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8:伐黃嵩,東慶一統(tǒng)(六十九)
    姜芃姬這尊殺神都開口了,楊思和韓彧等人自然無法阻攔。
    楊思還好些,他跟著姜芃姬也有些年頭,主公什么脾性他心里門兒清,韓彧卻是欲言又止。
    散會之后,楊思湊到韓彧跟前道,“怎么瞧你一臉滿腹心事的模樣?”
    韓彧睨了楊思一眼,沒有開口,表情有些拒人千里的冷淡。
    尋常人早就識趣走了,偏偏楊思不同,反而緊巴巴湊上來。
    他道,“你是不是擔(dān)心主公將那些人誘騙過來殺了他們?”
    韓彧這才開了尊口,悠悠道,“此舉對主公名聲不利。”
    楊思卻道,“有些人便是這樣,要了面子丟了里子,要了里子……這面子就得遭罪。主公的名聲也就我們這些幕僚會擔(dān)心,她是半點(diǎn)兒不在意。子孝這些年忙來忙去,沒見他放松過他一手搭建起來的說書班子,這還能是為了誰?不都是為了主公么?主公能有如今的好名聲,子孝估摸著是最累的一個(gè)。不過主公任性,誰讓她一人不快了,她能讓人一家子不痛快。”
    韓彧沉吟道,“聽你這么說,你倒是對主公頗有怨言?”
    楊思笑道,“你這人可真是壞,打算套話?”
    韓彧冷淡地道,“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惡。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這么說,楊思也不生氣,韓彧就是這么一個(gè)脾性,耿直得想讓人打他。
    哦——
    關(guān)鍵是楊思還打不過。
    楊思道,“不是對主公有怨言,人有千種脾性,碰見這么個(gè)率性灑脫卻又不蠢的主公,實(shí)屬難得。剛才這么說,不過是告訴你——主公對自己的名聲并沒那么看重,她是真起殺心了。”
    說起他們家主公,那也是個(gè)很奇怪的人。
    說她耿直,她有時(shí)候又是油嘴滑舌;說她放蕩不羈,該正直的時(shí)候從未彎過;說她小氣,偏偏又舍得萬千私財(cái);說她大度……呵呵,有人背叛她一次,她便對那人起了殺心……
    世間語言萬般,楊思卻想不出什么詞語能精準(zhǔn)描述自家主公,更沒法給她定性。
    大概,多半也是因?yàn)檫@個(gè)緣故,所以她才能和所有人都相處得不錯(cuò)。
    亓官讓謹(jǐn)小慎微,凡事都只盡七分力氣,給自己留三分余地,但他卻沒對主公有所保留。
    風(fēng)瑾士族出身,高門大戶的千金貴子,縱然風(fēng)氏家教再好,與生俱來的清貴之氣也將他和其他人遠(yuǎn)遠(yuǎn)隔開。這朵富貴人間花,最后卻愿意為主公折服,傾力相助,不得不說是她本事。
    豐真和衛(wèi)慈互為摯友,一個(gè)是游戲人間的浪子,一個(gè)是端正清雅的君子,兩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采卻能和諧相處,但不代表著他們二人會和同一個(gè)主公也相處得來,結(jié)果主公做到了。
    面對這種情況,楊思腦子里只有一個(gè)詞——海納百川。
    韓彧眉峰緊皺,有些生氣但又很是無力。
    “你們也不能這么縱著主公——真以為養(yǎng)閨女呢?”
    楊思哈哈笑道,“巧了,幾年前豐浪子也這么問過。”
    韓彧:“……”
    合著還真當(dāng)閨女養(yǎng)了?
    楊思表示這沒毛病,畢竟主公也將他們當(dāng)成公舉寵了,君臣之間十分融洽呀。
    “主公名聲要緊!”韓彧心里動搖,嘴上還是硬的。
    楊思隨意道,“主公去做她想做的,你我職責(zé)不就是為她善后么?”
    說白了就是收拾爛攤子的老媽子。
    韓彧道,“你的意思?”
    楊思說,“主公做什么不要緊,重要是她做完之后,我們該怎么做。”
    如果主公名聲真被傷害了,他們不該想辦法將名聲扭轉(zhuǎn)過來么?
    總不能擔(dān)心自己沒辦法護(hù)好主公的名聲,無法善后,所以就阻攔她的行為、規(guī)范她的舉止。
    韓彧:“……”
    終于明白主公無法無天的脾氣怎么來的了,全是這群人縱容出來的!
    韓彧憋了一肚子的苦水,最后卻不得不與楊思“同流合污”。
    姜芃姬這邊磨刀霍霍,可憐那些墻頭草還不知情,反而為姜芃姬刻意模糊的態(tài)度而欣喜。
    不過他們不敢有動作,畢竟現(xiàn)在還在黃嵩的地盤上,他們也需要找個(gè)機(jī)會彰顯自己的作用。
    殊不知,他們以為的天衣無縫,全部落在程靖眼中。
    程靖心下暴怒,直接將此事告知了黃嵩。
    后者沉默良久,眉眼在燭光搖曳間顯得陰沉不少。
    “主公,此事……”
    程靖有些遲疑,如果黃嵩直接發(fā)火,倒也還好,偏偏他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這就令人擔(dān)心了。
    黃嵩道,“友默,此事虧了你告訴我,不然的話,我怕是要被蒙在鼓里。”
    程靖說,“那等兩面三刀的小人,不值得主公為此傷懷。”
    “傷懷?”黃嵩笑了笑,“我可沒有為此傷懷,反倒有些憐惜他們,心疼他們的腦子。”
    程靖詫異。
    黃嵩道,“蘭亭最記恨背叛之人,更別說反復(fù)背叛的人了。”
    程靖遲疑,“據(jù)那些人所言,柳羲似乎有意接納。”
    “這不像她,她還沒這個(gè)器量去接納背叛過她的人。”黃嵩搖頭,“若真是接納,那也不是她了。你還記得么,蘭亭初入崇州,其父柳仲卿本想給她和崇州士族牽橋搭線,偏偏因?yàn)閹兹瞬蛔R趣,莽撞羞辱她,她二話不說便遷怒整個(gè)家族?她不是個(gè)為了利益能委曲求全的人。”
    明眼人都知道,姜芃姬和崇州士族虛與委蛇,搞好關(guān)系還會得到士族助力,結(jié)果呢?
    說白了,這人最受不得委屈。
    她給別人委屈可以,別人給她委屈,她能一拳頭掄死對方。
    崇州那么大的利益她都能無動于衷,更遑論別的?
    程靖遲疑問,“主公的意思,柳羲另有打算?”
    “不妨成全他們,我們也順勢利用一二。”黃嵩眸色暗沉,冷笑道,“遂了他們的愿,給他們些許‘機(jī)密情報(bào)’,讓他們歡歡喜喜到蘭亭跟前邀功。蘭亭若是真心接納他們,正好中了我們的計(jì),若是她另有打算——正好,借她的手清理了門戶。此等小人,確實(shí)礙眼。”
    面上沒表露出來,但黃嵩心里卻已經(jīng)怒極,恨不得手刃那幾個(gè)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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