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上京風(fēng)云(二)
崇州,上虞郡,滄瀾縣,此處毗鄰北疆邊陲。
北疆糧食產(chǎn)量極少,時常有成群馬匪打家劫舍,搶掠金銀珠寶或者米糧畜牲,稍微貌美年輕一些的女子若是被抓住了,更是難逃魔爪,亓官讓的母親便是這般遭了殃,無奈懷了他。
只是,那時候的北疆還畏懼東慶的國力,夾著尾巴裝孫子。
亓官讓母親被送還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jīng)三個月了,未婚失貞又懷了身孕,周遭鄰里指指點點,老父老母更是直言不認她,她只能咬牙含淚嫁給亓官讓的父親,之后落戶上虞郡。
這是二十幾年前的老黃歷了,也是那會兒的常態(tài),所以像亓官讓這般的存在,不在少數(shù)。
北疆異族不肯承認他們的存在,東慶百姓視之為恥辱,像是鉆風(fēng)箱的老鼠,兩頭受氣。
自從上虞郡境內(nèi)三城淪落北疆手中,邊陲百姓的生活更加艱辛,家家關(guān)門閉戶,女性更是不敢冒頭,馬匪繁多,來去如風(fēng),搶掠一把立刻就走,打一槍換個地方,想抓都抓不到人。
人人自危,百姓苦不堪言。
不過,這種情況近些年稍稍好轉(zhuǎn)。
以前沒人敢來崇州當(dāng)州牧,所以此處官場宛若一盤散沙,大小官員對百姓的訴苦裝聾作啞。
幾年前,滸郡郡守柳佘升任崇州牧,一眾百姓總算有了主心骨。
柳佘上任之后,廢了一番功夫清繳馬匪。
原本想循序漸進,不過詢問過姜芃姬的意見之后,他改變了初衷。
“賤人者必為人所賤。北疆不要臉,我們何必給他們臉?”姜芃姬那會兒冷笑著回復(fù)柳佘的信件,“我就不信這些馬匪就真的是馬匪了,普通的馬匪能弄到那么多優(yōu)質(zhì)快馬?普通的馬匪有這么大的能耐,將這些地形路線弄得那么清楚?哪怕有野生的馬匪,更多的,估計還是家養(yǎng)的。犯了事兒,被抓了,推說是馬匪做的,總比說是北疆軍隊干的好聽一些。”
反而言之,殺了馬匪,總比殺了北疆將士罪名好些,北疆三族也沒臉為一些“馬匪”說情。
柳佘仔細思量之后,采納了姜芃姬的意見。
殺!
抓到一個殺一個,抓到一雙殺一雙!
一旦抓到馬匪,不論罪名,一概殺之!
各個郡縣張貼官府公告,百姓一旦發(fā)現(xiàn)馬匪蹤跡,立刻舉報,舉報若是屬實,均有重賞!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這道指令剛頒布的時候,沒起什么作用。
“馬匪”對這些命令不在意,邊陲百姓也不敢相信官府,所以清繳馬匪的步伐停滯不前。
正巧,那時候亓官讓攜著新婚妻子回上虞郡祭拜母親亡靈。
一聽說此事,他提了自己的建議。
亓官讓道,“崇州群龍無首已久,百姓民心已是散沙,對官府更是頗有懷疑,再想聚攏它們,自然要費一番功夫。先朝尚有徙木立信,不如先生效仿,興許能有進展。”
徙木立信?
柳佘心中豁然頓開,安排人手準備此事。
只要百姓看到有人舉報馬匪,并且因此獲得實實在在的利益,這便是最強有力的宣傳。
一番籌備下來,慢慢有了進展,“馬匪”的日子也更加難過了。
對于“馬匪”,柳佘的處決方式十分統(tǒng)一,殺人留馬。
抓了幾波馬匪,柳佘發(fā)現(xiàn)除了少部分劣馬之外,其他都是精心馴養(yǎng)過的良駒。
正如姜芃姬所言,普通的馬匪能弄到這么好的良駒?
于是,這些“馬匪”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柳佘看穿不說穿,按部就班。
該殺就殺,該抓就抓,人頭懸掛示眾,任憑北疆官員臉色黑如鍋底,他權(quán)當(dāng)自己看不到。
一年多下來,北疆邊陲郡縣風(fēng)氣煥然一新。
盡管不算安穩(wěn)富裕,但比起以前那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日子,已經(jīng)好上太多了。
亓官讓帶著妻子給亡母掃墓,順便拜訪恩師,竟從恩師口中聽到柳府庶女嫁入皇家的消息。
“柳府庶女嫁入皇家?”
聽到這個消息,亓官讓手中羽扇一頓,表情微變。
如今的他已經(jīng)開始蓄胡須,加上面相偏向陰沉,瞧著倒是比實際年齡大了一些。
亓官讓恩師點頭,道,“前段日子有百姓提及這件喜事,紛紛表示想要給州牧府送些土產(chǎn)。”
以前的百姓畏懼官府若豺狼,如今卻因為柳州牧的女兒大婚而喜悅,可見柳佘如何得人心。
當(dāng)然,倒不是說柳佘做得多好,只是他做得比前任做得好而已。
“這種時候?”
亓官讓又是一問,眉梢輕揚。
恩師詢問,“你覺得不妥?”
亓官讓一向?qū)⑦@位恩師視若生父,對他知無不言。
“大大不妥,柳郎君怕是有麻煩。”亓官讓道,“如今的上京可是龍?zhí)痘⒀ǎ率怯衼頍o回。”
這些天,亓官讓和恩師暢談天下大勢,對東慶局勢分析得最多。
聽到亓官讓這么說,恩師心中一動,驚異道,“你的意思是說……”
“怕是如此了。”亓官讓點點頭。
恩師蹙眉,道,“為師記得你曾說過,柳府待你有些恩德,此事可有化解之法?”
“不怕。”亓官讓倏地一笑,“上京雖然險峻,但還困不住那位柳郎君。不過……老師這么說,徒兒反而想起一件事情。時間緊迫,再過些日子就得動身,不能在老師身邊盡孝了。”
“什么事情?”亓官讓的恩師順嘴問了一句。
亓官讓道,“徒兒曾應(yīng)一人,在此人最需要的時候幫他,如今時機快到了。”
“時機?”
“上京破城之日,便是時機來臨之時。”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有了五千護衛(wèi)軍的保護,送嫁隊伍風(fēng)平浪靜地將新娘送入上京城。
“時隔數(shù)年,這地方還是那般熱鬧繁華……這么多年過去,竟然沒什么變化……”
她好似感慨地道,實際上卻是和直播間的觀眾交談。
【偷渡非酋】:突然想起來我的家鄉(xiāng),我大學(xué)四年出去讀書了,畢業(yè)一回家,險些連路都認不出來。只能感慨,社會發(fā)展迅速,時代日新月異,家鄉(xiāng)一天一個樣貌……
【老司機聯(lián)萌】:#托腮,這很正常啊。古代是農(nóng)耕社會,生產(chǎn)力很弱,這是不爭的事實。
遠古時代不同于直播間觀眾所在的時代,更不同于姜芃姬那個世界,這里的發(fā)展和變化幾乎是停滯的,別說兩三年,哪怕過了二三十年,房屋建筑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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