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墨里抱著手機躺到床上,翹起一只腳晃來晃去。</br> “那怎么辦呢,我爸還罵了我一頓。”</br> 燕凜頓時心痛難當。</br> “你爸打你了?”</br> “你倒是想呢!我說我爸罵了我一頓,你這么想我挨揍啊!”</br> “阿貍這么嬌貴,挨罵就好比挨打那么嚴重。”</br> 燕少憑著強烈的求生欲望從死亡邊緣掙扎著脫離險境。</br> 墨里哼了一聲。</br> 燕凜沉默了片刻:“阿貍,不要去。”</br> “不去我爸真的會打我。”墨里小聲地咕噥,“他可不慣著我。”</br> 不等燕凜再說什么,墨里慌里慌張就要掛電話。</br> “我爸來了,不說了先掛了,愛你么么噠。”</br> “阿貍——”一聲忙音打斷燕凜,他嘆了一聲,只能把手機扔下。</br> 墨老班主已經(jīng)推門而入,墨里唰地在床上坐直,抱著手機一臉心虛。</br> “你干什么呢?”墨老班主一臉狐疑。</br> 人家私會情郎呢。</br> 墨里正襟危坐,慌忙回答:“看新聞。”</br> 墨老班主哼了一聲,搬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br> “我正要說呢!那些新聞亂寫的什么JB玩意兒!現(xiàn)在的記者都不用給自己寫的東西負責任的嗎?!造謠傳謠,毀人清譽,這是犯法,這是要坐牢的!”</br> 人家可沒有造謠呢。墨里欲哭無淚,只能裝乖。</br> “唉呀爸爸,這又沒有什么大不了的,您就不要生氣了。”墨里湊過去給墨老班主捶背捏肩,撒嬌賣萌,指望蒙混過去,“當明星嘛,哪個不被人說,不紅人家還懶得說你呢。你看看我掙的錢,您還有什么好不平的。大師哥不也被人說嘛,您還幫他澄清過,您記得吧。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br> “這不是錢的事!”墨老班主怒道,“你看看那些報道寫的什么東西?!舊社會戲子都是下九流,總有些不正之人行齷齪之事,咱們更要持身以正,一身正氣,不然誰都能戳咱的脊梁骨!”</br> 墨里在他背后,撇了撇嘴。什么年代的老黃歷了,也拿來繼續(xù)說。</br> 墨老班主繼續(xù)道:“也別說你大師哥的事,你師哥那事和你這能一樣嗎?!這次必定不能善罷干休。”</br> “爸爸你說的什么話,我這怎么了我這?”墨里脾氣也上來了,萌也賣不下去,乖巧也不想裝了。</br> 他和燕凜清清白白談個戀愛怎么了,丟人嗎?犯法嗎?比他大師哥白眼兒狼人品問題還嚴重?</br> 墨老班主卻一下子起了疑心,轉(zhuǎn)頭緊緊盯著自己的鵝子,看得墨里一陣忐忑。</br> “阿貍,你跟我說實話,你和那個姓燕的,到底有沒有事兒?!”</br> 墨里一陣緊張。</br> 他和姓燕的,有事兒,當然有事兒。可他要是敢這么說,墨老班主真敢請家法對付他。</br> 他的父親雖然從沒走出過墨縣,是老實巴交的無產(chǎn)階級,什么男男緋聞這種時髦的事情本來離他老人家很遙遠。但是偏偏他們墨家戲班唱了幾百年的戲,戲子一詞在舊社會從來不是什么好詞,他爸對這種事情反而格外敏感。</br> 讓他想蒙混過關(guān)都很難。</br> “阿貍,說話。”墨里的緊張神情顯露無疑,墨老板班頓時疑心更重了。</br> 他乖巧的兒子,可愛的兒子,漂亮的小兒子,難道真的被那個姓燕的棒槌引上邪道了?!</br> 墨老班主一想到那種可能性,簡直五內(nèi)俱焚,恨不得立刻把那個欺負他兒子的混蛋揪到眼前狠打。</br> “說,說什么。”墨里裝傻。</br> 撒謊很簡單,墨里卻不想說出那個“沒有”。</br> 舉頭三尺有神明,言出即法,萬一他說的謊話都變成他和燕凜之間的阻礙,那可怎么辦呢?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那么多無奈了。</br> “墨里!你不要跟我裝傻!你和那個姓燕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墨老班主氣得連大名都喊出來了。</br> 墨里不敢心存僥幸,只能強撐起氣勢道:“哪有什么事?都是記者亂寫的。”</br> 記者寫的是他倆有曖昧,當然是亂寫的,他倆豈止曖昧?</br> 諸天神佛在上,他可沒有撒謊。</br> 只是他這含糊不清的態(tài)度卻不能取信于墨老班主。</br> “沒有好上?!”</br> “……沒有。”神佛在上,他就小小撒一個謊。</br> “沒有用過他的錢吧?!”</br> “當然沒有。”</br> 墨老班主松了一口氣,自己悶頭想了半天,一杵拐杖。</br>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家伙前兩年還來我們縣考察咱們墨家班。我還當他是難得的青年才俊,現(xiàn)在想來,準是沒安什么好心!”</br> 墨老班主越想越是那么回事,那混蛋準是沖他兒子來的!還在他面前裝模作樣,唬得他一直讓阿貍?cè)ヅ浜纤墓ぷ鳌?lt;/br> “豎子可惡!可惡至極!”墨老班主氣得臉色通紅,“他要再敢來,老子打斷他的腿!”</br> 墨里咬起嘴唇,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秀長的脖子。</br> “節(jié)后你也別回S市了,回學校去。”墨老班主的讀裁霸道又顯露出來,大手一揮,“你再教教我搞那個網(wǎng)上的東西,不告那些造謠的混蛋,我也得狠狠罵他們一頓!”</br> 墨里哪敢讓他罵娛記和網(wǎng)友。現(xiàn)在娛記捕風捉影,網(wǎng)友也只是調(diào)侃,其實大部分人沒當真,老爸要是真把人罵出火來,指不定人家真把他和燕凜那點事抖個底兒掉。</br> 到時候他怎么辦?和燕凜私奔嗎?</br> “您就不要多事了,罵人家干什么。我現(xiàn)在可是大明星,您也得謹言慎行。”墨里好說歹說才讓墨老班主打消了錄個視頻罵網(wǎng)友的念頭。</br> 但是卻打消不了墨老班主另一個可怕的念頭。</br> “對了,差點把正事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正經(jīng)處個女朋友了!我讓老周幫忙介紹他朋友家的閨女,名牌大學生,長得也好家境也好,明天中午去跟人家見個面吃個飯,好好交流交流。”</br> “爸,我才二十三!”墨里叫出聲。</br> “二十三還小?!現(xiàn)在處著,過兩年結(jié)婚,時間正好。”</br> “我是明星,我不能談女朋友!”</br> 墨老班主眼睛一瞪:“沒聽說過,你當明星還是當和尚,還要戒色咋滴?”</br> 墨里欲哭無淚。</br> 好不容易把老頭子送出門,墨里撲回床上抱起手機。剛才微信提示就一直響個不停,鬧得他心癢。</br> 打開微信,最新一條就是墨里發(fā)的文字消息。</br> 【凜冬:阿貍,我買了機票,現(xiàn)在出發(fā),晚上就到你家。等我[愛心][玫瑰]】</br> 墨里:“……”</br> 等你干什么?等著看你被我爸打斷腿嗎?!</br> 墨里打電話地去,竟然關(guān)機了。也不知道是真的上了飛機還是故意關(guān)機躲著他,不讓他有勸阻的機會。</br> “唔,怎么辦哪,怎么辦?”墨里倒回床鋪里,拉開被子蓋住頭,只想當個鴕鳥。</br> 不管他有多么不想面對現(xiàn)實,第二天的太陽總會照常升起。</br> 墨里從早晨起就心緒不寧,想要跑出去攔住燕凜。墨老班主卻以為他要逃相親,看得緊緊的,門都不許他出。</br> 上午十點多鐘,院子里傳來一陣喧嘩。</br> 墨里心頭一緊,扔開手上拿得顛三倒四的書,湊到窗邊朝外看。</br> 大門外涌進來一群人,墨家班附近永遠不缺看熱鬧的人,連戲班的師弟們也上去湊熱鬧,一大群人團團圍成一個圈,擠擠攘攘地向院里走來。</br> 墨里使勁往人群里瞅,也沒瞅見自己的心上人。</br> 直到一個穿著大衣戴著墨鏡的男人鶴立雞群地越眾而出,走到迎出來的墨老班主面前,他才看清楚來人。</br> 那人摘了墨境,對著墨老班主分外恭敬。</br> “師父,我回來了。”</br> 后面吵吵嚷嚷的人群也自覺地降低了聲音,停住了腳步,把院子中央的舞臺讓給了來人。</br> 是李少天。</br> 不是他的心上人。墨里有點意外,有點失望,又松了一口氣。</br> 還不等他一口氣松完,院門外又走進來一個高出眾人一頭的男人,墨鏡大衣格子圍巾,和李少天的同款裝逼。</br> “燕——咳咳咳——”墨里一眼瞧見他,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鼻子。</br> 院子里的人都認識李少天,本來沒見過他的也知道他是大明星,后頭走進來的這位同樣帥得和別人差了一個畫風,卻少有人知了。</br> 不過這不妨礙鄉(xiāng)親們和師弟們強勢圍觀,手里的瓜子磕得叭叭響。</br> 燕凜目不斜視地走過眾人自覺讓出的一條小道,也邁步到了院落中央。</br> 李少天瞇起眼睛,看向他。</br> 墨老班主瞅瞅這個,瞅瞅那個,顯然有點納悶。不過他先沒顧上搭理他倆,看看院子里的人,揮了揮手:“小春,讓大家散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把大門關(guān)上!你們兩個,跟我進屋說話。”</br> 小春應了一聲,過去驅(qū)趕還想跟進廳里的八卦群眾。人群發(fā)出一陣不情愿的吁聲,被一眾戲班弟子請出大門外。</br> 燕凜和李少天意味不明地相視一眼,一同邁步走向正房的客廳。</br> 墨老班主已經(jīng)在廳里的太師椅上坐定,打量著站在下方的兩個年輕人,眉頭揪得緊緊的,還隱約有點狐疑。</br> “你們倆——約好一起來的?”</br> “不是。”兩人異口同聲。</br> ※※※※※※※※※※※※※※※※※※※※</br> 獨家頭條:震驚!某當紅男明星大年三十帶一神秘男子回鄉(xiāng)過年,竟然是他!周三見。</br> 謝謝小投手們</br> 被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1-2408:28:26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