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6:孟氏之殤(三)
    衛(wèi)慈和姜芃姬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黃嵩占了諶州,奪了滄州一郡,孟氏攜孟郡歸降。
    換而言之,姜芃姬此番什么好處都沒撈著,所有便宜都讓黃嵩占了。
    若不是姜芃姬正好克制高越族,真正打起來,怕是要損失慘重,最后連個千巖郡都撈不著。
    她沉著臉,漆黑的雙目閃爍著森冷殺意,周遭氣氛凝重,粘稠又令人窒息。
    文臣武將感覺壓抑,小小的胖達更加害怕。
    它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腦袋蹭著衛(wèi)慈的手掌,恨不得將整個身子都藏進去。
    口中溢出低低的嚶嚶聲,好似在害怕什么。
    唯有這樣,它才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安全。
    衛(wèi)慈一面用手掌撫著它腦袋和背上的毛,一面若無其事地抬手,用袖子將它的身子蓋住。
    “孟湛這個老匹夫,算計挺周全啊——”姜芃姬手中捏著一塊銅制鎮(zhèn)紙,眾人清晰看到那塊鎮(zhèn)紙被姜芃姬捏出了深深的指痕,整個鎮(zhèn)紙造型扭曲了兩分,他們完全能想象姜芃姬此時此刻,內(nèi)心有多么憤怒,“臨死了還擺我一道——若是不還擊回去,真當(dāng)我是泥巴捏的!”
    坐在下方的孟恒垂著頭,不發(fā)一語。
    他收斂眼瞼,面上平靜無波。
    眾人不敢出聲,生怕觸動姜芃姬的底線。
    孟湛這次做得太絕,算計更是狠辣,再加上黃嵩補刀,明擺著要將姜芃姬吃下這個啞巴虧。
    衛(wèi)慈暗暗環(huán)顧左右,見大家伙兒一個一個裝死,他只能硬著頭皮當(dāng)了出頭鳥。
    “主公,此番已是無解之局。依慈之見,倒不如以退為進。天下人皆知,主公帶兵牽制孟氏兵力,有了您的辛勞,黃州牧才能坐享其成。若要論功,主公拿一半孟郡也不算過分。”
    總而言之,絕對不能讓黃嵩拿下整個孟郡。
    姜芃姬冷笑一聲。
    “拿半個?豈不是便宜人了?”
    如果孟氏不搞這么一出,黃嵩憑著兵力攻下滄州兩個郡,姜芃姬可以認輸,心服口服。
    誰知孟氏在這個關(guān)頭耍幺蛾子,不僅幫著黃嵩取下諶州,還拱手讓了兩個郡。
    孟氏這么做,完全是為了膈應(yīng)姜芃姬。
    如此一來,她要是能咽下這口氣,她也不叫姜芃姬了!
    衛(wèi)慈嘆息一聲,勸慰道,“我軍占據(jù)地利人和之優(yōu)勢,奈何天時不予人,棋差一招——形勢如此,主公莫要氣壞了身子——為今之計,當(dāng)想辦法及時止損,還請主公三思——”
    衛(wèi)慈沒有被姜芃姬嚇到,反而溫聲勸她冷靜。
    一時間,以孟渾為首的武將都對他投以敬畏的目光——
    主公的氣勢太過嚇人,哪怕他們殺人如麻,剛才也嚇得汗出如漿,后背的衣料被汗水打濕。
    文臣們的目光則復(fù)雜得多。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噴發(fā)的火山,敢于正視暴怒的主公。
    衛(wèi)慈簡直就是主公專用滅火器啊!
    姜芃姬火氣雖大,但理智一直都在,見帳內(nèi)氣氛凝滯,她微微收斂自身的氣勢。
    眾人見她表情稍霽,紛紛松了口氣。
    如果主公一直維持暴怒狀態(tài),他們沒被嚇?biāo)酪惨痪o張死了。
    豐真暗暗擦了一把汗,出列作揖道,“真有一計,或許可以止損。”
    姜芃姬抬了抬眼皮,表情淡定無波,好似剛才怒氣值爆表的人不是她。
    “子實,有什么計策便說吧。”
    豐真稍稍整理腹稿,作揖道,“主公乃朝廷欽定的丸州牧。食君之祿,當(dāng)為君分憂。孟氏大逆不道,犯上作亂,屠殺皇室,罪行累累,罄竹難書。主公既是忠臣,自然要替君報仇,手刃逆賊。這一點,想必黃州牧也是理解的。不如,遣派滸郡兵馬入諶州救駕——”
    姜芃姬氣道,“皇室都死光了——”
    豐真眸光灼灼,“天底下的男子,哪個不喜女色?誰又能保證孟氏真的殺光皇室血脈?興許還有遺留民間的血脈——主公食朝廷俸祿數(shù)年,于情于理,也該為皇室保留一絲絲香火。”
    孟氏說殺光皇室的人了,那就真的被殺光了?
    還不許忠臣良將帶兵去搜尋遺脈?
    僅憑這個理由,姜芃姬便有資格調(diào)兵如諶州。
    黃嵩兵力不少,但也不多,若想完全掌控諶州全境,沒點兒時間是做不到的。
    趁著對方根基不穩(wěn),倒不如玩一出“圍魏救趙”,看看黃嵩到底是要諶州還是滄州兩郡!
    孟渾憂心忡忡地道,“這會兒調(diào)兵,怕是來不及——”
    豐真道,“孟校尉可是忘了靖容和典副校尉?”
    靖容?
    典副校尉?
    孟渾恍然大悟。
    楊思和典韋被姜芃姬調(diào)遣去了滸郡,二人負責(zé)和許裴聯(lián)盟的事宜,韜光養(yǎng)晦數(shù)年。
    滸郡距離諶州并不遠,若是從滸郡調(diào)兵,完全來得及。
    姜芃姬眸中閃爍著算計的冷光,好似在思考豐真這話的可行性。
    她轉(zhuǎn)頭問風(fēng)瑾等人,“諸君可有什么想說的?”
    風(fēng)瑾想了想,微微闔眸,拱手作揖。
    “主公,瑾以為現(xiàn)在還不是與黃州牧攤牌的時候。”
    姜芃姬手指點著桌面,冷聲道,“你說的是——現(xiàn)在還不是攤牌的好時候。”
    帳內(nèi)氣氛劍拔弩張,連帶直播間觀眾也不敢插科打諢。
    聽到風(fēng)瑾和姜芃姬對話,幾個脾氣比較沖的觀眾忍不住了。
    【千層榴蓮餅】:孟湛算計人,黃嵩身為盟友卻和敵人達成了協(xié)議——雖說利益面前,屁都不是,但黃嵩這個舉動還是讓人不爽——主播,你不會真的吃下這個虧吧?
    【夕陽無限好】:主播,你的脾氣什么時候這么孬了?
    觀眾們還是喜歡那個懟天懟地的姜芃姬。
    人家欺負上門了,怎么能忍?
    【星夜鏡月】:你們別急,我想主播一定有自己的思量,說不定有什么東西我們還不知道。
    少部分觀眾看得生氣,大部分觀眾還是很冷靜的。
    甚至有人看到姜芃姬吃癟,他們還暗中偷著樂。
    雖說吃了點兒虧,但主播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惶鞈坏兀粗矝]意思。
    【水墨凝】: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一看孟湛,絕地反擊還讓主播吃啞巴虧,這可不簡單。
    說起這個,不少觀眾也表示了遺憾。
    能讓主播吃虧,這才是真正的勇士!
    這時候,幾條藍色彈幕怯生生地冒出頭——
    【桔子檸檬糖】:那啥——我好像看過孟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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