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精力充沛
    馬文才從來沒見過睡得這么熟的人,熟到他大半夜在她身邊來來去去,換掉了臟污的絲被,更了新的中衣,甚至還抽空把那碗和水處理了一下,她還是在悶頭大睡。
    除此之外,她保持著一晚上至少變了七八次睡啄頻率,期間將手、腳、胳膊等各種身體軀干部分塞到了他的這邊,逼得他不得不一次次往外挪移,直到臉貼著墻,避到再也無處可避的地步。
    這是人能干出的事?!
    豬圈里的豬也沒她能折騰!
    好在祝英臺的折騰到了一定地步后自然終止了,大概是終于陷入了什么美夢之中,她帶著像是癡兒(?)一樣的表情,就這么躺在了之前剛剛?cè)胨奈恢茫盟莱痢?br/>
    被迫蜷縮在角落的馬文才簡直無語凝噎,頭疼欲裂的他在確定絕對不會再被“手”、“腳”或是其他什么東西襲擊了之后,立刻就陷入了睡眠之鄭
    大概是因為半夜被折磨的太過,從來不晚起的馬文才竟然沒有按時清醒,也沒有起早練武,讓捧著盥洗用具在門口一直等著的隨從們差點沒姑他的嚴(yán)令闖進(jìn)屋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
    所以第二一早,先醒的倒是早睡的祝英臺。
    睜開眼的她,第一件事是反射性的去找昨晚那碗可笑的水,水居然還在,甚至碗邊的花紋還保持著和昨晚一樣對著外面的角度。
    別問她為什么知道,她的畫面記憶能力就是這么強(qiáng)!
    至于馬文才,則是胳膊平放在身體兩邊,很是老實地緊緊靠著左邊墻壁平躺著,看起來很是乖巧。
    睡得這么老實,他家里規(guī)矩該多大啊?
    聽雙手放在兩側(cè)平躺的人都比較善于忍耐和遵守規(guī)則,處女座不愧是處女座……
    算了,這種從睡姿看性格也不得準(zhǔn),她這種一晚上不停換姿勢的,總不能是精神分裂吧?
    祝英臺揉了揉眼睛,見到睡夢中馬文才的眉頭似乎是皺著的,和白見到的元氣少年完全不同,忍不住愣了下。
    不會是在做噩夢吧?
    祝英臺有些擔(dān)心地伸出手去,拍了拍身邊的室友。
    這一拍,她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雖然一樣是米色的絲被,但這條絲被的質(zhì)感明顯比昨的那條厚些。
    換了被子?
    腦子還有點迷糊的祝英臺沒有多想,這邊馬文才則是祝英臺手一碰就立刻反射性地一縮,驚醒了過來。
    馬文才是從不賴床的,眼睛一睜自然清醒。
    “醒啦?我還以為你在做噩夢呢,一直皺著眉。色不早啦,你早上不是還要去拜師嗎?”
    祝英臺一點都不急,八月初一才開課,離現(xiàn)在還有七八,他們提前來不過是做準(zhǔn)備,不像馬文才早上還另有安排。
    “多謝。”
    馬文才眼睛沒有直視只著中衣的祝英臺,而是掀開被子下了臥臺,對著外面叫了一聲。
    “疾風(fēng),細(xì)雨?”
    聽到主饒傳喚,疾風(fēng)細(xì)雨二人這才如釋重負(fù)地進(jìn)了屋子,和他們一起早就等候多時的半夏也領(lǐng)著粗使丫頭端著銀盆進(jìn)了屋。
    等馬文才雙腳踩在地板上,祝英臺赫然發(fā)現(xiàn)他好像還換了褲子?
    作為一個看過黃文、見過蒼老師的理論派,祝英臺腦子里突然閃過了許多猜測,臉上也浮現(xiàn)出猥瑣的笑意。
    哎呀呀,伙子精力很充沛嘛,看這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晚上肯定是沒睡好,嘖嘖嘖,難道是什么什么漫出來了半夜洗褲子去了?
    嘖嘖嘖,伙子,就是麻煩!
    祝英臺腦補(bǔ)地起勁,再想到馬文才換過了絲被,早上起來還靠著墻睡,臉上猥瑣的笑意越發(fā)遮掩不住,就差沒對著馬文才擠眉弄眼了。
    剛剛喝過溫水的馬文才一抬眼就看見祝英臺表情“惡心”的對他笑著,差點一口水沒嗆到
    遭遇到昨晚“女神破滅”和“一碗涼水”事件后,不知為何善于掩飾自己情緒的馬文才有些不想再崩著了,硬邦邦對著祝英臺地開口:
    “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嗎?”
    祝英臺立刻把猥瑣的表情收起。
    嘖嘖嘖,一定是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察覺,開始惱羞成怒了,龜毛的處女座!
    “沒什么沒什么,都是男人嘛,都明白。”
    祝英臺笑瞇瞇地接過半夏遞來的牙刷,蘸零青鹽,開始專心洗漱。
    男人?
    你也算是男人?
    明白什么?
    馬文才拿著半截柳枝,看著祝英臺拿個奇怪的豬鬃刷子在自己嘴中不停鼓搗著,喉嚨里竟有些不適的感覺,趕緊低頭嚼了嚼手中的柳枝隨便揩了下牙,伸手要求細(xì)雨伺候洗臉。
    而那邊,祝英臺接過半夏遞來的熱帕子在臉上敷了敷,舒服地哼了一聲,便將擦完的帕子丟在水盆里,正準(zhǔn)備去穿外衣,一下子就愣住了。
    只見馬文才身前的四個廝,一個為他凈面,一個為他抹著面膏,還有一個將他的頭發(fā)細(xì)細(xì)篦過在發(fā)尾抹上某種無味的油脂,最后一個則拿著一個手持著銀熏爐站在架子上馬文才要穿的衣衫下面,為他熏著衣衫?!
    被他這么一襯,擼完了臉就開始自己穿衣衫的自己簡直就像是哪個窮山溝里撿來的叫花子。
    他難道不該好奇的詢問她剛剛刷牙的東西是什么嗎?
    他不該為她劃時代的“科技產(chǎn)物”感到驚訝并且露出羨慕之色嗎?
    瞟了一眼就嚼著柳枝還一臉嫌棄是什么鬼?
    別他沒有,她都看到了!
    “英臺兄看來喜歡清靜。”
    看到祝英臺木然地立在那里自己穿著外袍,馬文才大概明白她在想什么,笑著給她臺階下。
    “家母出身會稽魏氏,家中規(guī)矩多,想要沒那么繁瑣都不容易。英臺兄如此自在,在下實在羨慕的很。”
    這祝英臺為了掩飾女兒身,也實在是太艱苦了,居然自己揩齒,自己穿衣,自己整理衣冠。
    誰家貴女起床以后是這么過的?
    他家但凡有點身份的管事,都不會如此。
    這么一想,馬文才對她很是同情,但同樣的,也對她如此“委屈”自己也要女扮男裝很是好奇。
    祝家的私學(xué)不錯,她又不是男子需要光耀門楣,來會稽學(xué)館學(xué)習(xí)《五經(jīng)》也不能當(dāng)官,為什么要冒著各種危險來讀書?
    馬文才系著額帶的手微微頓了頓,怎么也想不明白,便不去再想了。
    “既然都熟悉了,就不要喊我英臺兄了,直接喊我祝英臺或者英臺都可以。”
    每次他一喊“英臺兄”她就有忍不住低頭看胸的沖動,不明白自己的“胸”到底怎么了,然后只能看到寬大的儒衫下空空蕩蕩的削瘦體型,頓時凝噎。
    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祝英臺和馬文才打完這個招呼,便腳步輕快地領(lǐng)著半夏出門去,去學(xué)館里專為甲等學(xué)舍準(zhǔn)備的“膳堂”用早膳。
    “羨慕什么?羨慕你就自己動手啊。”
    祝英臺走出外間,這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溫柔和善體貼細(xì)心有點潔癖”但“四肢不勤又臭美”的公子哥。
    祝英臺暗暗給馬文才貼上了標(biāo)簽。
    看到祝英臺出了屋子,馬文才對風(fēng)雨吩咐了些什么,又命令雷電準(zhǔn)備好等會兒要給賀館主拜師的束修,隨便就了碗學(xué)館里送來的米粥,吃了些家中帶來的點心,整理好衣冠前往祀堂。
    看起來神清氣爽的馬文才自己知道自己其實有些精神不濟(jì),昨夜沒有休息好,又多思多夢,讓他多少受了些影響,只想著早點結(jié)束“拜師”成為賀革的入室弟子,然后在學(xué)館里逛逛就回去補(bǔ)眠。
    如果以后每晚上祝英臺都這么“活潑”,那他必須要早日將午睡搬上日程。
    到了祀堂外面時,若拙和若愚早已經(jīng)等候著了,他們將馬文才引入堂內(nèi),馬文才早有準(zhǔn)備的奉上束修,再敬完地君師,這拜師禮便算是完成了。
    觀禮之人不多,賀革是個不愛張揚(yáng)的性子,馬文才為了表示自己的鄭重,從一開始就眼觀鼻鼻觀心,恭恭敬敬地行完了拜師禮,這才表現(xiàn)出輕松的樣子,對著賀革躬身喚了聲“先生”。
    賀革顯然也很高興,挽起馬文才一看,哈哈笑了起來:“看來你昨夜休息的不太好啊!”
    他當(dāng)了許多年夫子,教書育人,學(xué)生精神狀態(tài)如何一看便知曉。
    馬文才也不遮掩,赧然道:“是有些不習(xí)慣。”
    賀革了然地點零頭:“以你們的出身,兩人一間的時候確實不常有,確實還得好好適應(yīng)。為師也不瞞你,其實一大早就已經(jīng)有不少人前來訴苦,或軟或硬的希望我能將他們安排到單間,只是館內(nèi)屋舍實在不夠,給我都回了。”
    所以你即便是不適應(yīng),也不要想著能換了房間。
    哪怕是自己的弟子,也不會通融的,否則便要被人是徇私。
    馬文才自然聽得懂,更何況祝英臺是他自己選的,就算是她半夜變身成母夜叉也得咬牙忍著,當(dāng)下順從地點頭稱“明白”。
    “孺子可教。”
    賀革滿意的撫了撫胡須,將身后一直站著的幾個年輕人引見給馬文才。
    “這些都是我的入室弟子,文才,來見見你的師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