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東慶地動(一)
    如今已經(jīng)進入六月中旬,姜芃姬早已換上清涼的夏衫。
    以柳嬛大婚為期限,姜芃姬在上京停留的日子也快接近一月半了。
    “天氣越來越熱了,上京這個地方都快被逛完了……我都想發(fā)愁明兒個怎么過……”
    聽到姜芃姬的抱怨,風玨眸子掠過一道光,旋即化為無奈之色。
    若是旁人,早已按耐不住,偏偏姜芃姬還是該吃吃,該喝喝,酒量還賊好。
    也不知道自家二哥是怎么看的,竟然覺得此人比伯高更好。
    吃喝玩樂這點兒,伯高的確不如柳羲。
    相較于風玨時不時試探一下,黃嵩倒是將酒肉朋友演繹得活靈活現(xiàn)。
    三人聚一塊兒就是為了吃喝玩樂,不談正事,只說風月。
    “這沒事兒,明兒個換個地方耍。柳老弟不用愁,老哥兒知道的好去處多得是。”
    黃嵩擠眉弄眼,一副成年人心照不宣的模樣。
    關系近了之后,他原本想喊姜芃姬“羲弟”,奈何她嫌棄這個稱呼肉麻,愣是讓他改了。
    姜芃姬叼著花生米粒,戲謔道,“你這話要是對著懷瑜說一遍,我明兒不出門都能樂一天。”
    黃嵩聽后,頓時露出愁苦之色。
    “柳老弟,做人不能這樣。老哥兒也是為了你好,你不報恩也就罷了,為何還坑老哥?”
    要是讓弟控知道他整天帶著風玨去不正經(jīng)的地方耍,還不一巴掌劈了他?
    “老夫子不是曰過么,食、色,性也。此乃人生追求,左手抓食,右手抓色,連圣人都不能免俗,何況凡夫俗子?再者說了,懷玠又不是三歲小娃了,只是過去小坐一番,又沒動手動腳,風二兄這管得也太嚴了。”黃嵩嘴快地嘀咕,似乎要借此平復內心的心虛。
    風玨吐槽黃嵩是個半文盲,這評價沒毛病。
    他的確慫恿過風玨找清倌,奈何人家家教嚴格,坐著喝酒看舞沒問題,僭越的事情不肯做。
    “呵呵,你這翻歪理丟到懷瑜面前辯解好了。”姜芃姬嗤笑一聲。
    風瑾這人弟控得內斂而悶騷,黃嵩的膽子越來越大了,要不是魏靜嫻臨近生產(chǎn),幾乎榨干了風瑾的心神,讓他沒有空理會外事兒,說不定早就發(fā)現(xiàn)風玨被黃嵩拐著到處亂跑胡鬧了。
    “柳老弟,你這話可扎心了。”
    黃嵩整張皺成一團,一瞧就是在耍寶逗趣。
    這人活躍氣氛的本事不弱,為達目的也不在意自己的個人形象,玩鬧的時候十分放得開,哪怕整個上京城的士族貴子都對他不假辭色,但同階層的同齡人大多唯他馬首是瞻。
    這一點,姜芃姬也是近距離接觸黃嵩之后才知道的,這小子人緣極好。
    “哪里扎心?”姜芃姬笑著問。
    黃嵩故作嘆息,“哪兒哪兒都扎心,心里淌著血呢。”
    姜芃姬忍著笑,調侃道,“要說油嘴滑舌,我認識的人當中,你絕對排得上號。”
    剝完了花生,她瞧了眼外頭的天色。
    日暮漸沉,橘黃色的天幕充斥著別樣的美感。
    用直播間觀眾的話來說,那就是黃昏時刻,逢魔之時。
    付了錢,各自騎上馬。
    黃嵩道,“玨弟,柳老弟,老哥兒先把你們送風二兄府上。”
    “嗯,那就有勞了。”
    醫(yī)官和產(chǎn)婆都說了,魏靜嫻臨盆就在這兩天,得知這個消息,姜芃姬打算去看看。
    風瑾夫婦也是被軟禁的“質子”,人身自由不受限制,但孕婦敏感多思,身邊又缺乏有經(jīng)驗的長輩照看,還是頭一胎,小夫妻倆心里總是沒底。
    路上,姜芃姬瞧著街道眉頭微蹙,有些不對勁兒……
    黃嵩見狀,關切道,“柳老弟身體不適?”
    “沒有,只是覺得這兩天街上冷清了許多,平日里的野貓野狗都不見了蹤影……”
    黃嵩道,“是的呢,被老弟這么提醒,老哥也覺得奇怪……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前兩天家里的狼犬情緒古怪,整宿整宿撓著墻,大半夜嚎個沒完,老爺子都想把那畜生給宰了。”
    姜芃姬心中一怔,“有這事兒?”
    她身邊沒有養(yǎng)什么動物,倒是沒怎么注意。
    “唉,還能有假?老哥今晚回去,說不定能看到那畜生被燉在鍋里……”
    黃嵩還挺喜歡那頭狼犬的,只可惜老爺子當家作主,他再喜歡也沒轍啊。
    姜芃姬笑了笑,道,“那感情好,晚上還有加餐。”
    黃嵩心痛道,“老弟,你這話可扎心了。”
    風玨瞧著兩人你來我往,頓時啞然,總感覺自己帶著倆熊孩子。
    姜芃姬心頭縈繞著些許憋悶之氣,隱約有些不祥之感。
    她的精神力十分強大,用比較武俠的話來說,那就是武者的直覺也比常人更加強烈。
    通俗一些講,她的直覺比野獸還要強大百倍。
    “最近……你上街巡邏,可有看到奇異景象?”
    黃嵩一怔,詢問道,“什么景象?”
    “街邊的野貓野狗,角落的蛇蟲鼠蟻和蟑螂之類的動物,有沒有異常行為?”
    姜芃姬住的地方,別說野貓野狗,甚至連蛇蟲鼠蟻、蟑螂之類的都見不到。
    黃嵩作為上京都巡,哪怕只是一個城管頭子,但經(jīng)常在外逛,看到的肯定比她多。
    風玨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眉心一蹙。
    黃嵩仔細回想道,“倒是有吧,反正最近看到的野貓野狗越來越少了……這也正常,反正不少百姓都會偷偷捉了回去做下酒菜,如今又是炎熱之時,阿貓阿狗不愛出來活動也正常。”
    黃嵩的解釋看似很合理,但姜芃姬卻心頭猛跳。
    心中縈繞著揮之不散的陰云。
    “怎么了,柳老弟?”黃嵩疑問。
    “沒什么,大概是最近暑熱嚴重,心中總是悶悶的,感覺會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
    “最近天干物燥,已經(jīng)一月未曾下雨,作為上京都巡的你可要小心一些,免得哪里著了火。”如今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木質的,燒起來可就難滅了,姜芃姬警告道,“這又不是不可能。”
    黃嵩哭笑不得,“柳老弟,你就念著點兒老哥好吧。要是真的著了火,這上京都巡的小官可要丟了。”
    “不想丟官,你就多多費心唄。”
    黃嵩聞言,倒也是這個理兒。
    哪怕姜芃姬說得不好聽,但也是一番好心。
    如今的黃嵩一心為民,出身低微卻有濟世救民的心,平日里吊兒郎當,執(zhí)法之時卻剛正不阿,稱得上一句愛民如子……不得不說,風玨對他另眼相看,不是毫無理由。
    “行,那老哥這些時候就累些,晚上帶著兄弟多巡邏幾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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