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墨里被何玫教育了一通,塞了一肚子“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最后拿著兩個劇本,昏頭脹腦地回了燕凜的住處。</br> 燕凜還沒下班。去年他仿佛還是個游手好閑的紈绔青年,每天要做的是就是想美人泡美人抱得美人歸,今年卻突然忙碌起來,每天早起西裝筆挺地出門,晚上累成狗子一樣地回家,晚間吃完飯還要一頭鉆進書房里,忙得像個青年才俊一樣。</br> 墨里平常窺屏到的粉絲所YY的寵溺系溫柔攻完全沒有影子——雖然大部分是在YY他和大師哥,燕凜偶爾也能露一小臉——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大師哥是明星,燕凜比不上他的名氣。</br> 不管粉絲YY的是誰吧,墨里身為粉絲故事里被千嬌百寵的嬌花大美人,在現(xiàn)實當(dāng)中的境遇卻讓他感到相當(dāng)?shù)碾y過。</br> 做飯的是他,洗碗的是他,打掃衛(wèi)生的是他,他也沒有隨便刷的金卡,也沒有天天抱著他欲求不滿的溫柔攻,也沒有用身體換來的驚天大資源,也沒有被人抱著事后(?)清理的待遇。</br> 什么都沒有!</br> 墨里收拾完碗筷,擦干凈廚房,扔下抹布就沖進了燕凜的書房。</br> 坐在寬大的紅木桌案后面的燕凜,襯衫挽到手肘,戴著銀邊眼鏡眉頭微皺,臉龐和鏡片上映照出電腦屏幕的微光。</br> 真是帥呆了。</br> 墨里蹭過去,還沒開口說話,卻見燕凜突然一手捏著眉心,眼睛閉起,嘆了一聲:“唉,有點累,阿貍幫我揉揉額頭。”</br> 墨里:“……”到底誰才是嬌花!</br> 啪啪啪。</br> 墨里把燕凜打了一頓,拿著自己的劇本窩在一旁的沙發(fā)里細(xì)看。</br> 燕凜撥了撥被弄亂的頭發(fā),繼續(xù)對著電腦里的文件圖表運氣。</br> 燕深最近定了一個規(guī)矩,以后燕家的子弟必須自己創(chuàng)業(yè),他作為大boss可以給予資金支持,成功或者失敗都不要緊,但是想一事無成專心當(dāng)紈绔啃老的他一概不養(yǎng)活。</br> 第一個成功案例是他的親弟弟,現(xiàn)在燕深的手伸到他這個堂弟頭上來了。</br> 他一定要盡快建立起自己的事業(yè)體系,否則燕深一定會翻臉不認(rèn)人把他踢出大門,不管他制作的電視欄目和他的公司形成了多么良好的雙贏局面,也不管他在墨縣的投資以后會給他帶來多少經(jīng)濟效益和名望效應(yīng)。</br> 燕深就是有這么無恥冷血六親不認(rèn)。</br> 所以不但墨里一直為錢所困,燕凜這個妥妥的富N代貴公子目前也面臨著窘迫的經(jīng)濟危機。</br> 燕凜偷眼打量了墨里一眼,墨里穿著和他哥燕深情侶裝的絲綢唐裝睡衣,縮在柔軟的沙發(fā)里,看著劇本的神情相當(dāng)?shù)乜啻蟪鹕睢?lt;/br> 他咬著細(xì)白的手指,一邊鎖骨袒露著,發(fā)絲如墨風(fēng)情萬種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財迷。</br> 恩,自從跟墨里在一起之后,墨里沒有跟他變得一樣富,反而他和墨里變得一樣窮了……</br> 金主當(dāng)?shù)剿@個份上也是沒sei了。</br> 墨里突然西子捧心狀:“氣死我了。”</br> “怎么了?”燕凜看向他手里的劇本。</br> 劇本的封皮上寫著簡單的幾個宋體字“末代風(fēng)云”,墨里抓著書邊快要揉成一團。</br> “末代史,上學(xué)的時候就不愛學(xué)。那么多銀子寶物被外國人搶走了,氣死我了!”墨里氣得小臉通紅,捶著沙發(fā)怒道。</br> “不看了!”任性地把劇本一把扔開。</br> 燕凜起身撿起來,挑眉道:“不看劇本你準(zhǔn)備怎么演。試鏡不成你準(zhǔn)備怎么拍戲掙錢?”</br> “這是你身為一個金主應(yīng)該說的話嗎?!”墨里瞪他一眼,說不盡的嗔怒風(fēng)情,“你好意思嗎?!”</br> 經(jīng)濟危機中的金主頓時萎了。</br> 墨里拿起另外一個劇本繼續(xù)用功。這個主角光環(huán)閃瞎人眼的仙俠類劇本看得就比較舒心了,這就是爽文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br> 何玫讓他爭取的當(dāng)然不是主角,而是主角前期的敵人后期的摯友,出身高貴,容顏絕代,和主角站在敵對陣營卻一直僥幸從主角手下逃生,后來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不得不和主角一起共闖險陣,漸漸發(fā)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忠貞友情。</br> 墨里看得津津有味。</br> 燕凜拿起另一部劇本翻了一下,何玫能看上的劇本當(dāng)然水平不低,而且還有專業(yè)的歷史指導(dǎo)專家,劇本里通過一些王朝末代小人物的視角,寫盡了悲歡離合,國家苦難,既凄婉悲傷,又不乏家國天下的激勵雄壯。</br> 燕凜又看了一眼沉迷于YY爽文不可自拔的墨里,不由得對他的藝術(shù)審美感到深深的絕望。</br> 何玫接手了墨里,是準(zhǔn)備讓墨里往專業(yè)演員,至少是專業(yè)明星的方向上奮斗的,但是墨里似乎志不在此,何玫又是個十分倔強的女人,只怕兩人還有得磨。</br> 不管是哪個劇本,何玫給墨里看中的角色都是出身高貴,俊美漂亮的公子哥類型。她雖有野心,對于墨里的事業(yè)定位還是十分保守的,墨里暫時還當(dāng)不了實力派。</br> 實力派演員當(dāng)然好,有逼格也不缺工作,但是電視里也不能全是或灰頭土臉或精明老辣的實力派,美人的存在也是十分必要的。何玫也不需要墨里發(fā)揮什么令人震驚的演藝實力,他現(xiàn)在只要當(dāng)個高冷的美人就好。</br> 墨里自己卻還是很有藝術(shù)追求的。看完劇本之后,在家等試鏡通知的空當(dāng)里,他就開始了體驗角色的專研之旅。</br> 仙俠劇本里的角色比較平面,就是一個前期不諳世事有些殘忍冷酷的美人,后期棄暗投明但是仍舊十分高冷的美人。</br> 歷史劇本里的角色就比較復(fù)雜了,他是一個出身富貴的小少爺小公子,家族沒有沒落時,他有些紈绔習(xí)性,整日混跡在紅顏知已脂粉堆里,這樣的的角色很容易油膩惹人厭嫌,淪為路人甲。家族敗落之后,他歷經(jīng)世事冷暖,險此淪為乞丐,后來因為把自己家傳的寶物獻給敵人,謀得了一個看似體面的地位,內(nèi)心殘存的良心和羞恥心卻使他日夜難安,直到他突然意識到這并不只是他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這是關(guān)乎整個家國天下的危難,毅然投身于拯救國家,人物再一次得到升華。</br> 墨里站在廚房里,舉著菜刀對著砧板上的魚運氣,水槽里還放著一只脫了毛的雞。</br> 燕凜下班回來,外套都來不及脫,就走到仿佛靜止的了墨里身邊,疑惑地打量他。</br> “阿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燕凜看著靜止的墨里,有些慌張。</br> 墨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死魚眼,完全沒有搭理燕凜的意思。</br> 燕凜怕他是累著了,連忙想把他扶到客廳里歇一歇。墨里卻一把推開他,揮著大刀就把魚頭剁了下來,場面一度十分血腥。</br> “呼——”墨里緩緩松了一口氣,放下屠刀,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一轉(zhuǎn)看向燕凜,“一將功成萬古枯!要成為人上之人,就必須踩著累累白骨筑成的階梯。任何阻礙我大業(yè)的攔路石都必須從這個世上消失!我這雙手,已經(jīng)染滿了無辜者的鮮血,再也回不到過去了。”</br> 燕凜:“……所以,你就把它倆給鏟除了?”他指著水槽里的雞和砧板上的倒霉魚。</br> “對,心狠手辣的梟雄,我的大業(yè)今天又進了一步。”</br> “……那記得把你的敵人剝皮抽骨,碎尸萬段,加油加蒜,煮香一點。”</br> 墨里怒道:“燕凜我看錯你了,你居然比我還喪心病狂!”</br> “記得別加香菜,我不吃。”</br> “好的嘞。”</br> 又一天,燕凜正在開著視頻向燕深匯報工作,墨里突然闖了進來,嚇得燕凜連忙拔電源,仿佛偷情被抓一樣。天知道他只是怕被燕深發(fā)現(xiàn)他和墨里正在同居。</br> 網(wǎng)線另一端的燕深:“???”</br> 墨里眉頭緊皺,遞給燕凜一個空茶杯。</br> 燕凜一腦門問號。</br> “拿著!”墨里一臉的不情愿。</br> 燕凜伸手欲接,卻見墨里漂亮的臉蛋上一陣扭曲,他連忙停手不動。</br> “阿貍,你要是喜歡就自己留著吧,咱家茶杯多的是,你想要還有。”</br> “讓你拿著!這是我祖?zhèn)髑甑膶毼铮厥蓟视眠^的,你拿著!”</br> 燕凜頓時get了,今天是要體驗?zāi)┐」拥男睦怼?lt;/br> “對戲是吧,我?guī)湍恪!彼彩强催^劇本的,小少爺獻寶的片段還有印象,想了想,按著劇本中人物的口吻說道:“哦呈上來讓爺檢查檢查。查理德先生一直在尋訪經(jīng)年古物,越是歷史悠久越能討得大人歡心,你這物若真是秦時寶物——”</br> 不等他念完臺詞,墨里就噴著火撲過來掐他。</br> “狗官,你敢拿我的東西送給外國人,我和你勢不兩立!”</br> 燕凜連忙攔腰抱住:“你要謀殺親夫啊。”</br> “你無恥!拿那多么世代相傳的寶貝送給外國人,我的心都要碎了!”墨里一副西子捧心的樣子,“那些強盜,誰也別想從我手里搶走我們國家的一針一線一個銅錢,全是我們的!”</br> 燕凜一臉黑線。這還怎么演出身腐朽大家族的懦弱小少爺,這分明是黨的臥底嘛。</br> 在墨里兢兢業(yè)業(yè)雞飛狗跳地體驗角色中,終于迎來正式試鏡的日子。</br> ※※※※※※※※※※※※※※※※※※※※</br>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讀者:我一拳一個不好好更新的嚶嚶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