輕易放過巴格曼——就算拿不回錢也要揭露他，不讓他繼續(xù)騙人了——而這些呢，屬于我擅長的范圍。至于惡作劇，你可比我在行多了。”
    西里斯聳了聳肩膀，露出一個略帶著驕傲的笑容，
    “聽起來確實能讓我心動，但是我必須親眼看一看他們的成果——這樣吧，你們讓他們寄一些樣品來，我會和他們好好討論一下關(guān)于他們的把戲坊的未來的。”
    哈利和奧菲利亞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西里斯最后一定會被打動的，那些關(guān)于格蘭芬多的惡作劇精神的傳承，他肯定感興趣，弗雷德和喬治跟他絕對一拍即合。
    哈利和奧菲利亞揮手送別西里斯，他現(xiàn)在沒有合適的身份，不是可以隨時在霍格沃茨里大搖大擺出沒的人——雖然奧菲利亞曾經(jīng)強(qiáng)烈建議他把布萊克家在霍格沃茨曾經(jīng)校董的身份拿回來，總之目前還是暫時不宜久留。而且他的目的也就是來看看他的教子哈利，現(xiàn)在心滿意足地又悄悄離開了。
    “圣誕快樂西里斯！”
    “你們也是！”
    目送西里斯熟門熟路地消失在陰影里，奧菲利亞毫不懷疑他在走之前會趁著月色夜游霍格沃茨——她伸出手，讓一只仙子落在她的手背上，玫瑰花園里的仙子之光正在閃閃爍爍，月光如同銀霜落在地面上。剛才高腳杯里的液體她已經(jīng)喝完了，和黃油啤酒的瓶子一起并排放在長廊石階上，等著家養(yǎng)小精靈收走。
    哈利剛剛在西里斯離開前悄悄問了他什么，這會他注視著奧菲利亞，笑聲問她要不要去散散步，透個氣。
    “羅恩還在理由生悶氣——嗯，他今晚看起來真是太奇怪了”
    “真的？”
    他們兩個人一邊順著一條曲折的小徑，在玫瑰花叢中穿行，一邊輕聲交談著，談?wù)撽P(guān)于今晚他們各自的發(fā)現(xiàn)。但是，還沒多走幾步，他們相互對視一眼，立刻停下了腳步閉上了嘴——那是一個他們都十分熟悉的聲音，在不耐煩地和人說著什么。
    “那就逃跑吧，伊戈爾，我會為你開脫的，但是我想繼續(xù)留在霍格沃茨。”
    斯內(nèi)普聲調(diào)硬邦邦的。
    “西弗勒斯！這幾個月來它變得更加明顯了！我不能否認(rèn)——你也不能！”
    伊戈爾卡卡洛夫聲音嘶啞而惶恐不安，他壓低了聲音，似乎怕被旁人聽到。
    但是不耐煩的斯內(nèi)普并沒有回答他，而是拿著魔杖，將玫瑰花叢向兩邊轟開，借著月光，哈利和奧菲利亞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鐵青的臉色，表情十分難看。玫瑰花叢里頓時傳來好幾聲尖叫，數(shù)個黑影從里頭躥了出來。
    “拉文克勞扣十分，福西特！赫奇帕奇也扣十分，斯特賓斯！”
    斯內(nèi)普兇狠地朝著其中一對從他身邊跑過的青年男女吼道，然后，他立刻瞥見了哈利和奧菲利亞。
    “你們兩個又在這里做什么？”
    哈利發(fā)現(xiàn)卡卡洛夫發(fā)現(xiàn)他們的時候，看起來十分驚慌，不住地摸著他那把山羊胡。他正考慮著該說些什么，奧菲利亞舉起她和哈利交握的手，大大方方地說，
    “在散步，教授。”
    斯內(nèi)普發(fā)出一聲冷哼，從喉嚨里擠出話來，
    “那就接著散步吧！”
    他板著臉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從他們身邊走過，身后黑袍飄蕩翻飛。而卡卡洛夫跟在他身后匆匆離開，走之前不安地看了一眼鎮(zhèn)定自若，微笑著、看起來意味深長的奧菲利亞。
    “他們什么時候關(guān)系好到用教名相互稱呼了？”
    哈利懷疑地注視著斯內(nèi)普和卡卡洛夫離去的背影，感到不可思議。
    “重點是那句話‘越來越明顯’了——哈利，卡卡洛夫甚至想逃跑。他一個逃脫了的食死徒，現(xiàn)在還是德姆斯特朗的校長，帶領(lǐng)著學(xué)生參加三強(qiáng)爭霸賽，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
    奧菲利亞和他并肩繼續(xù)慢慢順著小徑漫步，若有所思，
    “他甚至想勸斯內(nèi)普和他一起跑，是什么事情會讓他們關(guān)系如此緊密？”
    但是他們沒能討論出個什么來就停住不走了——他們剛走到一個巨大的石雕馴鹿旁邊，越過石鹿可以看到高高的噴泉，水花迸濺，在月光下閃閃發(fā)光，如同流淌四射的水銀。而兩個模糊的、高大的人影正緊靠著，坐在一張石凳上，望著月光下的泉水。
    ——很好，大概今夜他不能安安靜靜地和利亞兩個人散個步了。
    哈利和奧菲利亞閉了嘴，只聽見噴泉那邊海格在說話，聲音異樣的嘶啞，壓抑著激動。
    “我一看見你，心里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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