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誰來家訪都會讓人驚嚇到爆炸
樓上澤羅那兩人之間算是終于開始‘活絡’起來了,可樓下的吉娃娃與捧花小少年之間的進展就完全沒那么快了。
倒不如說,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這個臟兮兮的小鬼哪里撿來的?看起來一點用都沒有還會礙事的樣子。而且這小孩光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就會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這是吉娃娃見到男孩時的第一想法,并且,還是帶著厭惡情緒的想法。
雖說實在是按捺不住要把人轟出去的沖動,但由于澤羅已經(jīng)吩咐過‘要好好安頓好’這個小鬼,所以憤懣的吉娃娃只是哼哼了兩聲便走上前去。
“喂,你。”
吉娃娃疑惑地思考了幾秒鐘后,還是準備先拿過對方手中的花。
要是讓這臟兮兮的奇怪小鬼把主人漂亮的花給弄臟了,那就完蛋了。
伸出去的手,指尖還未觸碰到那亮黃色的一角,便被人狠狠地抓住再甩開。
意識到自己的手被拍開后,吉娃娃愣是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只是看看手腕上黑漆漆的印跡,又看看對方一步步遠離的雙腳。
“哎,我說這你小子還真夠囂·······張。”
憤怒的責罵聲聲音越來越小,吉娃娃在低頭與那孩子對視的時候竟感到了慌亂。
那孩子發(fā)絲很長,幾乎要蓋住了他整個腦袋,與他黑漆漆的臉混為一體。
但那發(fā)絲間隱約可見的雙眼,實在是令人不舒服。
吉娃娃現(xiàn)在是出于憤怒與畏懼之間的夾層,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異常復雜。
按理來說,他是個成年人,并且還是澤羅的‘第一侍從’,完全不需要害怕這個還沒有到他腰高的小鬼。
但不知為何,這個小鬼在他想要搶走花束時,卻露出了一種令人·······
令人厭惡的眼神。
在吉娃娃看來,有那么一瞬間,這小鬼的眼神仿佛和那日在斗場上大展身手的澤羅的眼神重疊在了一起,并且還更加危險。
“嘖,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管你了,反正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給主人添麻煩就行了。”
吉娃娃邊說著邊泄氣般的擺擺手,然后往一邊走去,遠離對方靠墻站好。
而見他不再靠近后,那小孩整個人好像都放下了戒備,像是將吉娃娃的存在當成了空氣,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站好,繼續(xù)低著頭注視他懷里的黃水仙。
兩人這樣站了不知道有多久后,一直在間歇的撓頭踢腿的吉娃娃終于忍不住了,他收起了之前以大欺小的語氣,討好般的開始向小孩套近乎。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被賣過來的吧。”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后,吉娃娃并沒有得到預期中的答案。但他依舊不氣餒的換了一個問題追問。
“哎,你那花,是不是主人買的啊,你知不知道他今天去哪里了啊?”
這回只有吉娃娃在說到‘花’這一詞的時候,處于靜止狀態(tài)的小孩才稍微動了動手臂。
可遺憾的是,他還是未能想吉娃娃期待的那樣開口說話,甚至連抬頭看對方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感覺自己像是被誰狠狠地揍了一拳,吉娃娃委屈又生氣地開始嘀咕起來。
“真不知道為什么主人的喜好會那么奇怪,再說又多了一個人該怎么養(yǎng)嘛。”
“啊,真是的,明明一個人都吃不飽了。”
吉娃娃還真的沒有辜負澤羅給他取的這個名字,整整五分鐘下來他就一個人絮絮叨叨說得沒有聽過,聒噪得簡直找抽。
幸運的是,現(xiàn)在他邊上只有一個把他當空氣的三無小男孩。
“年輕人,你話還真多啊。”
里屋的通道里傳來了布夫人的聲音,吉娃娃立刻停止碎碎念,馬上轉身道歉。
“不好意思布夫人,吵到您了,請您、請您寬恕我。”
布夫人拄著已經(jīng)磨平底端的拐杖緩緩走出來,警告般地瞪了一眼比她高了兩個頭的吉娃娃。
“你要慶幸,嫌你吵的是我而不是樓上那位,要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最后一天了。”
布夫人的話讓吉娃娃有些意外。因為他一開始被布夫人交出去跑腿,回來的時候那馬車就已經(jīng)到達了,而他差點連門都沒得進,最后只能被允許待在門口,所以他并不知道今天來拜訪他們的是誰,只能猜測是位比較有地位的貴族。
“請原諒我多嘴,請問布夫人·······那位大人,那位客人到底是誰啊?而且,他干嘛突然來找我主人?”
面對吉娃娃的疑問,布夫人感到糾結了。
雖然嘴上一直說著忌諱在人前多嘴,可這回布夫人卻也按捺不住想要說些什么。她看看樓上,又轉身探了探外邊的馬車夫人的情況,最后還是強忍下訴說的渴望,把注意力轉移到了一邊的小孩上。
“你們還有錢買這孩子?”布夫人頗驚訝地看著男孩手中的鮮花,“居然還外贈東西的?”
吉娃娃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小鬼頭的情況,他只是撓了撓頭發(fā)便沒再說什么了。
樓上突然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樓下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仿佛可以看穿那木板。
有人從房間中央走到了另一側,一會兒后,又再次走了回去,實在搞不清楚是在做什么。
腳步聲沉悶而規(guī)律,帶著一種鼓點般的節(jié)拍。
雖然這里隔音效果極差,但他們還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這應該是有人故意這么踩出來的。
“那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布夫人咕噥著,不安驅使著她開始不斷的吧咂嘴。
吉娃娃也開始焦灼起來了,他一焦灼,他抓自己頭發(fā)的次數(shù)就會變多。
現(xiàn)在這個地方唯一鎮(zhèn)定的,也許只有樓上的兩人和樓下抱著花的男孩了吧。
狹小昏暗的二樓房間里,澤羅把剛沖泡好的茶放在了尤諾拉的前方偏右側的地方,剛剛發(fā)出腳步聲的自然也是他。
他面前的這位貴人的確是有要求他講一講他自己的‘趣事’的,可眼下的情形讓他實在沒有興趣開口。
尤其是座位的問題,因為這里只有一把椅子,所以到現(xiàn)在他還站著。之前他走了那么久的路,現(xiàn)在小腿難免有些發(fā)酸。于是他最終還是以泡茶的理由推脫掉了,試著轉移對方的注意點。
“這是什么?”尤諾拉兩次忍住不伸手,最后還是被杯中飄來的奇怪味道吸引了,右手稍微一抬就拿過了杯子。
澤羅將鼻尖湊到手中陶壺的邊緣,嗅了嗅從里邊散發(fā)出來的奇異茶香。
“布夫人特質的茶。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算是我們這最珍貴的招待物了”
最珍貴一詞對于尤諾拉來說,似乎沒什么存在的價值。現(xiàn)在的他想要什么珍奇異寶,只要稍微動動嘴吩咐一聲,立刻就會有人準備好。
錢,他從來不差,權,他在這也占一席之地。
不過不得不說,這茶水的味道是真的很奇特。
聞起來像是甘密混合了某種淡淡的花香,喝起來卻說不出是甘是苦,無論含在嘴里多久就是嘗不出它的味道,只有在吞下去的瞬間整個口腔才會溢滿了它的香甜。
“交心的時候,怎么可以少了好茶。”澤羅有些開心地放下陶壺。這可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泡茶,也算是第一次‘下午茶’。
雖然享受下午茶的人并不是他。
“交·······心?”尤諾拉假笑了一聲,但對于這他并沒有多在說什么,只是放下杯子問。
“你們那都是這么說的么?在你的——家鄉(xiāng)?”
澤羅依然站在之前他所站的位置,面對著一臉優(yōu)哉游哉地尤諾拉。這樣的差別待遇還是影響到了他的心情。
人與人的交談,怎么可以沒有平等尊重和諧的氣氛?
而且,禮貌可是最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他在綁住解決對象的時候,他還是會心平氣和地詢問對方家的刀具在哪里。
“我并沒有家鄉(xiāng),像我之前說過的一樣,我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到處流浪。但記憶里占據(jù)最多的,還是海和在船上度過的生活了吧。”
這段話澤羅他并沒有說謊,只不過他卻少講了一部分。
“海?”尤諾拉遲疑了片刻,似乎不太能理解。過后他才反應過來,恍然大悟的說。
“你是外域人?”
見到這反應,澤羅雖然驚訝但也只是點頭不作表態(tài)。
看來這個國家之外還是有其他國家的存在的。只不過這些國家之間似乎并沒有過多的交集。
“您說是,那就是吧。”
“那也難怪你會被帶到那里去,外域人想要在這里得到居住的資格是非常難的。一旦被人揪住把柄,”尤諾拉晃動了一下杯子,看向澤羅的眼神變得有些幸災樂禍,“你還是會被送到某個娛樂場里,像上次那樣準備好被人撕成碎片。”
澤羅眨了眨眼睛,抬起的的右手下意識地摩挲著下巴。
“這真是不幸呢。”他突然間這么認真地哀嘆著。
一直端坐著的男人詫異地頓住了,準備喝茶的動作就這么靜止在那里,只是睜著眼睛盯著他看。
最后的最后,男人卻放下杯子,先是用手背擋著嘴強忍著笑意,到最后還是沒形象的放聲大笑起來。
尤諾拉的笑聲在澤羅聽來似懂非懂。可如果他澤羅真的是這個世界的‘澤羅’的話,只會一頭霧水。但現(xiàn)在他這個可以以旁觀者的角度思考的人,多半也能猜到為什么對方會笑。
果然,尤諾拉止住笑聲后就又瞇起雙眼,露出了他們剛見面時的那種表情說道,“你還真的是·······我該夸你樂觀好,還是說你愚蠢呢?”
大意了呢。澤羅有些無奈的在心里給自己拍拍‘腦瓜子’。他再次繃不住‘難民自由者’的身份,又以自己的角度說話了。
只希望對方不要多想,懷疑他是什么可疑人物。
澤羅只能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低下頭。
“您說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尤諾拉已經(jīng)收起了笑臉,可那種探究的眼神卻一直沒散去。他收起放在桌上的雙手,整個人后靠將背貼在木椅上。
“事實上,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唔,準確的說,是我那個愚笨的弟弟想要找你。而我只算是個······檢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