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伐許裴,諸侯首殺(三十七)
    別看衛(wèi)慈花了兩天時間就說服了楊濤結盟,但整個過程并非一路平坦,反而波折連連。
    楊濤是主戰(zhàn)派的,但他帳下臣子對此興致缺缺。
    若非顏霖一力支持他,楊濤怕也不能壓下所有反對聲音,決定結盟。
    楊濤的舊部是從東慶帶來的,但扎根南盛之后,招攬來的人才都是南盛本土人士。
    他能在南盛站穩(wěn)腳跟,除了舊部很給力,多少也借了南盛世家的東風。
    先前說過,世家占據著天下六成以上的財富,傳承越久的家族家底越豐厚。
    缺人給人,缺錢送錢,缺兵買兵。
    這世上沒什么東西是錢買不來的,若是有,肯定是出的錢不夠。
    楊濤接下世家遞出來的橄欖枝,得了他們的慷慨解囊,這才有了發(fā)兵起家的底氣。
    受了他們好處,自然也要給予他們一定的回報。
    畢竟不是什么人都是姜芃姬,她能強硬拒絕世家旁人卻沒這個底氣。
    哪怕是姜芃姬,她的成功也有一定運氣成分。
    當年上京地動死傷無數、流民遍地,東慶皇室不顧百姓死活強硬遷都,青衣軍和紅蓮教又趁勢崛起,姜芃姬抓住這個機會站了出來,成了丸州百姓的主心骨。招兵買馬,吸納青壯流民壯大自身,通過坑害北疆積累原始資本,同時又調兵討伐青衣軍和紅蓮教,搜刮他們家底。
    她的成功幾乎無法復制。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當衛(wèi)慈前來勸說結盟,楊濤帳下世家出身的臣子便不愿意了。
    他們想將發(fā)展目標放在南盛本土——
    一統(tǒng)南盛,自立為帝。
    跨國去打許裴和黃嵩,楊濤能拿什么好處?
    這一仗打贏了,得利最大的人是姜芃姬,黃嵩和許裴的領地都被她吃下。
    楊濤出人出力去打仗,頂多拿回半個漳州。
    東慶六州二十一郡,其中五州十九郡都在姜芃姬手里,再添一個北疆,她治下領土面積比原先的東慶還大些,開國自立,登基為帝,綽綽有余。楊濤單單拿個漳州,有個蛋用啊!
    別看世家子弟瞧著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算起賬來那可精明了。
    衛(wèi)慈受了一頓刁難,不過這點刁難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眼前這些南盛士族出身的臣子,他認識八成。
    當年安慛回歸南盛發(fā)展,一窮二白,衛(wèi)慈為了爭取這些世家的幫助,費了老大功夫。
    哪怕過去這么多年,衛(wèi)慈仍舊記得各家情況和家族脈絡。
    前世都不發(fā)憷,今生重來豈會膽怯?
    這些個士族,用他家主公的話來說,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試圖說動這些人,與其用天花亂墜的保證,還不如一兩句關切他們自身利益的話。
    世家反對聲音雖然大,但最后拍板決定的人還是楊濤。
    楊濤又不傻,縱然借助了世家的力量,但他也沒被對方架空成傀儡。
    哪怕楊濤不行了,他身邊不還有一個二十四孝的保父顏霖?
    “軍師,難道不能再勸一勸主公打消結盟的念頭?”
    顏霖道,“主公心意已決,多勸無益。”
    若是撇去殺父之仇和奪州之恨,顏霖也不是很贊同楊濤與姜芃姬結盟。
    究其原因,不過是四個字——
    與虎謀皮。
    當年湟水會盟,顏霖便覺得姜芃姬野心十足,此人胃口絕不會滿足一個東慶或者北疆。
    若主公與她結盟干掉許裴和黃嵩,顏霖深深懷疑對方會掉頭將刀子捅向楊濤。
    殺熟這事兒,這女人沒少干。
    臣子道,“唉,若是出兵攻打黃嵩和許裴,糧線必然吃緊。一個不慎,萬劫不復啊。”
    這臣子也不是危言聳聽,他是真心為楊濤考量的。
    在他看來,大丈夫欲成大事,心不狠不行。
    楊濤為父報仇就貿然出兵打跨國戰(zhàn),這樣會吃大虧的。
    倒不如忍下此恨。
    趙紹要是落到姜芃姬手里,橫豎也是個死。
    “你的顧慮,主公何嘗沒有想過?”顏霖蹙著眉頭,長嘆一聲,“可——你只瞧見了目前南盛的情形,卻未考慮天下大勢。柳羲此人野心勃勃、圖謀甚大,她不會滿足于一個東慶或者北疆。待她一統(tǒng)東慶,給她一兩年修養(yǎng)時間,南盛便是下一個目標。漳州,決不能有失!”
    沒了漳州作為前線,姜芃姬一統(tǒng)東慶之后就能發(fā)兵推平南盛邊境。
    到了那時候,楊濤的處境才叫危險。
    臣子一聽,面色巨變。
    半晌才開口,“那柳羲不過是個女子,怎么會有如此野心?”
    顏霖不說話了。
    野心大不大,這跟是不是女子有關系?
    亦或者說,在很多人固有印象里,姜芃姬拿下東慶就該滿足了?
    顏霖不冷不淡地道,“北疆亡了快一年了——”
    人家連北疆都干掉了,為何總有人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后宅好糊弄的婦人?
    如果后宅婦人都跟她一個德行,這天下早就沒有男子立足之地。
    臣子面色訕訕,待了沒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
    顏霖對著后堂道,“主公,出來吧。”
    楊濤探出腦袋瞧了瞧“敵情”,見人真的走了,這才放心出來。
    “少陽,你也不贊同結盟?”
    “利弊相當,全看主公意愿。”
    站在顏霖的角度,選擇哪個都一樣,但楊濤主戰(zhàn),他只能選擇支持。
    楊濤道,“我曾在父親靈前發(fā)誓,要親手斬殺趙紹。如今趙紹投靠了許裴,許裴又奪我半州,這筆賬怎么說也要清算清算。再者,若能奪回漳州,我們便能以漳州為前哨掣肘柳羲……”
    前面兩句是楊濤的心里話,后面那句就是“剽竊”顏霖的主意。
    顏霖也不揭穿,反而淺笑著道,“臣正有此意。”
    衛(wèi)慈的效率不可謂不快,但發(fā)兵打仗不同于其他,需要一定準備時間。
    楊濤兵馬還未上路,姜芃姬那邊已經忍不住率先開打,打破了原先的僵局。
    一開始只是你來我往地試探,每次短兵相接才百來人傷亡,不痛不癢,小打小鬧。
    這跟隔靴撓癢一個道理,根本撓不到真正的癢肉,反而越撓越癢。
    許裴還能沉得住氣,但姜芃姬這邊卻有些壓力。
    糧線過長,必然導致后勤壓力倍增,打仗開銷比北疆那會兒還重。
    黃嵩與許裴暗下結盟,悄悄派兵出戰(zhàn)。
    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哪里致命打哪里。
    糧線吃緊,那就先對糧線出手。
    許裴率先發(fā)難吸引目光,黃嵩暗中派兵截殺糧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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