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狼狽【已補全】
溫盞最后還是被抱上樓的。
她的新房子仍舊是一室一廳, 寬闊干凈,適合獨居。
進(jìn)去時,客廳里陽光滿地, 到處堆著紙箱。
商行舟把米白色帶流蘇的沙發(fā)布先拆出來給她鋪開,然后將她放上去, 才轉(zhuǎn)身去收拾那些掉在外面的書。
唯獨伊藤潤二那幾本漫畫,被溫盞死死抱在懷里, 生怕他多看一眼。
他實在是很好奇,心里癢癢,假模假樣地蹲下身去跟她平視, 很溫和地低聲問:“我?guī)湍闶掌饋恚阉鼈兌挤艜裆希谎垡膊欢嗫? 行不行?”
溫盞完全沒從剛才的事情里回過神,長而卷的睫毛沾染水汽, 眼尾還紅著。
被他這么一說,腦子里又浮現(xiàn)剛才樓梯間的場景。
抱她上來時,他的手掌落在她腿窩, 隔著衣物, 好像還殘留溫度。
溫盞眼睛一眨, “啪嗒”又一滴淚落下來。
商行舟:“……”
商行舟沒辦法, 無奈舉起雙手投降:“行, 行, 我不看, 我不看了。”
搬家?guī)煾蛋训诙说臇|西也搬了過來,進(jìn)門,就見姑娘垂著眼坐在那兒, 掉眼淚。
他一胳膊上紋花臂的大哥,看著比誰都兇,指著商行舟鼻子問了三遍“是不是他欺負(fù)你”,得到溫盞搖頭否認(rèn),才簽單離開。
商行舟黑色的襯衫袖子捋上去了,看著他走,嘴角微勾,哭笑不得:“你找的這師傅,還挺熱心?”
溫盞擦掉眼角的水汽,一言不發(fā),起來收拾東西。
地板提前打掃過,要收的也就是箱子里的衣服和書。
商行舟沒動她私人的東西,將廚房里的廚具一一放好了,轉(zhuǎn)過來問:“我給你弄點吃的?你想吃什么?”
溫盞收衣服的手一頓,忽然想起。
遲千澈本來說,要給她送吃的。
她一直沒顧上回消息,拿起手機,果不其然,遲千澈后頭又問她:「前幾天聽你說要搬家,你今天還住在現(xiàn)在那個小區(qū)嗎?」
溫盞打字:「沒,我剛剛搬了。不用給我吃的啦,我已經(jīng)吃過了tvt」
遲千澈估計是沒看手機,過了會兒才回:「行,那等工作日再約你。」
商行舟站在廚房中,半晌沒得到回應(yīng)。
邁動長腿走過來,抱著手靠住她的臥室門,故意聳眉,去看她屏幕:“跟誰聊天呢這么專心?連我一句話都顧不上回?”
溫盞立刻躲開,按掉屏幕。
商行舟剛就看見了,一副了然的神情,慵懶笑道:“你那上司,看上你了?”
溫盞表情有些不自在,悶聲:“關(guān)你什么事。”
“怎么不關(guān)我事?小溫同志,這可是人生大事。”商行舟不緊不慢地,輕笑,“你這兩年,審美變化挺大?我瞧著我跟他,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啊。”
“……”
他探頭,故意:“咱倆當(dāng)時怎么也算兩情相悅吧,跟我談戀愛不高興嗎,不再找個我這樣的了?”
溫盞不想說話,推開他,轉(zhuǎn)身去客廳。
商行舟跟在后頭笑:“不是,你吃什么啊?”
他指著她蛋黃色窗簾上巨大的、頭頂荷包蛋和“我愛焗飯”字樣的二次元少女,低笑:“吃這個行不行?”
溫盞忍不住:“不要了,太麻煩了,你沒事就趕緊走吧。”
商行舟完全不聽。
他拿出手機,開外賣軟件:“我給你下單點兒東西送過來?你平時是不是不在家里做飯,蔬菜瓜果我少買點兒,今天要是一頓吃不完,你放冰箱里這兩天給它吃了,你瞧成嗎?”
溫盞廚房里,廚具和鍋都很全,可以說是應(yīng)有盡有。
連普通上班族不太常用的,單獨的蒸鍋和烤箱,她都有。
但是。
商行舟一打開空氣炸鍋,就看到里面靜靜躺著一本說明書,打開煎鍋,里頭也有。
得,這姑娘估計從來不做飯,廚具是全新的。
有幾個鍋,是今年剛上市沒多久的智能家居。
他懷疑是商務(wù)送的,溫盞大概率連開都不知道怎么開。
“不用麻煩了。”溫盞哭完一場,智商隨著眼淚流走大半。
只希望他趕緊走:“你如果實在要做,隨便蒸個米飯好了。”
商行舟唇角一揚:“成。”
等收好房間,他下單的那些食材差不多也剛好送到。
商行舟動作很利索,把蔬菜和水果誰該在哪安排得明明白白,收納進(jìn)冰箱和櫥柜。
然后抽出砧板,飛快地切菜:“你吃胡蘿卜吧,我切點兒胡蘿卜丁蒸進(jìn)去成嗎?”
溫盞沒多想:“嗯。”
沒幾秒,他又問:“青豆呢?”
溫盞:“嗯。”
又幾秒,他問:“玉米粒?”
溫盞:“嗯。你別問我了……”
半小時后,出現(xiàn)在溫盞面前的,仍然是一份焗飯。
商行舟在最上面加了芝士,剛出鍋時熱熱的,勺子放進(jìn)去舀起來,拉絲。
整個廚房餐廳里,飄散熟食香氣。
他炒了空心菜和黃瓜蝦仁,給溫盞做了一條小紅燒魚,還煮了鍋番茄疙瘩湯。
溫盞坐下來時晃了下神,忽然就有些生不起氣來。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會做飯的笑臉人……
她是對他有點兇。
溫盞在心里嘆氣。
算了,書掉出來,他又不是故意的。
商行舟飛快炒完菜,將砧板和刀清理好了放回去。
折身回餐廳,擦干手坐下,遞筷子給她:“來。”
溫盞垂眼接過來,乖乖的,聲音很小:“謝謝你。”
商行舟低笑:“嘗嘗看。”
食材很新鮮,蝦仁是他買活蝦回來,一只只抽了蝦線剝的。
溫盞吃飯速度不快,慢慢嚼。
想到,在西城時,唐指導(dǎo)也說,商行舟很會做飯……
她有點小好奇:“你畢業(yè)之后,才開始學(xué)做飯的嗎?”
“不是。”商行舟趁著還沒動筷子,把魚刺去了,夾一塊肉放她碗里,“以前就會,只是學(xué)生時代很少做,都在外面吃了。”
溫盞咬筷子尖:“喔……”
“我手藝是不是還行?”他眼尾笑意流動,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以前野外駐訓(xùn),炊事班跟著,他們在大野地里做紅燒肉都會認(rèn)真炒糖色,我偷師,學(xué)了兩手。”
“……學(xué)炒糖色?”
“學(xué)習(xí)處理野外食材。”商行舟胸腔微震,輕笑了下,“有時候任務(wù)緊急,沒有氣象資料和地面引導(dǎo),落地投降投偏了,跟大部隊失聯(lián),這個技能就會派上用場。”
溫盞睜圓眼:“比如?”
見她來興趣,商行舟勾著抹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Γ膊恢钦媸羌伲核频模骸氨热纾袝r候面對的食材可能是青蛙,蛇,或者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溫盞:“……”
溫盞謹(jǐn)慎地夾起一枚新的蝦仁,決定珍惜地吃。
——太可愛了。
商行舟心里的小人嗷嗷捶地。
海獺一定是世界上最可愛的毛絨動物!
溫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想到另一件事:“我從西城回來那天,唐指導(dǎo)說,你遇到一點小事故……嚴(yán)重嗎?”
商行舟輕“嘖”了聲,慵懶道:“你現(xiàn)在想起來問?”
“嗯。”溫盞老老實實,埋頭吃飯,“那我不問了。”
“別別,我不是那個意思。”商行舟剛撐起來的大佬氣場一秒破功,低聲解釋,“我降落時碰到東西,有兩根手指骨折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
溫盞微怔,下意識垂眼,去看他的手。
放在桌面上,攥著筷子,指節(jié)明晰修長。
依舊是漂亮的,不太能看出骨折的痕跡。
商行舟不太在意:“但空降骨折,是常見事兒啊。怎么這他都特地跟你說……他怎么傳的?”
溫盞回過神:“沒傳。”
“嗯?”
“我沒問。”
“……”
商行舟微怔,笑著咬牙:“夠狠。”
知道他遇到了事故,但完全不問是什么情況。
她對他的死活,毫不關(guān)心。
下一秒,溫盞慢悠悠地,咽掉嘴里的蝦。
低聲說:“他說你自己能處理好,我覺得也是。”
他學(xué)生時代,就很厲害。
很早就能獨當(dāng)一面,哪怕跟人組成團(tuán)隊,也永遠(yuǎn)是領(lǐng)袖的角色。
商行舟愣了下,餐廳窗戶大敞,春日的風(fēng)暖意融融。
落在身上,好像陽光都是甜的。
吃完飯,商行舟幫溫盞把碗筷放進(jìn)洗碗機,回頭叫她:“我下周一就歸隊了,我走之前,我們能再一起吃個飯嗎?”
溫盞心想,剛吃完飯,怎么又要吃飯……
她抿唇:“下周一不一定有空……到時候看情況吧。”
商行舟挺干脆,也沒多糾纏:“成。”
出門時,他囑咐溫盞:“你晚上一個人在家,睡覺鎖好門啊。”
溫盞:“……知道,我又不是三歲。”
他出門帶上把手,身后“砰”一聲輕響。
走廊上陽光遍地,商行舟沉默了下,拿出手機,給朋友發(fā)消息:
「哥們兒,你在德國?」
對方很快回:「是啊,怎么了小商爺?」
商行舟想了想,找出一張圖片,發(fā)送:「能不能辛苦你幫我查查,這什么藥?在我一朋友那兒發(fā)現(xiàn)的,我擱網(wǎng)上查半天,也沒搜到。」
對方大笑:「包在我身上!」
商行舟道了謝,收起手機。
他畢業(yè)之后有學(xué)習(xí)一些其他國家的語言,俄語以及一些小語種,但對德文不精通。
那個瓶子,很早就空了。
看日期,已經(jīng)是好幾年前,放在溫盞書箱底下,估計是忘了扔。
她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商行舟被風(fēng)吹著,心里忽然泛酸,低頭,望自己的手掌。
手指骨節(jié)明晰,指腹有薄繭,這些年來,沒什么變化。
確實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其實骨折,多像那些看不見的病癥和紛亂的心緒。
憋著,經(jīng)年累月,疼著,爛了。
傷口不見天日。
到底是沒法暴露在人前。
-
溫盞睡了個午覺,起來,口渴,開冰箱。
呆住。
琳瑯滿目,里面放滿牛奶、酸奶和水果。
車?yán)遄雍退{(lán)莓用小盒子分裝好了,商行舟不厭其煩,甚至在每一盒上面都貼便簽條,寫了賞味期限:
「香蕉兩根,周一前吃完。」
「草莓一盒,放到周三會爛。」
溫盞納悶地開了瓶椰子水,腦子里忽然閃過什么東西,沖到櫥柜前,猛地打開。
陽光照耀,塵埃四散。
末尾的小柜子里整整齊齊,放滿各種顏色各種牌子各種口味的方便面。
商行舟貼紙在上面寫了個巨大的“x”,附言:「過期的我?guī)湍闳恿耍O碌囊采俪浴3远嗔藭馈!?br/>
溫盞:“……”
行唄,她的泡面大軍,被逮捕了。
這些玩意兒,是她好久之前買的。
從上一個房子搬過來的,跟廚具一起,封在同一個紙箱里。
商行舟收拾廚房時,果然還是看見了。
他不會以為,自己天天吃泡面吧……
溫盞叼著椰子水離開,靜靜地想——
確實。
她一直有點輕微的囤物癖,僅僅對于食物。
小時候那種,踮起腳尖找糖果的感覺,一直纏繞著,從來沒有消失過。
所以有時候,哪怕不怎么吃,她也會買很多回來,放著。
商行舟在這方面,倒是很了解她。
買吃的,從來只往多了買……
回到房間,溫盞躺倒,望著天花板,感到不可思議。
六年。
他們竟然已經(jīng)分手六年了。
-
“我就跟她說啊,這都多少年了。”
周一,溫盞回公司上班。
還沒開始處理工作,先被叫到領(lǐng)導(dǎo)那兒說要談個話,對方眉飛色舞,跟她邀功似的,“人小溫都工作多少了,她還是個社恐,搶你黃斯愉什么風(fēng)頭啊?”
他小動作太多了,說話又啰里啰嗦。
溫盞體諒搞技術(shù)的人語言功底薄弱,艱難地聽了半天,才勉強聽懂。
“等會兒。”她妄圖捉住一個重點,“所以,上周黃斯愉跑到你面前哭?說我搶她風(fēng)頭?”
上司:“嗯啊。”
不管怎么說,溫盞才是他的心腹。
他苦口婆心:“我不是怪你,你上周不是生病了么?我本來還說跟著遲千澈一起去看看你,結(jié)果活兒太多我倆加班到清晨,他把我趕回來了。我就是跟你說一聲,黃斯愉校招剛?cè)肼殯]多久,小姑娘軸一點兒正常的,我說過她了,你別再往心里去。”
溫盞無語:“行,我知道了。”
回到工位,跟黃斯愉關(guān)系好的一票運營偷偷看她,竊竊私語,猜她有沒有被罵。
稍有點職場經(jīng)驗也該知道,溫盞在這人手底下茍這么久了,上司說誰也不會說她。
她面無表情撐著臉,一條條處理消息。
身后一陣椅子滑輪滑動的聲音。
“盞盞。”黃斯愉也很好奇她有沒有被罵,上司不都是各打八十大板?
她探頭過來,眨著眼問,“下個月部門要安排人出差開會,還是咱倆,是南亞一個我聽都沒聽過的小國家。你介意嗎?如果介意,咱們就去叫l(wèi)eader,把咱倆調(diào)開。”
“不用。”溫盞頭也不抬,“我不介意,你介意你去說。”
黃斯愉:“……”
黃斯愉撇嘴:“我也不介意,還挺高興跟你共事的。”
說完滑著滑輪,轉(zhuǎn)身走了。
溫盞覺得,她回頭估計又得哭一通。
哎,也沒什么。
她想。
她也有動不動就掉眼淚的時候,只是她不在公司里掉而已。
反正人哭著哭著,也會長大了。
傍晚,下班時間,溫盞手機震動:「今晚有空嗎?我訂了位置,賞個臉嗎女士?」
發(fā)送人:遲千澈。
溫盞手指微頓,沒回。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別的動靜。
她想了想,問:「我去哪兒等你?」
已經(jīng)拒絕他很多次了……
見個面好了。
而且,溫盞正好也想找個機會,把話說清楚。
她現(xiàn)在沒有談戀愛的心思,不打算在這個不清不楚的檔口,接受遲千澈的好意。
那樣對他太不負(fù)責(zé)了。
遲千澈:「停車場f區(qū),一刻鐘后可以嗎?你乘電梯直接從負(fù)三層出,那個地方不會遇到同事,你放心。」
溫盞笑笑:「好。」
收好包,她直接按電梯下樓。
幾乎就是走出電梯的那一秒,手機振動,屏幕上彈出名字:x。
溫盞微怔,接起來。
空無一人的地下停車場,她聽到電話中,男人低沉微啞的聲音:“溫盞,今晚有空嗎?我白天有點事,耽擱了,現(xiàn)在才顧上聯(lián)系你。一起吃飯看個電影,看完我就走了,成嗎?”
溫盞張張嘴,詞窮:“我已經(jīng)約了人了。”
商行舟那頭背景音有些吵,像是站在熙攘的人潮中,逆著人流走。
他靜默半秒,退而求其次,啞聲:“那你能見我一面嗎?我現(xiàn)在在你公司門口呢,看你一眼也行。”
溫盞手指蜷曲,又開始迷糊。
記憶里,商行舟總是驕傲的,不可一世的,不怕天不怕地。
他曾經(jīng)……
有對別人,這樣卑微過嗎?
溫盞張張嘴,悶聲:“你等下,我現(xiàn)在過來。”
坐電梯原路返回,她給遲千澈發(fā)短信說明情況。
刷工卡出門,沒走幾步,果不其然,在公司門口看到商行舟。
正是下班時間,夕陽漫天,門口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有人坐在花壇邊抽煙、滑滑板,下班的同事們背著包騎自行車,靈活地消失在車流中。
男人一身黑色沖鋒衣,單手插兜站著,褲腿束進(jìn)短靴,外套拉鏈拉到下頜,寬肩長腿,氣場囂張又充滿野性,引得周圍女生頻頻回頭。
他在這樣的人群中,仍舊是耀眼的。
溫盞走過去,叫他:“商行舟。”
男人撩起眼皮,眼尾一瞬有了笑意,大跨步,朝她走過來。
他停在面前,垂眼,低聲問:“吃飯去么?我托朋友搶了兩張電影資料館的票,《紅河谷》,吃完就可以一起去。”
溫盞搖頭:“今天不行。”
商行舟輕“嘖”了聲:“你真約了人?約了誰?”
溫盞正要開口,身后傳來一聲輕笑,繼而是溫潤輕和的男聲:“她約了我。”
兩個人齊齊看過去。
夕陽照得入口玻璃流光溢彩,幾步路的距離,男人眼中帶笑,修長手指纏繞工卡掛繩,繞幾圈,將它收起來。
遲千澈。
他今天要面試一個崗位挺重要的高管,穿得比平時稍正式一些。
黑色套頭衛(wèi)衣外疊穿了件薄西裝外套,個子很高,身形挺拔,看起來儒雅溫和,又沒有過度冷淡。
停住腳步,他笑笑,朝商行舟伸手:“你好,商先生,又見面了。”
男人間的氣場非常奇怪。
就這么簡單的駐足、伸手。
商行舟已經(jīng)可以肯定:他知道了自己是溫盞前男友的事。
那也不必再隱瞞,商行舟拽里拽氣,微瞇起眼:“是好久不見了,遲先生。”
兩個男人的較量沒有聲音,溫盞被夾在中間,接收不到這種微妙的、對峙的張力與摩擦。
她只能感覺到,同事們都在看。
倆大帥哥,杵在這里,實在太顯眼。
還是遲千澈率先打破僵局:“我訂的店,位置只能保留到晚七點,現(xiàn)在再不走,路上堵車可能會來不及。商先生,有什么事找我們小溫嗎?”
——我們小溫。
商行舟一陣惡寒,他當(dāng)年怎么就沒想到,用這招去惡心其他情敵?
商行舟稍稍側(cè)開身子,抵腮,啞聲:“沒。”
遲千澈禮貌地頷首:“那我們先離開了,下次再約商先生一起。走吧,小溫。”
匆匆一面,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溫盞跟著遲千澈離開,走出去幾步,忍不住回頭。
商行舟立在殘陽里,沉默地望著她,一動不動,眼睛像深邃的海。
她心跳忽然緩了一下:“遲總,你等我一分鐘,我跟他說句話。”
溫盞跑回去:“商行舟,我今天把你小戰(zhàn)友的手機寄走了。”
商行舟撩起眼皮:“嗯?”
“我?guī)熜执饝?yīng)幫我修,他很厲害的,如果能修好,你就可以把手機帶回去給他父母了。”溫盞毫無所覺,輕聲說,“我也算還你一個人情啦,你開心點。”
說完,她扔下句“再見”,轉(zhuǎn)身就跑了。
風(fēng)從面前翻涌滾過。
商行舟看著她和遲千澈離開的背影,心里忽然像被什么扯住了似的,堵得慌。
誰讓她還人情了?
商行舟近乎狼狽。
原來,看到她和別人在一起的感覺,這么難受。
她……一次頭都沒有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