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2:南盛,亂世之秋(十八)
“這柳羲莫不是窮瘋了?真以為自己是上天之子,誰都要讓著她、幫著她?”
姜芃姬信心十足,外界的輿論卻不看好她的計劃。
大多都是唱衰的,還有人冷嘲熱諷。
“誰知道呢?人家現(xiàn)在可是東慶說一不二的人,還不許她飄幾天?”
這話題成了近段時間八卦的寵兒,不論是販夫走卒還是學(xué)生士子,總要指點一番才肯滿足。
有人說,“商賈逐利,骨子里都是銅臭味。他們將銀子丟進(jìn)水里還能聽個響兒,出工出力出錢建什么金鱗書院分院,出錢的人有什么好處?嘖,什么好名聲好功德都讓別人占了!”
有人嘲笑著道,“建一所書院要多少白花花的銀子?倘若是我,哪怕手里的錢多得燒手,我也寧愿埋起來留給子孫。白白拿出來給別人做好事兒,天底下哪有這么缺心眼的人?”
有人道,“沒準(zhǔn)兒,興許真有那種腦子缺一塊的,為了阿諛逢迎,心甘情愿掏錢呢?”
還有人說,“建一個書院要多錢?按照金鱗書院的規(guī)制,怎么說也要個十幾萬貫吧?金鱗書院的學(xué)生開銷還大,數(shù)百個學(xué)生誰供得起的?筆墨紙硯這些先不談,人家一日三餐都是一葷兩素一湯管飽、一年四季各有三套衣裳、每月還有一百文零用……普通百姓逢年過節(jié)才吃個肉味,一套衣裳縫縫補補三年又三年……誰愿意當(dāng)冤大頭,出錢養(yǎng)這些能吃的學(xué)生?”
民間百姓唱衰,一些不喜歡姜芃姬的士族也報以冷眼旁觀的態(tài)度。
眾人目的差不多,全都等著看姜芃姬笑話。
殊不知,暗地里已經(jīng)有不少土豪想要捧著錢跪求姜芃姬了。
奈何沒有門路,只能干著急。
生意做得再大,他們?nèi)耘f是最末等的商賈。
姜芃姬是一方諸侯,哪是一介庶民想見就能見到的?
沒辦法也要想辦法!
名額就這么兩個,若是動作慢了被人捷足先登,他們才要捶胸頓足啊!
眾人使出十八般武藝,有人托關(guān)系找門路,有人近水樓臺先得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再讀子女。
他們沒有官場上的門路,但他們的兒女在金鱗書院就讀,書院的官二代很多啊!
只要豐儀幾個回去向親人學(xué)一嘴,四舍五入等于告知姜芃姬啊。
因為金鱗書院實行全日制教學(xué),一月只能見一次,父母想見孩子也只能提前約好時間。
于是,便出現(xiàn)了如下情形。
“父親這是作甚?女兒在書院不缺吃用,學(xué)院也不許學(xué)生穿私服,女兒用不上的。”
女兒瞧著父親身后如小山一般的禮品盒子,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她在家中不怎么受待見,沒想到父親會這般關(guān)心她。
父親訕訕道,“這不是給你的準(zhǔn)備的……為父想問問,你與那幾位郎君娘子可認(rèn)識?”
女兒難掩失望,嘴上卻道,“那幾位郎君娘子?父親指的是誰?”
“自然是丸州那幾位大人物的子女。他們不都是你的同窗么,你不認(rèn)識?”
女兒無語。
金鱗書院依照學(xué)生年紀(jì)大小和課業(yè)進(jìn)度分了不同年級,父親說的那幾位都是高年級學(xué)生,怎么算同窗?頂多算校友。看這個架勢,她也知道自家父親是有求于人,想讓她搭個線。
她道,“若是父親有什么事情想請他們幫忙,女兒可以試一試,送禮賄賂就別了。”
父親急了,斥責(zé)道,“這叫人情世故,怎能叫賄賂?小女兒家家懂什么!”
女兒道,“人情世故也不該送到幾個學(xué)生身上,容易壞了名聲,他們多半也不會收的。”
父親被噎得不輕,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女兒的話有道理。
送禮是人情世故,說得難聽一些也是賄賂貪污,人家未必缺這點禮物。
女兒問他,“父親找他們有什么事情?”
“有消息說蘭亭公要建立金鱗書院分院,為父想著家底還算豐厚,干脆捐一個,混個榮譽院長當(dāng)當(dāng)。數(shù)年之后,分院出來的學(xué)生還不得感念這份人情?這對咱們家有好處。”父親道,“你那大哥才能平庸,二哥又是扶不上墻的,家里數(shù)來數(shù)去,唯有你出息一些,但你又是女兒身。為父這不是怕百年之后,他們守不住家業(yè)?如今能多謀劃一些,他們往后也有保障。”
商賈有錢但沒權(quán)沒勢,往往只能想辦法找門路依附旁人。
雖有萬貫家財卻無保護(hù)家財?shù)哪芰Γ糇訉O敗家一些,親戚奇葩些,不出三代就落寞了。
現(xiàn)在的世道又不太平,沒個靠山撐腰,金山銀山都有可能被人搶光。
“女兒可以試一試,但不敢保證能行。”
雖然是一個書院的學(xué)生,那幾位也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但他們也不會和普通學(xué)生打成一團(tuán)。
怎么傳話……她得好好想想。
相較于托關(guān)系走后門,這條路子干練便捷,省去多少道中間商?
豐儀便被多人盯上,他就將這事兒告訴了父親豐真。
豐真笑著揶揄兒子。
“那些人可真是鐵公雞,一毛不拔。不都說挺有錢,求人辦事也不給點兒好處……不懂事!”
豐儀道,“收人賄賂、壞了規(guī)矩,往后同窗如何看待兒子?”
豐真還想笑,萬秀兒不輕不重地用扇子暗敲他的手,讓他悠著點兒。
他們老豐家好不容易祖墳冒青煙,養(yǎng)了這么一個好兒子,不能讓豐真這貨給禍害了。
豐真這貨也不正經(jīng),順勢摸了一把她的手,惹來萬秀兒一記白眼。
“你這性子,以后去當(dāng)言官得了,準(zhǔn)保奏一個得罪一個。”
他這般風(fēng)流完美,為何就生了一個木訥不知趣的兒子?
豐儀道,“言官倒也不錯。”
以后天天奏自家父親,誰讓他滿頭虱子,一逮一個準(zhǔn)!
各家各戶焦急等待回信,唯獨姜芃姬這個大贏家穩(wěn)坐釣魚臺。
她派人搜集這些人家的背景消息以及家產(chǎn)評估,一個一個看過去。
咸魚觀眾也陪著她精挑細(xì)選,挑了大半天,某條咸魚提了一個疑問。
【今晚吃火鍋】:不是說價高者得么,主播你這樣是想私下PY交易啊。
姜芃姬道,“你們看我像是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明面上說是競拍,但也不是有錢就能拍下資格的。如果花大價錢砸下一個名額的人是黑心商人,我不是禍害百姓,砸了自己招牌?”
她說得理直氣壯,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模樣,若非咸魚了解她,還真被她演技騙過去了。
另外,那是五斗米么?
那是數(shù)十萬貫的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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