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戍邊
    押著囚犯,走得就慢。尤其是云禎心里越發(fā)有些想著慢點到京城才好。一則云禎幾世都不曾好好在京城以外看看外邊的世事,如今難得出來,不免每處都細細走走問問,二是一想到回到京里皇上少不得又考問功課,他還欠了不少字,更心虛的是他擅自行險一事,明明已經(jīng)看出不對,還要冒險,這想一想就知道皇上一定很生氣。
    總之,還是再遲一些回京城就好了,他回憶了下,再拖幾天回去,皇上就該去泰山祭天了,這樣就又拖上一個月,等皇上回來,這事兒應該也忘了差不多了。
    他想得甚好,白天和朱絳走走停停,晚上朱絳也陪著他趕功課,朱絳本就是個精于玩樂的,一路上說說笑笑,算得上十分舒心適意,只可惜云禎還想再多走走,高信卻親自來迎他了。
    云禎看到高信帶著一隊人出來,過來和他行禮,還只以為他是出來辦差路遇,還只是笑著問:“高統(tǒng)領這是去哪兒辦差呢?”
    高信笑道:“皇上要去泰山祭天,想帶侯爺一起去,因算了算時間恐侯爺押送囚犯,耽誤時間,特意命卑職過來接應侯爺,這囚犯您就交接給我?guī)淼淖o衛(wèi),盡可放心,我則陪同侯爺、朱五公子盡快回京。”
    云禎一怔,朱絳已大喜道:“能陪皇上祭天!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高信笑盈盈:“正是呢,朝中大臣能伴駕隨行的,那都是朝中重臣。”
    云禎偷懶的心再次破滅,只好命人將囚犯交接了,隨著高信的車駕一同返京。
    不幾日果然回了京城,姬冰原看到他回來,先問了果然身上未有損傷,才算放心,留了云禎和朱絳一同用膳,和云禎說道:“你這行事太過草率急進,朕知道你是一心想立功,讓朕給你差使,但為主將者,原本就不可如此輕率,你的確需要歷練一番,朕想過了,等泰山回來后,你去西山大營任個副將,好好學學這布兵排陣,運籌帷幄的本事。”
    西山大營!那可是真正的京營了!云禎追問:“那就不用再再上書房進學了?”在軍營里自然是要與將士起居,沒可能還進宮進學了。
    丁岱在一旁已經(jīng)忍不住笑了:“皇上果然沒猜錯,一說去西山大營,侯爺肯定高興不用讀書了。”
    云禎嘿嘿了兩聲。
    姬冰原道:“旬陽郡王立時就要賜婚了,到時候也就不進宮進學了,懷素和懷盛也派出去辦差了,宮里就只留幾個年歲小一些的讓翰林院的學士們教著,你反正也讀不下,就還是不讓大學士們頭疼了。”
    云禎喜形于色:“太好了皇上您真是高瞻遠矚,見微知著,再英明不過了。”
    姬冰原笑了聲:“大學士們教不了,少不得朕自己來教了。”
    云禎震驚:“什么?!”
    姬冰原點頭:“每日大字一張,每月策論一篇,朕都要看的,每月命專使去收,少一日都不行。”
    云禎目瞪口呆,姬冰原看他神情好笑:“怎么,朕學識不配教你?還是朕不當管教你?”
    云禎勉強笑:“哪能呢,皇上您學識卓絕,教臣是綽綽有余,您又是臣的長輩,管教臣是應當?shù)模褪浅季褪歉嗄尽?br/>
    姬冰原嘴角勾起:“不可如此妄自菲薄,行了這就是你這次差使的賞了,咱們再看看給朱五賞些什么。”xしēωēй.coΜ
    朱絳抬頭,受寵若驚:“皇上,臣這次去什么都沒做,不敢求賞。”
    姬冰原道:“該賞,姬懷素姬懷盛都賞了,吉祥兒也得遂所愿去了西山大營,你呢?朕之前看定國公的意思,是想給你謀個御前侍衛(wèi)的出身,過幾年娶親說媳婦也好看。”
    朱絳卻忽然起身出來,雙膝跪下道:“臣想去邊軍任職,求皇上恩準。”
    姬冰原一怔,連云禎也愣住了看向朱絳,朱絳之前和他日日說笑玩耍,完全沒有提過這一想法,這是抽的哪門子風呢?他知道邊軍是什么意思嗎?
    朱絳道:“臣之前稀里糊涂的,但這些日子和兩位宗室公子,以及昭信侯一同出去走了走,也覺得臣這日子過得有些糊涂,因此也認真想過。這次軍制改革后,九邊重鎮(zhèn)都急缺將領,臣為武將世家出身,懇請去邊軍任職。”
    姬冰原低頭看向他:“朱絳,你可知道戍邊邊將是要吃什么苦嗎?戍邊將領,鎮(zhèn)守邊疆,責任重大,大多只能將家眷帶去,數(shù)年甚至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回京了,你尚未成親,且定國公年事已高,還需你堂前侍奉盡孝,這事朕不能輕易應你,你還是回去稟了你祖父,你家高堂才好。”
    朱絳道:“我并非長子長孫,家業(yè)無需我承繼,高堂另有兄弟盡孝。祖父昔日平定天下之勇勛,臣愿效法,報效君上國民。至于家中長輩,臣回去說服他們,但求皇上恩準。”說完他咚咚咚叩了幾個響頭,倒像是真心實意要去戍邊。
    姬冰原命人扶了他起來,倒是對這個紈绔子弟多了些改觀:“起來吧,既然如此,你先回府,朕賞你些金銀回去,你這出去一次,也該回去和定國公盡盡孝,既有此志向,也合該向長輩稟報才好。”
    朱絳臉上露出喜色,看了眼云禎,叩頭下去了。
    云禎被朱絳這一出搞得摸不清頭腦:“朱絳這是出去一次,腦袋抽風了?邊將啊!邊城都沒有吃喝玩樂的地兒,他真的去了會不會過幾天就哭著又求著找我和皇上您說情調(diào)回來啊。”他這卻是有些擔心朱絳是一時熱血上頭,過了幾天后悔,索性現(xiàn)在姬冰原這里打個底鋪墊鋪墊,省得過幾日又要替他說情撤回,皇上跟前能瞎說的嗎?況且之前也沒和自己商量商量,云禎滿腦子摸不著頭腦。
    姬冰原笑了下看了眼懵懵懂懂的云禎:“可能發(fā)現(xiàn)你們都太有出息,他也有了立志的心吧。”
    他點了點頭又嘆息道:“本來這些功臣之家的后人,原本從軍是最好不過的,守上幾年,把邊軍握在手里了,要掙個功勛極容易的。但大多這些功勛之家的后人,都只是躺在先輩的榮耀上做二世祖,難得有個愿意去做守將餐風吃土的,算是極有骨氣的了,但定國公老人家若是來找朕哀求,朕也當不起這苛待功臣后代的罪名,且看他如何說服家里人吧。”
    云禎有些悶悶,姬冰原看他沒精神,也便命人:“去拿了朕前些日子調(diào)的香露來,給侯爺帶回府去吧,明兒再來宮里見朕,朕知道你如今只想問問朱絳到底怎么想的吧?”
    云禎有些不好意思:“原本回來是該陪您說說外邊的事的,咱們不管他了,我給皇上再說說話。”
    姬冰原一笑:“朕忙著呢,外邊使臣還等著朕。什么時候說不行,何必看你在這里懸著心,又有什么意思了。”
    只見個宮女果然捧了香露過來,云禎接過那香露,只覺得那宮女身上一陣芳香襲人,直沖鼻端,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慌忙拿手巾子捂住,這可是君前失儀大不敬,他臉微紅看向姬冰原。
    姬冰原揮手道:“行了不用看朕,你在朕跟前失儀的多了,回吧。”
    云禎連忙謝了賞下去了。
    殿里恢復了安靜,捧香的宮女婷婷裊裊往后退了幾步,身上香味越發(fā)濃郁。
    姬冰原聞到香味,抬頭看了眼那宮女。
    宮女一怔,臉上浮起了一片霞云。
    姬冰原卻垂下睫毛,面無表情,宮女對那猶如能夠掃視她五臟六腑的一眼有些忐忑,但卻還是微微低下頭退了出去。
    姬冰原卻問丁岱:“剛才侍香的宮女叫什么名字。”
    丁岱屏住呼吸,低聲道:“昭霞,三年前入的宮,禾川人,良家子。”
    姬冰原淡淡道:“打發(fā)出宮,即日起不得在宮里伺候。”
    丁岱深深彎下腰:“奴婢遵旨。”心里卻深深嘆了口氣。
    姬冰原卻又想了下道:“關注下定國公府,朱五好好的怎么忽然想從軍,是不是家中有什么事。”
    丁岱又應了聲是,下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