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人生(39)三合一(百味人生(39)金元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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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人生(39)
金元福說的事在四爺這里先不了了之了。反正郭慶芬沒找來,那就當(dāng)是不了了之了吧。四爺不太在意。他最近有點忙,學(xué)生里里有一個提出了溫室種植,這玩意現(xiàn)在確實是個新鮮的提法。容易試一試的,還是要試。只有試了,試驗田才有意義。
這孩子是本地人,劉三的親弟弟,算是拉的上關(guān)系的那一類人。
他家兄弟多,這孩子叫劉五。后來入學(xué)的時候,還是桐桐跟辦的戶口遷移,寫名字的時候給‘五’字加了個偏旁,改為‘伍’,這孩子機靈的很,在戶口上順便給改名了。劉五成了曾用名。他家那條件,真就是哥幾個合穿一條褲子的那種,要不是劉三混著弄點吃的用的,日子更難。那幾眼,劉三跟四爺和桐桐熟悉了,回去常念叨,讀書人有心眼。
劉五記住這個話,跟村里的知青學(xué),把小學(xué)的書翻出來看。他那么一丁點,就在生產(chǎn)隊喂牲口。那里安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就點著馬燈,在馬棚里看書。不會的就問,愣是小學(xué)三年級的水平之后,自學(xué)了七八年,趕上高考了,他也十七八了,人家偷摸的報名考試去了。他還務(wù)實的很,知道水平不濟,從來不想什么大學(xué)。就在中專里找!中專現(xiàn)在類別也多,他只在師范和農(nóng)林一類里找。而師范類中專,本縣沒有,得在臨縣去讀。他干脆第一志愿就報考了本縣的農(nóng)校。分?jǐn)?shù)險險過了,要不是成分實在是好,往上數(shù)八倍都是貧農(nóng),他還真未必能上。在同等分?jǐn)?shù)下,他優(yōu)先被錄取了。
進了學(xué)校,學(xué)的也吃力。但這小子有眼色,肯干活。有點空閑就往四爺邊上湊,只要沒別人就一口一個金四哥的叫著。有啥重活他都利索的給干了,有啥不懂的都問四爺。
四爺和桐桐還在村里的時候,院子里種菜,愛給上面蓋塑料。村里那屋子里暖和的人家,到了冬天都愛養(yǎng)點青蒜之類的,這回見四爺又把化肥塑料內(nèi)瓤往家里拿,就動了心思了。先趁著周末回了一趟家,然后找劉三給弄了兩桶雨挑著一直給桐桐送到廚房。然后才在家里問四爺:“哥,您說,這蓋上塑料種菜……這種模式,能實驗?zāi)芡茝V嗎?”
能啊!太能了。
等到包產(chǎn)到戶了,這東西自然就有人推了。主要是現(xiàn)在農(nóng)資塑料不好買。
劉伍一邊給四爺翻家里的菜地,一邊道,“哥,中專兩年就畢業(yè)了,我這已經(jīng)上了一年了。”他特別坦誠,“哥,分配工作,我想留縣城。我三哥說回頭求求您跟四丫姐,可我想著,啥也沒有,也是難為你們。哥,你說,我要是提出這個模式種植,在畢業(yè)的時候能不能好點。”他低著頭,“我家兄弟七個,我大哥三十了,還沒娶媳婦。我三哥跟菜花姐當(dāng)年都好上了,菜花姐家嫌棄我們家窮,嫁礦上了……我家小六也十六了,在公社上中學(xué)了,家里快支撐不住了。小七也十四了,上回我回去,說是他上去礦上去……”
上中專也是有一些生活補貼的。這孩子把他的補貼送回家補貼家用,又背著野菜團子來上學(xué)。他在試驗田干活,四爺把試驗田邊一個小雜物間叫他用,里面有爐灶,混著試驗田里的一些吃食,他才能混飽肚子把學(xué)上完。
話說到這份了,四爺就明白了:“你安心上你的學(xué),成績漂亮這很重要。你提的這個,我會幫你促成。”
劉伍哽咽的應(yīng)了,然后四爺就真當(dāng)正事去辦。找人家能生產(chǎn)薄膜的廠家專門生產(chǎn)這種東西?可以!你得公對公,你得有這筆資金。現(xiàn)在上哪給你弄這筆資金去?
又聯(lián)系幾家農(nóng)場,咱們這種就算種兩畝,那也是實驗,對不?關(guān)鍵是這些單位,想種西瓜早成熟,明年就需要地膜,咱搭個順風(fēng)車,都給我擠點出來也行。
四爺又得跑主管部門,得了同意了,又去找人家廠子。拿明年的農(nóng)場早下來的西瓜跟人家換薄膜。一羅圈的跑,最后不花錢弄了七八畝薄膜。
這玩意可不能放在荒郊野外那片地去實驗,得在農(nóng)場里面。現(xiàn)在這就是寶貝!
一說種這個,這一屆的學(xué)生都往這邊跑。本來都不咋往前湊的小姑娘又往前湊了。這天就是,想搭個種韭菜和青菜的棚子,這種棚子不用多高,人能彎腰就足夠了。省農(nóng)資也更保溫。但就是進去干活費勁。四爺只指揮,干活有這些學(xué)生了。天涼了,落雨了,毛毛雨,不影響干活,他站在地頭就沒動地方。結(jié)果人家姑娘撐著傘站在邊上,把傘舉頭頂。
四爺就說了,“來了就是干活的。不干活的,就不要過來礙事。”
現(xiàn)在這薄膜質(zhì)量不行,盡可能做的厚呢,還是一扯就完蛋。所以這玩意拱棚得特別密匝,還得光滑沒有凸點,費事的很。回頭還得考慮天太冷,給蓋上草棚子以及想法子給地升溫。事不大,絮叨的很。這些娃們都沒見過啥是溫棚,所以得他給看住了。
本來就不耐煩,還是說怎么暗示都不懂的。他就更不耐煩了!要不是考慮到這姑娘十八九歲還是個孩子,一個不小心就毀了孩子一輩子,他還真就直接摁下去算了。人家姑娘怪委屈的,低聲道:“金老師,我那天看見嫂子了。您別擔(dān)心,我沒別的意思。我沒想怎么樣,就是在您身邊就好……一塊學(xué)習(xí),一塊干活……”
想留校呀?!
姑娘,你這本事還不如劉伍呢。劉伍人家好歹光明正大!你就是常來干活,回頭求到我門上了,我能不搭理嗎?
再說了,想留我身邊?你知道想在我身邊的人有多少嗎?
四爺指了指邊上磚摞子,“過去拍一掌試試?”
啊?
“啊什么啊?”四爺一本正經(jīng),“不要求你多,你一掌下去拍碎三塊磚,就算你第一個條件滿足了。”
什么玩意?
“聽不懂?”四爺呵呵一笑,“我家小林同志,一掌能劈開十塊磚。”
這姑娘張著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四爺又指了指試驗田邊的一棵楊樹,胳膊粗細的樣子,“看見那棵樹了嗎?爬上去折一根樹枝下來,就算滿足第二個條件。”
爬樹?
“對!爬樹!我家小林三步竄上去,別說樹枝了,她站在下面一腳能踹斷這棵樹……”
呵呵!你可真會開玩笑。
“沒人跟你開玩笑。”四爺又指了指墻,“咱們學(xué)校這土墻,你找個□□爬一個試試?□□成功了,算是滿足第三個條件。”
我瘋了!我為啥要爬向!
“因為我家小林跳起來就能翻過來。”我這么降低標(biāo)準(zhǔn),你都滿足不了,你還敢湊過來?你真是人小不知道命可貴,不怕死?
這姑娘心說,她就算了不起,她還來打我?我又不是要怎么樣,我就是喜歡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也不是要破壞家庭,也不是要跟你談戀愛,就是單純的想在這樣的人身邊,我怎么了我?她本事大,她能來踹我一腳不?
一張連掩飾都不懂的臉!四爺手里拿著做拱條的竹條,朝這姑娘指了一下,“你該打聽打聽,我家小林同志最好的是QIANG法,全省公安系統(tǒng),沒一個干過她的!不是指女JING,是不分男女,沒一個比她更準(zhǔn)。人這運道,有時候說不清楚。就有那種倒霉蛋,或是被墻外一個磚頭砸腦袋上,或是晚上走路上,不知道就被人給撞了還是怎么著了……聽說大城市,現(xiàn)在治安特別不好……”
這前言不搭后語的,先還夸你媳婦呢,回頭怎么說起治安了?
才這么想完,這姑娘突然意識到不對。然后抬眼看這個她滿意到心坎的男人,瞬間白了臉,這是恐嚇吧?真要是他媳婦這么干了……她真怕了。然后不自覺的連連后退,然后扔了傘,撒丫子就跑,頭也不回。
四爺:“……”就是嚇唬嚇唬,還真給嚇著了。要知道這招這么好使,早就這么干了。
這回是徹底嚇著了,打飯的時候在食堂遠遠看見他,直接就躲了。
下班的時候他心情甚好,突然發(fā)現(xiàn)夜里的角落里,竟然出現(xiàn)了小攤位。這個角落一個醪糟攤,那個角落出現(xiàn)個烤紅薯攤。這邊的醪糟不加雞蛋兩分一碗,好些孩子等在邊上。那邊的烤紅薯攤位也還真有人,住單元樓的就是沒法在家烤紅薯,再加上如今也不是吃那個季節(jié),也總有寬裕些的想吃一口,見有賣的自然就有買的。
這兩個都沒法買,如今是想給孩子買點零嘴吃特別難。
因著看路上偷偷冒出來的小攤,他推著車,沒騎,一路慢慢走著。不到家就天黑了!結(jié)果往從大街轉(zhuǎn)進小巷子,就有個小伙子靠在墻上,跟他搭話:“哥……哥……”聲音壓的低低的,“豬皮要嗎?干豬皮!不要票,給錢就行!”哎喲!這玩意還真不多。肯定是屠宰場的人一點一點摳出來偷著干好拿出來賣的,這人可比栓子機靈,豬皮這東西……一頭豬少那么一道子豬皮還真不大有人注意。
他停下腳步,“貨呢?”
對方把籃子腳下的籃子拿起來,“您瞧瞧……哥,真是好東西,收拾的可干凈了。”
四爺扒拉了一下,大小不一的小片,看不分明,但手感還真是豬皮,“多少錢?”“十塊。”
倒是不貴。四爺摸了摸身上,掏出七塊六來――不夠。
尷尬!
只得遞了五塊過去,“我買一半!”
對方將籃子一遞,“哥,你肯定住這兒。這東西碎的很,我也只一個籃子,沒法分。這么著,你把錢給我,東西您先拿回去。明兒這個點,我還在這兒等您,您再把剩下的錢給我。您放心,誰也坑不了誰。能攢這玩意,不是我在屠宰場,就是我家里有人在屠宰場。您要是發(fā)現(xiàn)我騙您了,您拿著這東西找單位去,單位一查,我不得倒霉嗎?”說著不由分說把籃子塞給四爺,四爺怕把東西撒了,趕緊騰出手接著。一手錢一手籃子,自行車還在身上靠著呢。對方特別貼心的把錢給抽走了。
四爺心說壞了,這是叫人給坑了。這籃子里的東西絕對有問題!這不,車子還沒扶穩(wěn)呢,賣干豬皮的人跑了。
四爺:“……”沒防備,還真被坑了。四爺騎著車,但也沒攆他。覺得怪有意思的,提著回家叫桐桐看。
桐桐拿起來在燈下一瞧,“假的!”
做的特別真就是了。
四爺估摸也是假的,他就笑,“怎么分辨呀?”
桐桐拿著豬皮給四爺科普,其實最直觀的就是如水煮一煮,禁不住煮的就是假的。不過這個年代出現(xiàn)造假食物騙錢的,兩人都很驚訝!真沒見過!
如今可不是隨處能買到食用膠之類的年代,因此,這個騙子怕是真有幾分本事的。
四爺扒拉著假豬皮,“回頭你幫著留心留心,看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他或是他背后,一定有個懂些化工知識的人。
倆孩子白歡喜了,沒有遲到豬皮。
“想吃總能找到的。”林雨桐拍兩人,“睡覺去,回頭給你們踅摸去。”
沒等去踅摸呢,四爺接到夏家小叔的電話,“元民呀,上回跟桐桐通話,說是縣城有票也買不到電視……現(xiàn)在怎么著?買到了嗎?”
“沒有!一共來了七臺,領(lǐng)導(dǎo)都不夠分。”
“那你今兒就趕緊來,我這里一臺,先給你爸帶回去。”
四爺沒猶豫,馬上應(yīng)承,“行,我三個小時左右就到。”順手給桐桐打了電話,告知一聲。
桐桐叮囑,“放錢的地方你知道,多帶點。柜子里一包袱棉鞋,順便捎帶過去。”
四爺:“……”叫我?guī)е鴤€包袱去?還一包袱棉鞋。
成把!拎著個藍底碎花的包袱,先上冶金大學(xué)。就老太太在,其他人都上班去了。老太太打開包袱才發(fā)現(xiàn),每雙鞋里都有字條,給誰的寫的清清楚楚。一大家子的都有,“這多累的慌呀!”
就鞋面是桐桐做的,鞋底是林愛勤給做的,上鞋面是香草給做的。后來叫修鞋的給鞋底訂上腳掌,防滑又不怕鞋底濕,戶內(nèi)戶外都能穿。
老太太給四爺下了一盆的手工掛面,打了三個荷包蛋,開了兩盒子肉罐頭,“別管去哪,先把肚子填飽。”
給四爺撐的呀,回頭包袱里又被老太太塞了給倆孩子買的秋裝和球鞋,再塞了四五盒肉罐頭,“中秋也不是周末,都得上班估計也來不了。這是給孩子帶的,孩子想要啥了,在縣里弄不到,你就打電話。你爺爺?shù)膶W(xué)生現(xiàn)在都基本恢復(fù)工作了,都在位置上,說句話的事。”
四爺應(yīng)承著,表示下次帶孩子們再來。
從這里出去,才往外貿(mào)廳去。
沒錯,夏文茂如今在外貿(mào)廳,這種精通好幾種外語的人才慢慢露頭了,老爺子當(dāng)年的學(xué)生一個電話,夏文茂的工作一下子就不同了。四爺在門房一說找誰,登記了一下直接就叫進去了。夏文茂一瞧見四爺就笑,“來了?”他親熱的把手搭在四爺?shù)募绨蛏希瑥亩道锾统鲆粡垪l子,“拿著這個條子,去百貨商店找邱主任,東西在他辦公室放著,我都安排好了。百貨商店往下面調(diào)貨,你搭車就回去了。”說著從兜里就掏出一個信封來,“這個給你爸,中秋你們來不了,我們也回不去。我在信上跟你爸說了一聲,你代為轉(zhuǎn)交吧。”
手里這信封里,絕對不是信。不定裝的是票還是錢。
四爺沒拆穿,假裝不知道,“好,我回去交給我爸。”
夏文茂就把四爺往出送,“元民呀,想過換個工作嗎?”
“您指什么?”
“聽老爺子說,你的外語底子也很扎實。有沒有興趣過來?”
“叔,您坐的穩(wěn)了,發(fā)展的好了,什么時候我想換工作都不遲。可如今……我就是有能耐,也有句話叫做舉賢不避親,可畢竟您調(diào)來的時間太短了……”
人事不算太熟,各方面都沒擺弄明白的時候就把侄女婿弄身邊,怎么說都不好聽呀。
夏文茂愣了一下,他如今其實就是跟著領(lǐng)導(dǎo)主要負責(zé)翻譯工作,手底下的人才少,他急需幫手這才想起元民。想著能安排后輩,又確實不會耽擱工作,這才動了這心思。至于說他自己的方向,他從沒多想過。可一句‘坐的穩(wěn)’,叫他心里一動。然后重重的摁在四爺?shù)募绨蛏希换亓艘痪洌骸昂茫 ?br/>
到百貨公司的時候,誰知道電視的錢夏文茂已經(jīng)付過了。除了電視,還有一箱子干貨!
魚干、蝦干、干豬皮啥的,都有。
肯定是倆孩子給省城打電話的時候說了一句買到假豬皮的事,然后夏文茂給準(zhǔn)備上了。
得了!現(xiàn)在還說啥呀?反過來又被人家給照顧了唄。
回來的時候林大牛看著電視和信封,嘆了一聲。把信封里的東西倒出來,發(fā)現(xiàn)是百貨商場的月餅券,一共十斤的量。另外還有成衣和日用品的。
他首先叮囑了桐桐和四爺一句,“你小叔給的東西……別在你小嬸面前提。”
肯定是背著媳婦補貼的。
林雨桐心里了然,小四嬸她選了小洋樓,當(dāng)時痛快了,小叔也沒言語。可心里到底是知道傷了人了。那邊沒法說媳婦,這邊心里又覺得過不去。
四爺當(dāng)時沒言語,可轉(zhuǎn)天卻回了村里。找了一輛相熟的拉煤車,回來修整的那種。然后從村里弄了些荊條筐子,從山上弄了些果子,什么蘋果梨柿子的,一拉就是半卡車。山上的地方大了去了,果子真挺多的,四爺花了錢買的,不過是價錢不高就是了。然后又從村里養(yǎng)兔的人家買兔子,當(dāng)時的種兔還是自家給出去的。平時金家林家這些兄弟姐妹,進城的時候三不五時的帶了兔子送來,倒也不缺這口吃的。早前四爺就打了招呼了,多少各家都給他留些。因此,養(yǎng)了這么久,那兔子多了去了。一家少到十幾只,多到幾時只,四爺都給買下來,裝車。
要走的時候天都黑了,四爺接著派出所的值班電話給省里打的電話,先打到夏文薈家,“二姑,跟門口說一聲,給我留門。兩小時之后就到!”
“是有什么要緊事嗎?”夏文薈家里有電話,二姑夫的級別到了那個份上了。
“送點東西,您給我留門。”
“……行!”
二姑夫見二姑掛了電話,就問說,“縣里來的?大哥那邊有事?”他放下報紙,“那幾年正難,多虧了大哥跟元民和四丫,沒叫咱家那幾個給餓著。如今呢,別管啥事,不用人求,你多操點心。”
我能不知道嗎?“那孩子說來送點東西。”
“秋收了吧?新糧食挺好的,吃著香。”背兩斤小米來,都得鄭重。
知道!夏文薈上廚房去,“我給包點餃子,大晚上的別叫餓著。”
“收拾一間屋子,晚上就住下了。”
行!包完我就去。
誰知道餃子包完了,房間收拾好了,二姑夫親自去接了,是接了一輛車回來。
好家伙,這都什么呀?
四爺從車上下來,司機幫著搭把手,從上面卸貨。各色的水果,一筐子一筐子的往家抬,這如今可稀罕的很呢,怎么弄來的。
還有那兔子,幫著腿了,都在簍子里放著呢,還都是活的,“一簍子十只,姑父,給您留兩百只,夠嗎?”
上面有領(lǐng)導(dǎo),下面有下屬,這東西送人不體面嗎?
二姑夫哈哈就笑,也不客氣,“夠了!夠了!這可太夠了。”
夏文薈趕緊叫兩人進去,“你這孩子……”太實誠了!“趕緊進來,二姑給你下餃子。”
還有司機呢,這一路折騰的。四爺不客氣,一邊吃飯一邊跟二姑夫說話。那邊夏文薈拎了個大包,把家里的煙酒都往包里塞,看車上那些東西,估計是給文茂準(zhǔn)備的。這還得走呢。這一走,住夏家老宅也不會再過來了,這東西現(xiàn)在就得給帶著。
韭菜雞蛋蝦皮的餃子,四爺吃了一盤,司機可著肚子吃了四盤,他不好意思的笑,這邊卻不介意。夏文薈還單給司機準(zhǔn)備了一瓶酒一條煙和兩斤的月餅票。
人一走,夏文薈看著東西就悵然,“我大哥那人呀……他肯吃虧照顧弟妹,卻不愿意沾弟弟妹妹一點光。悖也得虧倆孩子疼他,處處都顧著他的體面。”說著話,兩口子就算呢,給誰送多少什么,怎么算都覺得東西準(zhǔn)備的富裕。
那邊夏文茂家,其實還是空蕩蕩的。客廳那么大,家具配不齊。如今這常見的沙發(fā),擺在這種大廳里,顯的特備小。
小四嬸拿著拖把來回的拖地,家太大了,打掃起來真能累死人。她爸坐在沙發(fā)上說她,“你要跟文茂好好說說,他現(xiàn)在那個單位那個職位呀,不能太老實。哪里見過坐在那個位置上還買不到電視的?”
“不是才去沒多久嗎?”小四嬸皺眉,“他爸他媽那邊的電視,還是他爸一個學(xué)生想法子給弄來的。他要有那本事,也不用勞動人家,對不?這不是每月那票都按時拿回來交給媽了嗎?”
她媽馬上點頭,“文茂就這點好,顧家。人也老實本分,這誰塞幾張票給他,他都如數(shù)拿回來給我。”說著就派了男人一下,“你著什么急呀?我瞧著文茂這樣就挺好的,一步一步走的穩(wěn)妥。他家現(xiàn)在這個情況,誰家的日子都好過。兄弟姐妹外甥侄女的是不少,可沒拖累他,需要他貼補的。就是手里有那么幾張咱們不知道的票票,那也是孝敬他父母去了。瞞著就瞞著吧,這事上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能較真。”她嗑著瓜子,笑瞇瞇的抬頭看房子,“有這房子就足夠了,我跟你爸能在這里養(yǎng)老,做夢都能笑醒。文茂啥話也不多說,本分工資拿回來了,額外的收入大部分也都是拿回來了,這就足夠好了。”
說著,又起身一步一步的丈量客廳,“我就是想著,能不能叫他那侄女婿,想法子給弄些好木料……鄉(xiāng)下還有老手藝人,給客廳里打一套大沙發(fā)。我瞧他那侄女婿是個有本事的小伙子!咱家茉莉到現(xiàn)在都沒對象,你哥你嫂子也不著急,要我說呀,給茉莉找對象就得可著這個孩子的樣兒找。”
小四嬸沉吟了一下,“打一套家具?”
對啊!以前沒賣成套的,可不都是打家具的嗎?“咱給錢!就是勞煩勞煩他們。”
小四嬸搖頭,“這事別跟文茂說,他肯定不樂意。別的事他不計較,再勞煩大哥那邊,他真惱。”
正說著話呢,聽見門口有汽車摁喇叭,緊跟著,像是大門被敲響了。
小四嬸拿著手電筒出去,一照,馬上哎喲了一聲,“是元民呀!你小叔值班呢。”
沒說叫進去。
四爺指了指車上,“不找小叔,捎帶點東西,給卸家里。”
小四嬸用手電筒一照,馬上笑開了花,把大鐵門拉開,“勞煩你們惦記了。”
四爺給卸了十筐子果子,二十只兔子,擺擺手直接上車了,“幫別人捎帶的,還趕時間。”
小四嬸并不知道送給別人多少,若是單看,這東西當(dāng)真不少了。哪怕筐子沒給搬到屋里,只在院子里放著呢,她也喜不自勝,忙叫父母幫忙:“別人都說鄉(xiāng)下的親戚不好,我是巴不得多幾個。瞧瞧!我這一年到頭,尤其是到了冬里,我日子過的不比誰舒坦。”
人家這么大方,夏文茂的丈母娘也不好再提家具的事,真要開口,可就太過了。
四爺去單位找了夏文茂,跟他說了,“家里放了一些,另外的都放老宅,您要用就跟大姑商量著用。還有幾十筐子果子,三四百兔呢。爺爺奶奶的老朋友,還有一些學(xué)生,大姑和您估計得幫著跑一跑……”
夏文茂就明白了,給家里送的就是由著自家媳婦娘家那邊霍霍的,自己這邊――確實指望不上。再多的東西也輪不到自己身上,老丈人還想再升一升呢。或者干脆風(fēng)干了直接郵到京城,給自家那大舅子送去了。
他也沒客氣,全盆接了。叮囑四爺,“晚上住下,明兒再走。”
四爺給老宅送了,也沒住。借的卡車,還要還的。老爺子叮囑著,“你買票做火車,叫司機開車走。”怕路上不安全。
四爺應(yīng)著,可上了路跟司機換著開,也沒啥事,安全的到家了。到家的時候半夜三點!
半夜三點,聽著女婿回來了,林大牛才放下的睡下了。他不知道女婿是干啥去了,閨女只說今兒有事,許是都回不來。他也沒追根究底!
可第二天一瞧煙酒,尤其是那煙,他就明白了,“你上省城了?”
林雨桐這才笑,“山上果子,各家養(yǎng)的兔。給省城送了些!他們要總動的關(guān)系多,用的上。”
林大牛的視線就落在泡在水盆里的臟衣服上。女婿的衣服上蹭黑了不少,這是用的拉煤的車。閨女說送了一些――這一些只怕不能少。
這倆娃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他的想法感受,他們好似都能知道。他們總是想法設(shè)防的叫他在親人面前保持著體面。
怕他這個當(dāng)?shù)谋蝗饲撇黄饐幔?br/>
然后林大牛很快就成了學(xué)校的教導(dǎo)主任了。
怎么升上去的?
如今的高中只到高二,林大牛帶了一個學(xué)期的補習(xí)班,專抓幾個有些外語底子的孩子外語,這里面有一半考上了大專,比其他文理科考上的總數(shù)都多。
這可是實打?qū)嵉哪苣汀?br/>
再加上周鵬生的關(guān)系,算不上啥官吧,好歹算個頭頭了。他今年的任務(wù)就是主抓補習(xí)班,高考成績說話。
然后就發(fā)現(xiàn),林大牛開始變的忙了,中午孩子還是會管的,下午放學(xué)自己回家,他得管學(xué)生晚自習(xí),然后回來差不多就晚上十一點以后了。
這哪行呀?
林雨桐就發(fā)現(xiàn)林大牛的奮發(fā)是階段性的。他憊懶一段時間,然后突然的就冒一下。她無法解釋人家這叫謀定而后動呢,還是純屬心血來潮。就是擔(dān)心這么個年紀(jì)了,人熬的受不了。
四爺給林大牛出主意,“靠著您一個人,這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您的任務(wù)是帶出更多的好老師來……”
林雨桐在邊上馬上搭話,“組織教學(xué)小組,您是管著學(xué)校的教育工作。重點是提高老師的能力,不是叫您手把手教學(xué)生的。就是要代課,您白天照樣多給孩子們上課都行,晚上的自習(xí),該叫新手老師多練練手。”
是嗎?沒當(dāng)過老師的林大牛覺得自家這倆娃說的都很有道理,“那就……聽你們的?”
乖嘛!
這過了中秋,天馬上就涼了。冰天雪地的,可舍不得你半夜三更的往家里趕。外面別管多冷,在家里看看電視,烤烤火,哪怕回來備課批改作業(yè)呢,咱也舒坦,對不?
自家這倆娃也喜歡冬天,冬天有吃不完的好吃的就算了,最幸福的就是在熱乎乎的炕上坐涮鍋。銅爐火鍋放在炕桌上,鍋里咕嘟嘟的冒著熱氣。又是肉又是菜的往鍋里一放,還有冰涼涼的汽水一喝,好爽呢!
干豬皮泡發(fā)了也能涮火鍋,而且特別吸湯汁。兩孩子特別喜歡吃,蘸著芝麻醬吃的香的很。
林大牛涮著綠油油的菠菜,問四爺,“是你們那實驗棚里出的菜?”
對!口感怎么樣?
林大牛扒拉了兩下夾出來塞嘴里,客觀的道:“嫩,沒露天的甜。”
沒錯,就是吃個新鮮。
林大牛搖頭,指了指外面,“我看這天,怕是不保險。那薄膜炕的住不?”
難不就難在這里嗎?
怕風(fēng)也怕雪,因此,給那幾畝地的四周,立起木柱子。然后給四周和頂棚,都搭上草席子。風(fēng)來了擋風(fēng),雪來了擋雪。太陽好了把草簾子卷起來,夜里氣溫降了,又把草簾子放下。
四爺就道:“以后薄膜做的好了,就不存在這個問題。抗風(fēng)抗雪是基本的。現(xiàn)在只能用這笨法子了。劉伍帶著人看著呢,今晚他們睡不成。真要落雪了,還得不時的清理草棚子上的雪,怕給壓塌了把溫棚給毀了。”
林大牛夾著菠菜,“光這份辛苦,這菠菜……得值多少錢?”他覺得便是再好,可也還是菠菜。沒有肉的味兒,偏比肉還貴,真要推廣這個,誰吃?
菠菜種的不多,主要是韭菜。這玩意年前出一茬,正月十五出一茬,過年包餃子,圖個新鮮。四爺也不跟林大牛細掰扯這些,只問他說,“之前我二姑打電話,說是過年回這邊過年。估計是都回來……我跟農(nóng)場那邊買了一頭豬,年前您得跟我回村一趟,咱請人把豬殺了帶回來。”
能買嗎?私下里就敢這么買賣?林大牛被嚇一跳,“咱有啥吃啥,可別叫人給抓住把柄了?”
“沒事!能有什么把柄?收購站收毛豬才多少錢?可私下里買那價錢能翻一倍。他們想法子也要私下里賣的。今晚下雪,說不定就有羊被雪‘壓死’了。明兒誰知道豬會不會莫名其妙的‘病死’。農(nóng)場職工跟著多分紅的事,上面連問都不會多問。”
夏金吸溜了一口,聽了這話連忙問爸爸,“能今晚真叫羊被雪壓‘死’嗎?”想喝羊湯了呢!上回還是三伯娘給了兩斤羊肉。
四爺看閨女,“明兒就想吃?”
嗯呢!
“好的!爸馬上去你媽他們單位接個電話給那邊打過去,今晚……羊圈肯定不會結(jié)實!”
倆孩子一嘴的芝麻醬,咧著掉了門牙的嘴巴朝爸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