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主公是在胡鬧，沒想到效果竟然如此之好。”
    萬軒感慨，本以為推行《漢語新韻》會惹來一大堆的輿論爭議，但有了金鱗書院學(xué)生去金鱗閣踢場，用實際效果鎮(zhèn)住那群眼高于頂?shù)膶W(xué)子，真正實行推廣之后，效果比預(yù)料中好得多。
    “若能推行《漢語新韻》，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會因此受益。”
    程丞笑著撫須，他也聽說了金鱗書院學(xué)生的表現(xiàn)，為人師者，內(nèi)心的自豪不用明說。
    “是極！是極！”
    萬軒爽朗大笑，一掃過去的陰霾。
    他跟隨謝謙從中詔逃到東慶，如今在丸州定居下來。
    起初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這會兒卻找到了嶄新的人生目標，每日過得格外充實。
    別看他人到中年，但精氣神卻異常高亢，不輸年輕人。
    二人說笑，程丞發(fā)現(xiàn)一旁的淵鏡先生沉默不言，眉頭輕皺，似乎是碰到了難題。
    “淵鏡先生，您是碰上什么煩心事了？”
    萬軒關(guān)切詢問，聽到動靜的風(fēng)仁也放下手中書卷，抬頭望向淵鏡先生。
    淵鏡先生回過神，他勉強笑了笑，說道，“倏地想起一件事情。”
    風(fēng)仁詢問，“什么事情？”
    能讓淵鏡先生露出愁容的，怕不是簡單的事情。
    淵鏡道，“昨日，老夫的學(xué)生唐祖德過來詢問老夫一件事情，細細想來，他的話不無道理。《漢語新韻》以韻符標注讀音，固然簡單，便于學(xué)習(xí)，但祖德又擔(dān)心一件事情……若是天下百姓全部學(xué)習(xí)簡單的韻符，以韻符代替現(xiàn)有的文字……怕只怕，屆時無人再肯學(xué)漢字。”
    這個問題不止唐耀疑惑，不少金鱗閣的學(xué)子們也紛紛質(zhì)疑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問題刁鉆非常，眾人愣在了原地。
    他們贊成《漢語新韻》的韻符注音，因為這些韻符能幫助人們讀書認字。
    可若是百姓只肯學(xué)習(xí)簡單的韻符，舍棄了學(xué)習(xí)難度更大的漢字，這該如何？
    程丞等人沉吟半晌，萬軒似乎想到什么，眉頭微微舒展。
    “老夫倒是覺得不太可能。”萬軒笑著說道，“漢字博大精深，此乃文化瑰寶，無雙財富。漢字之中，同音但不同字、不同含義的字多了去了，僅憑區(qū)區(qū)幾個韻符，豈能完美取代？”
    淵鏡先生聽了這話，茅塞頓開，頗感好笑地拍拍額頭，自嘲一聲。
    “人老嘍，腦子也不中用了。若無長齋指點迷津，老夫怕是要繼續(xù)鉆牛角尖。”
    眾人說笑，氣氛又回歸祥和。
    趁著外界質(zhì)疑聲進一步壯大之前，萬軒提筆做了一篇長賦。
    長賦內(nèi)容以淵鏡先生的疑惑為切入點，一開篇就狠狠抓住了外人的眼球。
    到底是什么疑問，竟然連教育界大拿——淵鏡先生也會為之困惑不解？
    繼續(xù)看下去，整篇長賦如行云流水一般，看得人酣暢淋漓，最后還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它也完美打消了士子們的疑慮，開開心心研究丸州書局新出版的《漢語新韻》。
    等金鱗閣學(xué)子紛紛認可《漢語新韻》，丸州書局又加印，通過渠道將它送到天下名士手中。
    不為別的，只為了炫耀！
    雖然這種手段很湊不要臉，但它的的確確為丸州吸引了更多的學(xué)子名士。
    等其他諸侯發(fā)現(xiàn)苗頭，情勢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他們一拍大腿——
    艾瑪糟糕了，人才都跑到丸州去了……雖說只是去求學(xué)讀書，但保不齊會被征辟留下呀……他們挑選的人才都是人家丸州挑剩下的，次人一等，他們拿什么跟丸州柳羲打？
    用頭去打？
    還是用愛感化？
    為此，諸侯們禮賢下士的傳聞一個接著一個。
    諸如今天跟某某人親切見面呀，明天跟哪位人才抵足而眠呀，后天跟另一個人徹夜長談呀……頗有搔首弄姿，只為吸引名為“人才”的小蜜蜂的架勢……對此，諸侯們也表示心痛。
    柳羲，你好歹悠著點，留一口蛋糕呀！
    因為金鱗閣和丸州書局，姜芃姬對人才的饑荒終于減輕了。
    治下領(lǐng)地朝著興興向榮的方向發(fā)展，進入了良性循環(huán)。
    算起來，姜芃姬治下領(lǐng)地已經(jīng)修生養(yǎng)息兩年時間，糧倉豐滿，兵強馬健。
    反觀其他諸侯，大多才剛剛平息戰(zhàn)爭，元氣未愈。
    例如黃嵩。
    黃嵩攻下昊州全境，如今也面臨著和姜芃姬雷同的窘境——缺乏中層人才。
    為此，他親自去了一趟瑯琊郡和嬛佞郡。
    自古有云：河間一郡吸盡天下美色，瑯?gòu)謨商巺R聚人間文曲。
    瑯琊郡和嬛佞郡從古至今都是人才輸出搖籃，文學(xué)氣息最濃郁的地方。
    黃嵩手下人才不少，幾乎每個人都有朋友在這兩個地方。
    有這層關(guān)系牽橋搭線，縱然名士們看不上黃嵩，但看在朋友的份上，見一見還是可以的。
    至于黃嵩能不能打動他們，這就看他的個人表現(xiàn)了。
    一圈轉(zhuǎn)下來，倒是讓黃嵩摟了不少好苗子。
    因為淵鏡先生遠赴丸州，瑯琊書院顯得有些清凈。
    程靖作為淵鏡先生的首徒，好不容易回一趟瑯琊郡，自然要去看看師母。
    淵鏡夫人對著程靖搖頭，“你師父也是，說是三五月便回，如今怎么都不肯回來。若不是他年紀大了，師娘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哪個絕色佳人勾走了魂兒……最近連家書都不寫了。”
    程靖暗暗好笑，安安靜靜聽著。
    “若非五娘和誠允孝順，師娘定要帶人殺到丸州去，瞧一瞧你師父被誰勾著不肯走。”
    程靖聽到“誠允”二字，這才想起來他是小師妹的夫婿。
    聶洵，字誠允。
    自家?guī)煾甘鞘裁囱酃猓叹冈倭私獠贿^。
    能讓他都滿意的女婿，定然是人中龍鳳。
    程靖添了幾分心思，預(yù)備寫一封拜帖去見一見這位“妹夫”。
    聶洵此人，僅從外貌來講，當(dāng)真是世間少有的偉岸美男。
    特別是他眉心一點朱砂，嫣紅奪目，襯得肌膚白皙勝雪，竟比婦人還美上三分。
    總覺得五娘面對這樣的丈夫，應(yīng)該會亞歷山大。
    人長得美也就罷了，偏偏還滿腹才華，性格堅毅，堪為君子。
    黃嵩見了一眼，私底下和程靖悄悄話。
    “友默，你說這位聶誠允，有沒有可能……”
    程靖道，“可以一試。”
    人才不主動搶，遲早要飛入柳羲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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