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距離燕深的威脅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墨里照常拍著戲。他本來以為燕深會從他的工作上動手腳,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中途被踢的準備。沒想到這幾天一直風平浪靜,導演的態(tài)度也沒有什么明顯變化。</br> 越是這樣,墨里卻越是忐忑不安。他可不覺得燕深是個光打雷不下雨的人,他狠話都放出來了,沒得到他的妥協(xié),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的。</br> 他一直沒動靜,不是偃旗息鼓了,肯定是憋著壞呢。</br> 但不管燕深要做什么,他永遠不會離開燕凜的。</br> 不能演戲,無所謂。沒有資金維持戲班,無所謂。不能再登臺唱戲,無所謂。</br> 要他去傷燕凜的心,萬萬不能。</br> 他還記得燕凜那些年給他只登錄過一次的論壇帳號發(fā)送的信息,一直延續(xù)了好幾年。如果不是后來他又心血來潮去登錄了一回,那些信息永遠只能以未閱的狀態(tài)躺在信箱里,淹沒在網(wǎng)絡數(shù)據(jù)的洪流當中,永遠無人知曉。</br> 那時候他覺得這個人執(zhí)著得有些變態(tài),現(xiàn)在他卻只有心疼,心疼燕凜的寂寞孤單。他不知道燕凜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給那個可能永遠不會再被他記起的帳號發(fā)消息。</br> 墨里甚至不知道燕凜會這樣執(zhí)著地從少年時就愛著他,只見過少少的兩面就一直掛念著他,到底是因為他的魅力,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孤單。</br> 因為太孤單了,所以要給自己制造一個牽掛。就算是永遠不會回復的論壇帳號,就算是快十年都沒見過的陌生人,也可以不計后果地全情投入。</br> 不管是哪一種原因都無所謂了,因為他根本舍不得苛責燕凜。</br> 陳威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新朋友這兩天越發(fā)精神十足,漂亮的臉上更加容光煥發(fā)起來,他忍不住自己的好奇。</br> “墨里,你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啊?”</br> “好事?哪有什么好事。”正在抓緊復習下一場戲臺詞的墨里感到莫名其妙。</br> 壞事倒是一堆,他已經(jīng)把全身的弦都繃緊了,就等著燕深出招了。</br> 他什么都不怕。</br> “沒,看你干勁十足的,還以為你有什么意外的機遇呢。”</br> 陳威是個愛打探的人,上學的時候就喜歡打探別人考試考多少,打探同學作業(yè)做了沒,同事異常亢奮的精神狀態(tài)自然又招惹了他的偵查因子。</br> “肯定還是有事,跟我說說唄。”陳威不顧自己后臺空降的男主身份,纏墨里這個男二纏得緊。</br> “真沒好事。”墨里嫌棄地把他扒拉開,“你別打擾我,我背臺詞呢。”</br> 他干勁十足是為了對付燕深好么,有一個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頭上,不打起精神來難道伸頭等死么?那可不是他的作風。</br> 陳威被推開,只能放棄:“哎,好吧好吧,你不說就算了。”</br> 劇組里拍戲的進度還是正常的,連宋聞都調(diào)整過來了,雖然和墨里戲下基本零交流,但在戲里演起青梅竹馬來已經(jīng)十分順暢了。每一次她在鏡頭前面一臉親密地看著他,導演一喊卡馬上就冷臉不理人,墨里都覺得頭皮發(fā)麻。</br> 別的不論,宋聞的演技真是好,不給她頒個影后都委屈他了。</br> 墨里一直全副武裝地等著燕深的出手,宋聞也在等著燕深,等著她腹中骨肉的親生父親給她們娘倆一個交代,一個結果。</br> 這一等,卻杳無音訊了。</br> 宋聞從滿腔熱血等到心灰意冷,仍舊等不來那個男人的哪怕一次客套的問侯。</br> 她丟掉所有矜持,主持發(fā)過去的信息,也石沉大海。</br> 那個男人,就這樣對她不聞不問起來。</br> 激動的心情過去,宋聞開始被恐慌圍繞。</br> 燕深到底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所以冷著她,還是真的就準備這樣和她分手?!</br> 他連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顧的嗎?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真的就如此絕情?!</br> 燕深不想見她,宋聞根本無法接觸到他。她只能用盡一切方法,從燕深身邊的人打探燕深的動向。</br> 和她的寢食難安不同,她的懷孕在燕深那里根本沒有一絲波瀾。他照常運營他的公司,處理他的生意,余下的時間,他都在關注著一個人。</br> 墨里。</br> 果然又是墨里。</br> 宋聞在片場看著墨里,在戲中和他演著親密無間,互相關心的青梅竹馬,她的工作無可挑剔,但誰都看不到,在她的胸膛里,她的心幾乎已經(jīng)被嫉妒,痛苦和悲傷撕扯成碎片,血肉模糊。</br> 她在網(wǎng)上發(fā)過一個貼子,換一個職業(yè),換一個背景,把燕深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她沒有可以分享這件事的朋友,圈里的姐妹都是塑料精誼,當初就嫉妒她入了燕深的眼,成了燕深的女人,如今知道她被燕深甩了,她們表面關懷,心里指不定樂翻了天。</br> 她不愿意去看那些人的虛偽嘴臉。</br> 反而是在網(wǎng)絡上,披上一層馬甲,就會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素昧謀面的網(wǎng)友——有些也許是仰慕著她的粉絲,或者是攻擊謾罵她的黑子——但在她的貼子里,她們都成了她的知心朋友,成了她最親密的閨密,完全地站在她的立場,替她出謀劃策,和她同仇敵慨。</br> 【樓主,你的男朋友真是太渣了,這樣的男人你還留戀他干什么?就該扔了喂狗,你還戀戀不舍人,你自己是個包子就別怪狗惦記。】</br> 【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負責任,這種懦弱沒擔當?shù)哪腥恕侵髂愕降紫矚g他什么。】</br> ……</br> 宋聞趁著拍戲的間隙,握著手機躲進保姆車里看回貼。</br> 回貼幾乎都是謾罵燕深的,宋聞一條條地認真看著,卻高興不起來。</br> 她想了想,點進回復框開始打字。</br> 【他一點也不懦弱。他如果懦弱,這世上就沒有真男人了。】</br> 宋聞的回貼又惹來一波更猛烈的痛罵,不但罵燕深,連她也一起罵了。</br> 包子總是惹人生氣的,尤其是這樣一個被人坑了還給人數(shù)錢的包子,網(wǎng)友們更加恨鐵不成鋼了。</br> 然而宋聞知道她當然不是包子,她比大多數(shù)女人都冷硬得多,可是有些話不能說。</br> 【他被狐貍精迷了心竅。】</br> 宋聞打字的指尖用力得幾乎刮破保護膜,嘴唇也被齒尖咬得生疼。</br> 【否則,他即便不顧我,也不會不顧孩子。】</br> 燕深是不婚主義者,可不是不要孩子。她早就聽燕深說過,以后會找代孕,生好幾個孩子。</br> 真是可笑,當著女朋友的面說那樣的話,也只有燕深能做得出來了。</br> 小三狐貍精什么的,顯然又是網(wǎng)友的一大G點,她的貼子熱度越發(fā)高起來。</br> 【天下的小三是一家,都是些小S貨,男人還就吃她們那一套,真是犯J。】</br> 【比起小三,難道不是渣男更加可惡嗎?女人何苦為難女人。】</br> 【樓主要是不想當包子,就別縮在這里當烏龜。有本事就鬧到渣男和小三的公司單位去,讓渣男和小三都身敗名裂!】</br> ……</br> 身敗名裂?</br> 宋聞只是想象了一下,胸口的堵塞仿佛都一瞬間通暢了似的。她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br> “嘔——”</br> 一股反胃的感覺涌上喉嚨,宋聞捂住嘴拿過一只紙袋,吐了兩口酸水,這才好受了一些。</br> “寶寶不要鬧媽媽,媽媽一定會把你的爸爸帶回家的。”宋聞摸著肚子,輕聲地安慰道。</br> 外面的助理又來喊她去拍下一場戲了,宋聞收起手機,理了理發(fā)絲,離開保姆車,朝攝影棚走去。</br> 那個漂亮得有些過分的男人已經(jīng)站在布景底下,正跟著導演熟悉走位,似乎感到她的視線,轉頭看向她,遙遙地向她點頭致意。</br> 宋聞定定地看著他,也忍不住微笑起來。</br> 墨里這些天一直認真地拍戲,眼看著這個攝影棚里的戲分就要拍完了,下面要到S市郊的一座影視城里去拍其他的部分。</br> 何玫突然找到他。他的經(jīng)紀人除了一開始送他來了幾次片場,后來給他派了助理,就不再親自跟在他身邊了。她突然打電話來,墨里竟有些心驚膽戰(zhàn)。</br> “墨里,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br> 何玫有些疑惑的聲音傳來,墨里卻覺得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br> 燕深總算是出手了,否則再這么懸下去,不用燕深出手,他自己的弦就快繃斷了。</br> “我哪有得罪誰,我都在好好拍戲啊,何姐你知道的。”</br> 就是因為知道墨里這些天有多乖巧,何玫才覺得奇怪。</br> “有人在故意壓你的熱度,真是奇怪了,到底是誰這么無聊。”</br> “就這樣?”墨里不太確定地問道。</br> 何玫翻了個白眼,也不管他看不看得到。</br> “你還想怎么樣?這樣就夠我麻煩的了,你現(xiàn)在正是事業(yè)的正經(jīng)起點,我都準備好了一系列的營銷計劃,突然一點熱度都起不來,以后還怎么混。我問你,你真不知道是誰干的?你仔細想一想,到底有沒有得罪過什么大佬。給我個參考范圍,我也好心里有數(shù)。”</br> 墨里哪敢讓她知道是燕深,要是何玫知道和他作對的是個無情無義又能一手遮天的大佬,只怕要瞬間喪失斗志了。</br> “我真不知道呀,何姐,你也懂的,很多人就是愛莫名其妙使壞。你多費費心,我們一起度過難關嘛。”</br> “你不用撒嬌,我不吃你那一套。”何玫笑道,“行了,你就放心吧,這點小手段還難不倒何姐。我只是問問你,你也不用擔心,只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br> 何玫不多廢話,交待了幾句就掛了電話。</br> 墨里長吁一口氣,居然有一種慶幸的感覺。</br> 還好,燕深大概還是顧著燕凜的,話雖然放得狠,暫時還沒有什么激烈的手段。</br> 至于什么網(wǎng)絡上的熱度,墨里還真不在意。他已經(jīng)網(wǎng)紅了這么多年,早就習慣了隨便發(fā)個什么視頻就會被到處轉發(fā)評論的熱度。新鮮感已經(jīng)過了,他自己都不太上網(wǎng)看自己的新聞評論了,燕深想壓他熱度就壓吧,反正何玫能給他接到戲拍就行,配角他也不嫌,總有不怕權貴的導演愿意用他,愿意給他這碗飯吃。</br> 藍擎集團的頂樓,董事長辦公室。</br> 一個漂亮的女秘書敲門走進來,懷里抱著一摞文件拿給端坐在辦公桌后面的男人審查,同時匯報道:“燕總,您交待給我的那件私事,碰上一些小麻煩。我對娛樂圈的套路沒有了解透徹,被對方鉆了空子。因此,您指明要打壓的那個男藝人,暫時還沒收到顯著成效。我會立刻彌補過錯的,一定不讓對方再有機會脫身。”</br> 燕深隨意地點了點頭,銀邊眼鏡后的視線一直在文件上快速地巡視。</br> “我相信你的能力。對了,不要用太過火的手段,也別讓人知道是燕家在打壓他。”</br> 漂亮的女秘書對老板的私事毫無好奇心,只是一一承應,轉身踩著高跟鞋身姿婀娜地離開。</br> 燕深的秘書,辦事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既要出手打壓一個藝人,還不能讓別人知道是誰在針對他,也不能影響他的正常工作,這么刁鉆的要求,她完美地完成了boss給的額外工作,賺到一筆價值不菲的加班費。</br> 只是被她針對的人就沒有那么好過了。何玫調(diào)動了全部關系,想要弄清楚是哪方大神在針對她的藝人,最后也沒查出個結果。</br> 本來已經(jīng)擺平談妥了的平臺也突然變卦,情愿賠她違約金也不愿意幫她推行藝人的營銷方案。</br> 別說合作營銷了,連原本正常的熱度也被各種人為壓制,一些關于墨里的轉發(fā)量大的微博也難逃黑手,墨里幾乎快從網(wǎng)友面前消失了。</br> 最可恨的是無論怎么質問,對方只有一個回答,系統(tǒng)錯誤,還擺出一副正在加緊搶修的態(tài)度來。</br> 何玫被氣得頭疼。系統(tǒng)錯誤專門定向到墨里身上出錯?這是明晃晃地鄙視她的智商呢,可是對方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她一點辦法也沒有。</br> 她都快對自己的能力產(chǎn)生懷疑了,圈里人人都稱她一聲何老板,叫得她一度膨脹起來,如今就被抽醒了。</br> 自從接手了墨里之后,她碰到的麻煩都很刁鉆,愛到的打擊越來越大了。</br> 真是讓人窩火極了。</br> 就在何玫仍舊不死心地想要給墨里“解除封印”,墨里也兢兢業(yè)業(yè)地拍完了攝影棚的戲之后,劇組收拾收拾,準備轉戰(zhàn)市郊影視城了。</br> 墨里輕裝簡行,和燕凜仔細匯報了一番,就跟著劇組踏上旅程。</br> 比起墨里這個正主的淡定,作為經(jīng)紀人的何玫卻無法忍受有幕手黑手一直壓制著墨里。</br> 既然憑她的手段和人脈查不出是誰在搗亂,她就把這麻煩事交給更有本事的人。</br> 于是,何玫把燕凜約了出來。</br> 兩人約在藍擎廣場里的一間咖啡館里,燕凜是趁著午休時跑出來的,何玫也不多客套,開門見山地道:“有件事要麻煩你,墨里遇到點蹊蹺事。”</br> 燕凜頓時皺起眉頭:“墨里?怎么回事?”</br> “我正是不知道事情的緣故呢,所以才說蹊蹺。墨里最近事業(yè)剛剛走上正軌,有人似乎看不慣他,一直在后面打壓他。”何玫打開手機瀏覽器,直接在搜索引擎里輸入墨里的名字,轉給燕凜看。</br> “你自己看看吧,有多夸張。”</br> 燕凜接過手機,卻見搜索界面上的結果顯示里,第一頁竟然沒有一條是和墨里直接相關的。</br> 有筆墨山水畫,有墨汁廣告,有關于路程的論文,就是沒有墨里。</br> 他皺著眉頭向后翻了好幾頁,總算看到墨里的相關頁面,看題目是幾年前他唱狐仙戲的一個貼子。</br> 但是點進去卻是查無此貼,一個冷冰冰的404橫在頁面上方。</br> “看到了吧,這人做得有多絕,這是要徹底絕了墨里的演藝事業(yè)啊。”何玫無奈地道。</br> 燕凜沉默地繼續(xù)轉到社交網(wǎng)絡上。以前在社交網(wǎng)絡上查詢墨里的信息是他最喜歡干的,后來墨里總是被和李少天搭在一起提,他也懶得看那些粉絲的意淫,因此已經(jīng)許久沒有搜過了。</br> 此時一搜,雖然能搜到關于墨里的發(fā)言,點進去卻根本無法評論,有評論的也看不到內(nèi)容,加載了兩頁就顯示出錯。</br> 何玫冷笑一聲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人家說的系統(tǒng)錯誤,專門針對我們墨里的。”</br> 燕凜面色沉肅著,放下了手機。</br> “曝光度是藝人的事業(yè)生命。”何玫收起手機,“這件事,我得承認超出我的能力范圍了。墨里是燕少你推薦來的,所以我想麻煩你一下,找到幕后這個人,無論他對墨里有多不滿意,沒有這么玩的。”</br> 燕凜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等我消息。”</br> 燕凜查起來,自然是比何玫方便得多的。</br> 即便他現(xiàn)在只是燕深公司一個中層經(jīng)理打工仔,即便燕周表面對他不聞不問,他終究還是燕周惟一的兒子。燕周也沒有第二個兒子來繼承家業(yè)了,深空影視旗下的臣子們無論如何不會得罪這位板上訂釘?shù)奶印?lt;/br> 燕凜想要利用深空影業(yè)的關系,也只是一句話的事。</br> 公共關系部的經(jīng)理替他辦了事,自然也不敢瞞著真正的頂頭上司,直接到燕周面前報備了。</br> 燕周從手下的嘴里聽說了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兒子的近況,神情卻沒有一絲波動,只是一片嚴肅。</br> “他找你們又是為誰?又是那個戲班班主?”</br> 公關部經(jīng)理也正覺得為難,他覺得重點并不是那個戲班班主:“是這樣的,燕總,凜少說是幫朋友一把,查一查針對他的人。我查了一圈,最后查出來的卻是——”</br> 燕周看了他一眼:“誰?直說吧,不用故弄玄虛。”</br> “是那位燕總啊,燕總。”經(jīng)理無奈地道,手指指向遠方地平線的方向矗立著的那棟雄偉的藍色大廈。</br> “我還沒有告訴凜少,您看?”</br> 本來以為是燕凜的私事,沒想到直接升級成了他們燕家的家事。</br> 公關經(jīng)理可不會沒眼色地在這里面使勁。</br> 燕周眉頭微蹙:“燕深?他湊什么熱鬧。”</br> 他想了想,直接道:“既然是燕凜讓你查的,直接告訴他。”</br> 以為有了燕周的庇護就可以和他作對,燕凜還是太天真了。也該讓他知道知道,燕深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人。</br> 至于那個戲班的班主,燕周并不放在心上。</br> 誰都知道燕凜是要繼承深空影業(yè)的人,那些小明星巴結著他不放才是常態(tài)。</br> 只要燕凜老實聽話,他愿意捧誰都無所謂。</br> 他自己就是影視界的大腕,對這些事情看得沒那么重要。</br> 從燕周那些繞了一圈,最終消息還是到了燕凜的手里。</br> 一個他怎么也沒想到的人,燕深。</br> 居然是燕深在針對黑里,還做得那么絕。燕凜頓時就明白了,只有一種可能。</br> 燕深知道了他和墨里的事。</br> 燕凜坐在不算寬敞的辦公室里,看著手機里短短的一條消息,沉默了半天,手邊的工作全部拋到了一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