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br></br>早上鬧鐘還沒響,老趙就迫不及待的把我睡夢中吵醒,我極其不情愿。昨晚或者說是今天凌晨還不錯,做了一個美夢。夢見鐘處被學(xué)校開除了,對我的處罰已經(jīng)撤銷,我又順利回到學(xué)校了,還是和文兄,二胡,三石一個寢室。</br></br>直到我睜眼看見老趙那張被青春豆摧殘,留下凹凸不平歷史痕跡的大臉,我才知道剛才只是黃粱美夢。</br></br>我懶懶散散的起床,漱口,洗臉,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了,和老趙一人蹬著一輛自行車出門了。</br></br>“今天早上我請你吃雞蛋餅!”老趙慷慨的說,表現(xiàn)的像個福布斯排名前一百的富豪。</br></br>“哦!”我不想讓老趙太自我陶醉,又不想喪失這個吃白食的好機(jī)會。</br></br>我已經(jīng)慢慢忘記了吃早飯這個習(xí)慣,沒課的時候,一覺睡到中午,一天兩頓飯,即省錢又省時。</br></br>南京的雞蛋餅是市民最常見的早餐。制作的時候,在平底鍋抹一些豬油,然后把一個雞蛋攤在上面煎,煎到七成熟,雞蛋邊緣的蛋白開始“嗤嗤”響的時候,就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薄面餅蓋到雞蛋上,然后面餅翻過來過來,撒一些蔥花,海帶絲,土豆絲在雞蛋上,最后再放一根油條,用面餅把油條裹起來,一個雞蛋餅就做好了。一口咬下去,既有面餅的脆,又有煎雞蛋的香,還有油條,海帶,土豆的嚼頭,真是又便宜,又填肚子,又有營養(yǎng)的早餐味道遠(yuǎn)遠(yuǎn)超過肯德雞的“老北京”。通常,一個從業(yè)兩年以上的熟練的商販,抹,攤,煎,翻的動作一氣呵成,半分鐘就能做好一個雞蛋餅。這些商販常常一邊收錢,一邊叮囑兩句,趁熱吃,明天再來哈!</br></br>“你要不要加個雞蛋?”老趙今天格外慷慨,讓我有點納悶,懷疑是不是有詐。</br></br>“哦?你說的,我要兩個雞蛋的!”想到雞蛋卷我就有點流口水,管他這么多,吃了再說,我趕緊給老趙提一個非非分的要求。</br></br>學(xué)校附近買雞蛋餅的小商販特別多,我們挑了一個生意比較好的攤位,把車停在一旁,走到商販的攤位面前。現(xiàn)在城管特別嚴(yán)格,就連買早餐的小商販都要統(tǒng)一著裝,統(tǒng)一配置一個餐車。</br></br>賣雞蛋餅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動作麻利的做好了兩個雞蛋餅給我們,老趙付了錢,我們一邊騎車一邊吃,還剛吃完就到博物館了。大概是一邊吃東西,一邊運動,沒有足夠的血液流動協(xié)助胃進(jìn)行消化,平時一個雞蛋餅我根本吃不飽,今天竟然吃的有點撐。</br></br>我們在博物館管理處的傳達(dá)室說明來意,傳達(dá)室的老頭打電話去問了兩句,然后就放我們進(jìn)去。</br></br>老趙雖然只來過一次,但是對這里的地形還比較熟悉,帶著我七拐八轉(zhuǎn),到了館長辦公室。</br></br>博物館的館長竟然就是那天在招聘會上我見到的那個老頭,我看了看他寫字臺前那個銘牌——“傅書同”。</br></br>我沒想到這個干癟瘦小的老頭,就是大名鼎鼎的歷史考古學(xué)家傅書同。我以前在一本雜志上看到過對他的介紹,他是我國目前僅有的幾個能讀懂梵文,西夏文,回鶻文的考古學(xué)家。而且還能讀懂西夏草書,在國內(nèi)都找不到幾個。</br></br>我對這位老頭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想想上次在他面前海闊天空的胡侃,真覺得有點班門弄斧,自覺慚愧。</br></br>傅館長看見我們來了,趕緊起身說:“請坐,請坐!”</br></br>我和老趙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傅館長去飲水機(jī)給我們倒水。我有點受寵若驚,趕緊走過去,說:“傅館長,我們自己來,您坐著休息!”</br></br>傅館長直起腰,把杯子遞給我,說:“唉,上年紀(jì)了,腿腳也不靈活了,以后還得看你們年輕人!”</br></br>我先自我介紹了一下,然后為那天冒名頂替的事給傅館長作了一下解釋,傅館長笑了笑說,“上次,小趙把你的情況都給我說了一遍,不過到現(xiàn)在我也不信你是學(xué)計算機(jī)的,還是大一的新生!”</br></br>“唉,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大一了,而是高四!”我嘆了一口氣說,以前我上高中的時候,常說補(bǔ)習(xí)班就是高四,不過里面還有高五,高六的學(xué)生。當(dāng)年目空一切,持才傲物的我,沒想到我也會淪為高四的一員。</br></br>“年輕人,不要灰心喪氣,人一輩子難免有各種各樣的挫折,千萬不要一蹶不振!”傅館長慈祥的對我說。我知道他指的是我退學(xué)的事,我狠狠的扭頭看了老趙一眼,老趙一臉無辜,不敢正視我。</br></br>被學(xué)校開除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挫折,但是現(xiàn)在想想更困難的事還在后面。高考的事我現(xiàn)在也不多想,S大估計是沒戲,其他學(xué)校對我來說都差不多,隨遇而安反而是最好的選擇。</br></br>傅館長和我們倆聊了一會兒,我們才知道原來傅館長前年在賀蘭山的山嘴溝一帶的一次考古中,在一個山腰的石窟中清理壁畫的時候,不小心從石窟上摔下來,小腿骨折,至今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不過那次考古成果成績斐然,發(fā)現(xiàn)了很多西夏文的佛經(jīng),包括《妙法蓮花經(jīng)》、《大方廣佛華嚴(yán)經(jīng)》、《圣妙吉祥真實名經(jīng)》、《金剛般若經(jīng)集》、《圓覺注之略疏》等,其中,《圓覺注之略疏》更是第一次在西夏文中發(fā)現(xiàn)。</br></br>聊了一會,我們言歸正傳。</br></br>“小吳,這次找你來,主要是要和你談?wù)勎覀儾┪镳^今年一個重要的考古項目。”傅館長看了看我說。</br></br>我點了點頭。</br></br>“我們這次的項目是受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資助,去蒙古國中部的土拉河和鄂爾渾河流域的歷史遺跡,主要是去考察突厥三大碑銘。對了,你聽說過突厥三大碑銘?”傅館長問。</br></br>“從來沒聽說過!”我還沒說話,老趙就搶著說。</br></br>我看了老趙一眼,意思是叫老趙閉嘴。</br></br>“我以前聽說過,突厥三大碑是暾欲谷碑,闕特勤碑和毗伽可汗碑,這三大碑是近代歐亞學(xué)研究中突厥學(xué)的基礎(chǔ)!”我把我所知道的僅有的一點關(guān)于突厥三大碑的知識全都倒出來了。</br></br>老趙一臉驚奇的看著我,問:“你什么時候知道的?”</br></br>“難得,難得,就連學(xué)歷史考古的研究生都不一定知道的突厥三大碑,你居然張口就來,我果然沒看錯!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的越來越少了!”傅館長高興的說。</br></br>我老爸有個同學(xué)以前也是研究古代突厥文碑銘的,有一次去漠北考古,帶回來了一些突厥和回紇碑銘的拓片和照片,我老爸在家里整整研究了一個星期。那個同學(xué)走了以后,我老爸天天在家里面念著一定要去漠北一趟,后來因為工作太忙,實在分不開身,至今也沒去成。</br></br>現(xiàn)在我竟然有機(jī)會和一群專家去考古,我心里暗自盤算著,一定要多拍點照片給我老爸帶回去,讓他羨慕一把。從小到大都是我羨慕他到處都去過,沒想這次輪到他了,想著我就開心,待會兒出門就打電話告訴他。</br></br>這幾天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真相,我覺得很煩也很累,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對自己也是一個很不錯的調(diào)劑。</br></br>傅館長先給我和老趙講了一些關(guān)于突厥三大碑的背景知識,我深刻的體會到傅館長的知識淵博,相比起來我真是只知道些皮毛。</br></br>傅館長接著給我們介紹了一下這次考古的行程,聽的我和老趙興奮不已。</br></br>“你們大概從來沒參加過考古,聽上去很有趣,實際上是非常艱苦,并且考古都是去那些人煙稀少,非常荒涼的地方,所以你們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傅館長叮囑我們說。</br></br>我和老趙都拼命的表決心,生怕傅館長又反悔不要我們?nèi)チ恕?lt;/br></br>出門之前,傅館長借了關(guān)于突厥文化的兩本書給我們,讓我們回去豐富一下背景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