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天降妖嬰,兵災(zāi)臨世(一)
    好久之后,李赟在一間宅院前停了下來,沖典寅示意,典寅會意將鑰匙遞給他。
    一扭,打開了。
    “這是主公給衛(wèi)先生安排的,你們既然與先生一道,暫時也先住在這里。”
    李赟將鑰匙遞還給典寅。
    這是一座三進的宅院,室內(nèi)雖然沒有奢華裝飾,但該有的東西都有。
    張平險些看花眼睛。
    “那……子孝呢?”張平這時候也沒忘記自家小伙伴。
    李赟簡略回答,“還在縣府,主公照顧著,等他病好也會搬過來。”
    張平倒是暗暗松了口氣。
    看樣子,那位主公十分欣賞子孝的才華,這才安排得那么細(xì)致。
    李赟是個細(xì)心的人,他尋了適合典寅和張平身材的衣裳,兩人洗漱一番就能換上。
    不過宅內(nèi)沒有仆從,劈柴燒火這樣的事情只能他們自己動手了。
    離開之前李赟還留了幾兩銀子,等會兒要是餓了,自己去街上尋吃的。
    “有些不可置信……”
    張平目送李赟離開,環(huán)顧宅院,仍舊有種做夢的感覺。
    半響之后,他跟典寅一道圍著炭盆取暖。
    “平現(xiàn)在能理解子孝為何執(zhí)著要來象陽縣了,能在短短大半年時間內(nèi),將一個破舊縣城治理成如今的模樣,必然是有大才的。興許那位縣丞便是子孝看好的明主……”
    典寅認(rèn)同地點頭。
    半響之后,典寅道,“希衡先生,之前聽人說縣城正在招兵,典某想去試一試。”
    張平看了看典寅,道,“大丈夫生而在世,當(dāng)建萬世功業(yè)。如今一看,這象陽縣也是藏龍臥虎之地,典兄弟一身本事,去試一試也好。”
    如今這個世道已經(jīng)亂了,若是不想辦法變強大,誰知道何日會變成路邊白骨?
    典寅問,“那希衡先生有什么打算么?”
    張平一怔,他是不放心衛(wèi)慈才一路跟著北上的,如今功德圓滿,他也不知道接下來有什么打算,他道,“如今還不知呢……大概想辦法回老家或者尋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度日,做個閑云野鶴的閑人……”
    典寅勸說,“希衡先生,外頭那么亂,您一人上路多么危險?不如現(xiàn)在這里定下?”
    張平笑了笑,灑脫道,“平可沒有子孝那般才華,頂多算個手藝匠人,平日里不務(wù)正業(yè)。”
    他不算個合格的墨家士子,喜歡搗鼓那些機關(guān)物件,對墨家學(xué)說也沒有深入研究。
    因此,他才會自嘲是“手藝匠人”。
    他身邊沒幾個真正的朋友,和衛(wèi)慈相交也實屬偶然。
    典寅對此也不了解,更加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張平。
    不管是子孝先生還是希衡先生,對于典寅來說都是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
    這個冬天對于后世歷史來說,注定是一個重要的轉(zhuǎn)折點。
    十一月,東慶、中詔、北淵、西昌四國救援不及,南蠻四部強攻南盛都城,浴血奮戰(zhàn),圍困兩月,南蠻四部鐵騎徹底踏平南盛國都城。南盛,滅!
    南蠻四部之王下達(dá)屠殺令,縱容兵卒在皇城大開殺戒一天一夜。
    第二日,南盛皇室男子首級盡數(shù)掛在城門,一顆又一顆,死不瞑目,皇室女眷全部充作女奴,供人隨意買賣,踐踏銀辱。南盛國土一片哀嚎,不復(fù)往日寧靜,烽煙戰(zhàn)亂就此蔓延。
    南蠻四部能打卻不能守,苛征暴斂、貪婪無度,百姓民不聊生。
    這般情形之下,一簇簇起義之火在南盛國土燃起,徹底宣告亂世來臨。
    天下五國,一國已亡。
    與此同時,東慶南北國土也陷入亂戰(zhàn)。
    北面成了青衣軍與紅蓮教的戰(zhàn)場。
    南面,昌壽王依仗兵力與東慶皇室隔江對峙,情勢緊張,幾乎一觸即發(fā)。
    礙于冬季嚴(yán)寒,不宜作戰(zhàn),雙方暫時歇兵。
    十二月末,距離新年僅有三日,兩封書信分別傳入東慶都城以及昌壽王軍帳內(nèi)。
    昌壽王年紀(jì)比皇帝小了幾歲,他私生活還算收斂,看著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
    “這是什么?”
    昌壽王正宴請幕僚和兵將,一名報信兵急急忙忙捧著一封書信進來。
    報信兵道,“這封書信隨同一支箭射入軍帳。”
    有人暗暗向他報信?
    亦或是諶州有士族想要投靠他,借著這個辦法傳信?
    昌壽王內(nèi)心過了幾番心思,抬手讓傳信兵將東西奉上。
    他將信封撕開,取出里面折疊整齊的竹紙。
    以竹紙為信紙傳信?
    倒是奢侈。
    昌壽王輕輕哼了一聲,一邊看信一邊招呼帳下幕僚將士喝好吃好。
    他是噙著笑容看信的,底下不少人也在暗暗關(guān)注他的表情,猜測信中的內(nèi)容,可是……
    等看清信中的內(nèi)容,昌壽王唇角的弧度越低,到最后甚至怒目圓睜。火氣上涌,昌壽王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手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聽那聲音就覺得手疼。
    “主公,發(fā)生了何事?”帳下第一謀臣出列詢問。
    若是往常,昌壽王肯定要以禮相待,將君臣和諧的戲碼演全了。
    如今他卻沒有這個心思,刷得一聲從位子上起身,看也不看一眼那個謀士,捏著書信越過他,對著傳信兵命令道,“給本王去找,到底是誰傳來的這封信!”
    賬內(nèi)眾人面面相覷。
    有些人暗暗嘲諷那個上趕著打臉的謀士,有些人則好奇信封里面寫了什么,竟然讓昌壽王這么失態(tài)……要知道往日時候,哪怕再大的事情,昌壽王也會保持“禮賢下士”的“賢王”風(fēng)度,對那個謀士相當(dāng)倚重信任,如今可好,當(dāng)眾打臉,看得人心里痛快。
    那位謀士只覺得雙頰火辣辣,難堪無比,暗中捏緊了拳頭。
    他佯裝沒事人一樣坐回原位,但周遭戲謔鄙夷的目光卻未曾減少。
    昌壽王穩(wěn)了穩(wěn)心神,找回了理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的舉動把帳下謀士得罪了。
    不過,他現(xiàn)在沒有心情去安撫或者道歉。
    他才是君,要是底下人一點點小脾氣他就要紆尊降貴去道歉安撫,這也太不像話。
    昌壽王失了一貫理智,又忍不住將那份信翻出來又看了看。
    里面什么也沒寫,只寫了一串生辰八字,以及“柳佘庶女”四個字。
    這串生辰八字,昌壽王哪怕是死也不會忘記。
    到最后,傳信兵也沒找到送信的人。
    昌壽王的記憶卻回到了過去,那年杏花雨爛漫無比。
    他以為自己能和愛人相守一世,哪怕這個女人曾經(jīng)是他的嫂子,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女人跟過他大哥,跟過他二哥,如今跟著他,為什么就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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