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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代人呀（50）
    記者放著錄音筆,但手里不停的寫著。寫完了之后，在‘公平用人機制’下面，畫了兩條橫線。
    這才是眼前這位颯姐想說的重點。
    她就是在暗示,下面的用人機制存在問題。
    很敢說,敢于點炮，而且一點就點在了要害上。可惜,人微言輕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是登出來,能引起的關(guān)注也不大。
    哪怕看著有些名氣，但也只是在年輕人中，算是佼佼者。可實際上，只是一個編劇――而已。
    這不是自己輕視對方,想法，她很敬佩這樣的人。但對于她說的問題而言,她的身份太輕了。
    她不敢對此人在問什么敏感且尖銳的問題了,當發(fā)現(xiàn)她隨時都能給你點炮的時候,這種人有時候閉嘴比說話要好。
    但臨走，她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其實，咱們很適合做同事。沒想過繼續(xù)做主持嗎？”
    “敢叫我去主持的欄目不多了。”除非提前簽訂合同的時候把套子設(shè)好，等著自己去鉆。一旦鉆進去了,萬事不由自己。但我為啥要鉆你的套子？
    兩人私下留了電話號碼和其他的聯(lián)系方式,這次采訪才算是結(jié)束了。
    因著兩部電視劇的大火，對她的關(guān)注暫時不會降低。其實住在這一片多少還是會受些干擾的。四爺找了物業(yè)，自掏腰包,像是刷卡的門禁之類，想設(shè)起來。也想請物業(yè)幫著問問大家的意思。
    自家的房子沒裝修完呢,就算是裝修完了，家里有孩子，不得空上一年再住嗎？所以，短時間之內(nèi)肯定是搬不走的。家里又有孩子，四爺怕真有那直接找家里去的，嚇到孩子怎么辦？
    小區(qū)里的住戶當然樂意了。一是考慮到安全。咱這小區(qū)里老人和孩子多，小偷光顧過不少回了。為啥禁不住呢？不就是小區(qū)誰想進就能進嘛。如今有了門禁，陌生人進來先電話聯(lián)系，再書面登記，這挺好的。二嘛，也可以防止那些沒完沒了的小廣告。貼的墻和門就跟打了無數(shù)個補丁似得，亂糟糟的沒法說。
    然后四爺找的人，直接就給設(shè)立起來了。四爺專門把一部淘汰的手機撞上了新辦的手機卡，號碼貼在門衛(wèi)室的墻上。如果是上門找桐桐或是自己的陌生人或是不熟悉的人，先打這個電話。電話一般是保姆接聽，她會記錄來電的人名、職業(yè)、有何貴干，然后想法子推辭掉。
    電視臺這邊就發(fā)現(xiàn)，他們?nèi)魏我粋€人都別想聯(lián)系到林雨桐了。她的電話根本就打不通！不是集體被拉黑了，就是她換了手機號碼了。
    張組長被打發(fā)過來，想上家里來。結(jié)果小區(qū)的門也進不去，只叫先打個電話。
    電話撥過去，是個阿姨接的，“他們現(xiàn)在不在，找的人太多，孩子太小了，在家里孩子而已受影響了……找小林呀……我可以幫你聯(lián)系到小金，回頭我叫小金給你回電話……小林呀，小林說是閉關(guān)了，除了孩子其他的事都是小金處理了。她要給人家寫本子，不叫人打攪的……對的呀……好的！好的！肯定轉(zhuǎn)達到……行！你先回，小金有空了就會回電話了。”
    無奈的很！也后悔的很！這要是一直堅持叫林雨桐往下做，那這次搭著林雨桐的順風車，這檔節(jié)目肯定火。現(xiàn)在怎么著了？正因為有了前后的對比，網(wǎng)上都把如今這節(jié)目給罵臭了。熱線不是提供素材，而是特意打電話來罵的。
    臺里已經(jīng)在考慮裁撤這檔節(jié)目，大家相處的挽救辦法就是請林雨桐回臺里，哪怕偶爾做一次嘉賓也行。錢都好說！
    結(jié)果人家不露面了。
    但剛到家里，手機響了。小金還是把電話給回過來了，說話很客氣，很委婉，但也說明了現(xiàn)在的情況，“在趕稿子，要的比較急。您的難處我們知道。這樣，回頭誰要是再找你出門聯(lián)絡(luò)，您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跟對方解釋就行，肯定不會叫您作難的。”
    反正就是面子給了，對自己也很尊重，卻沒有再合作的意向了。
    編導再想找老周主任的老婆，人家也沒搭理他，“搬走了，這么多人找，人家能不搬走嗎？搬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呀。沒有聯(lián)系方式。”
    放下電話，老周主任這才點頭，“少跟那樣的人來往，一心只想著鉆營。”
    這么著應(yīng)付了一段時間之后，知道林雨桐和四爺還在老地方住的已經(jīng)不多了。兩人也不敢走后門去學校那邊轉(zhuǎn)悠了，也不敢有事沒事去吃食堂了，這些學生在網(wǎng)上也說呢：肯定搬走了！都沒有再見到颯姐和姐夫帶著孩子出來散步，肯定是搬走了。
    是呢！以前可散步的地方大了去了。現(xiàn)在就縮在小小的家屬院里。老家屬院是沒有什么花園之類的地方的，機遇樹，一棵棵高大的銀杏樹，到了這個季節(jié)，葉子鋪面地，倒也算是一道風景。
    金豆豆不樂意，她記得后門的方向。一出來就肅著一張臉，胳膊朝后門的方向指。想去玩嘛！
    但是真的去不了。
    孩子很快就悲催的發(fā)現(xiàn)，她不僅后門的方向去不了，就是家門也不大叫出去了。
    天冷了，就在家呆著吧。
    四爺該出門的時候還是要出門的，他的班還得抽空去上。外面的交際應(yīng)酬一點也不能少。但一般晚上八點之前一定能回來。若是不能回來，那壞了，金豆豆哭鬧不休，對著門的方向，哦哦哦的沒完沒了。
    林雨桐是交了刑偵二之后想歇歇了，想把孩子的幼兒期熬過了再說。
    這個周，才周五。金思恒打電話過來，“小桐，老二的電話怎么打不通？”
    “他今兒出去是省書法家協(xié)會有個啥會議，大概是關(guān)機了。”林雨桐怕她有事，“是有啥事？”
    金思恒頓了一下，“那個……請你們吃頓飯，去粗糧王，成嗎？”
    好端端的請吃飯，肯定還是有事。
    可孩子還小，自己并不想帶出去吃。
    她就道，“要不上家里來吧，家里自在。咱在家涮鍋，消停。”
    也行！
    金思恒拿著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但是得帶個生人去，我怕你們不方便。想叫你們見見……”
    “那就帶來呀！”林雨桐估計是金思恒的對象，“什么時候，我叫阿姨準備。”
    “明天吧，明天中午我們過去吃飯。”
    林雨桐馬上應(yīng)道，“好！到了直接跟門衛(wèi)報名字就行。”
    好！
    金思恒掛了電話，靠在床頭，看著桌上的那份青年報。
    單位上什么都缺，就是報刊欄里不缺報紙。報紙上最近刊登了一片青年編劇的報道，正是小桐。小桐的的照片是半身照，將桌子給拍了進去。桌子上有一張照片，是她和老二的照片。就是在學校里的亭子里拍的，沒什么特別的。
    他自己的宿舍里放著一張全家福，里面沒有小桐，就是他們?nèi)值芎透改傅暮险铡Ｋ奚崂锏拇差^放了一張，辦公室的辦公桌上也放了一張。
    然后沒幾天，一直帶著自己的師傅請自己去家里吃飯，于是，他認識了師傅的獨生女王虹。
    王虹中專畢業(yè)，但因為父母都是廠里的職工，她還是留在外聯(lián)公司。像是一些包裝之類的，都是留給企業(yè)自己所屬的外聯(lián)公司來做的。哪里安置的主要是廠子里的職工子弟。
    所以，效益不錯，工資也還行。他不知道師傅是不是看見照片，還剛好被自己放在辦公桌的青年報，才考慮自己的。但是，師傅的意思他是領(lǐng)會了。
    論起王虹本人，長相中等，學歷不高。好處是家在城里，跟自己一個單位的。如今老小區(qū)里好幾棟五十年代蓋的三層小樓要拆了，在原址上要起高層。因著是單位自己的地，所以房價真心不貴。但不是誰都有資格的。
    單自己的資格不夠，單王虹的資格也不夠。如果兩人結(jié)婚，這個資格就是夠的。
    王虹需要一個高學歷長期能留在單位的人，而自己……也需要盡快的在廠里扎下根。
    “我這個人比較現(xiàn)實。”王虹直言不諱，“咱倆都到了這個年齡了，也沒什么可挑揀了。我見過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在城里的啥都有的，人家看不上我。在城里啥都沒有的，我還看不上。農(nóng)村出來的，學歷高的，多傲氣，對方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這樣的。那些學歷低的，倒是放的下身段，招贅都行，可我也不是搞扶貧的。你吧，我就發(fā)現(xiàn)學歷高，還挺有人緣，在單位上啥活都干，也不抱怨。我爸說這樣的人踏實，在單位上待的下去。只要有人提攜，遲早能爬上去。我家里三親六故都在單位。領(lǐng)導職務(wù)上的人也不少，你需要這個。我呢，也想著你將來出息了……我也好臉上有光。你也別笑話我，我的圈子就這么大。我就想在我的圈子里活的好點……這不過分吧！你要覺得行，咱們就能處。要是覺得不行，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
    金思恒呢，多少被這話撞的，有些沖擊了三觀。他說話也硬，就道，“那照這么說，我是不是也得提些條件。”他是奔著這事不成，甚至因為這個得罪了人在單位混不下去另外找工作的心里準備說的。
    “第一，既然是各取所需，那要結(jié)婚，就沒有彩禮。反正就是我這個人，就這樣，你要樂意就樂意，不樂意就拉倒，我家也拿不出那份錢來。”
    “第二，我父母供養(yǎng)我讀書不容易，我每月的工資，拿出四分之一每月給我父母。我是家中長子，我要再預留四分之一，在我家里有事，比如父母生病，兄弟有急事的時候幫襯，這部分錢，我會用在我父母和兄弟的應(yīng)急上。你無權(quán)干涉。”
    “第三，組建小家庭，家庭開始，我拿出四分之一的工資。這是僅限于沒有孩子之前的兩口之家的情況。這四分之一是我能給小家庭的生活開銷。”
    “第四，剩余的四分之一，我要自己攢著。你無權(quán)掌管。”
    “第五，我家里的人情往來，你不得以無理理由拒絕參加。回家過年，一年一輪流。”
    “你要覺得合理，我也可以試試。”
    王虹連停頓都沒有，“那同樣的，我也按照你的四分之一原則來。但我得加一條，如果你的四分之一一直不多，也就是你一直沒出息，掙的少……那我有權(quán)不給你生孩子。因為你養(yǎng)不起。”
    金思恒都覺得自己瘋了，怎么會跟對方扯皮這半天。
    第二天，他就遞交了辭職報告。結(jié)果交報告的時候被一直在辦公室做內(nèi)勤的姑娘給拉住了：“你要辭職？”
    是啊！這姑娘小聲道，“你怕什么呀？還怕給你穿小鞋嗎？這里是國企，又不是他們家的？干嘛就嚇成這樣了？他們還能一手遮天呀！別沖動呀！”
    可他是真不想干了！
    他不喜歡在這些事里扯皮！
    這姑娘直接把他的辭職報告拿了，“主任在開會，你先去忙，回頭我替你交。”
    可誰知道自己等來的不是同意辭職的回復，而是調(diào)職通知。
    這姑娘笑瞇瞇的把通知給他，“你這么大的人，怎么真么膽小。”
    不是膽小，是有自知之明。在這樣的地方，你一個人陷入人家錯綜復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中，掙扎的再多有用？何必浪費這個時間。
    有這一年的緩沖和工作經(jīng)歷，在去找也未必找不到合適的。
    可誰知道最后用這樣的方式峰回路轉(zhuǎn)了。他都不知道這姑娘叫什么，平時都是小柳小柳的叫。后來還是翻出勤表，才發(fā)現(xiàn)人家叫柳芽。
    這姑娘長的不起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留海遮住額頭……叫人對她的外形印象很含糊。單獨說出眼睛鼻子長啥樣都不能。而且個子不高，瘦瘦小小的，腳上的鞋永遠是厚底的，大概是為了顯得高一些。脾氣好像特別軟，在辦公室誰指使都行。
    就是這么一個人。也因著這事，兩人最近走的有點近。
    因此上，單位上就有人傳些閑言碎語。
    柳芽看著倒是不在乎，但他不能裝著啥也不知道呀！他就問她，“周末跟我弟弟弟妹一塊吃飯，你有空沒？要不要一起去？”這姑娘一口就答應(yīng)了，“好啊！正好改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