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你沒有資格
“我沒想到會引來這么多爭議,我和江小姐一樣都把世子當(dāng)成長輩敬重,還請夫人莫要把那些閑言碎語放在心上。”</br> 衛(wèi)嫣有些過意不去,宴席結(jié)束后,特意找柳如雪解釋了一下。</br> 柳如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說:“我知道,這些人都是故意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嫣兒妹妹才是受了無妄之災(zāi)。”</br> 柳如雪反過來安慰衛(wèi)嫣,這兩日她一直忙著宴會的事,眉宇間有些疲憊。</br> 衛(wèi)嫣也不好打擾太久,和李湘靈一起離開。</br> 柳如雪陪靖安侯夫人把客人都送走,又忙著核對賀禮清單,傍晚才終于閑下來。</br> 靖安侯夫人讓人熬了銀耳蓮子羹,盯著柳如雪喝完才說:“阿騅這些年一直忙著公務(wù),如今好不容易有時間,正好松兒也大了,你們還是再要一個孩子。”</br> 這話早就是老生常談了,柳如雪放了碗,擦了擦唇角,淡淡的說:“這事我會看著辦,娘您就不用操心了。”</br> 靖安侯夫人對這回答不滿意,擰眉道:“你總說看著辦看著辦,都這么多年過去了,孩子呢?”</br> “孩子不是說生就能生的,許是沒有緣分吧。”</br> 柳如雪不以為意,靖安侯夫人卻有些生氣:“到底是沒有緣分還是你因為那個孩子對阿騅有怨?”</br> 柳如雪動作一頓,向來溫婉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裂痕。</br> 沒人知道,在生江臨松之前,她還有過一個孩子。</br> 那時的她,還對江云騅抱有幻想,想要捂熱他的心,想要和他做一對琴瑟和鳴的恩愛夫妻。</br> 但那個孩子走后,她的心就死了。</br> 此后多年,她不再奢求江云騅能愛她,也不奢求他的關(guān)心呵護,她斷情絕愛,只守著松兒做世子夫人,維護兩家的體面。</br> 柳如雪不想討論這個話題,把禮單交給靖安侯夫人:“時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娘也早點休息。”</br> “雪兒,”靖安侯夫人抓住柳如雪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娘知道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弟弟現(xiàn)在也長大懂事了,你以后凡事多為自己和松兒考慮一些,阿騅這么多年沒有納妾,你在他心里終歸是不一樣的,你們再要個孩子,日后松兒也能有個伴兒。”</br> 靖安侯夫人做了一輩子的賢妻良母,對柳如雪的要求也是如此。</br> 沒出嫁之前,她應(yīng)該為娘家的顏面活得溫婉大氣,出家之后,她應(yīng)該為了娘家和婆家相夫教子、賢良淑德,好不容易孩子長大了,她又應(yīng)該事事為孩子考慮,樁樁件件算起來,竟是沒有一次是為自己而活的。</br> 柳如雪心底浮起濃濃的倦怠,但她沒有忤逆母親,還是點頭應(yīng)下。</br> 回去的馬車上,柳如雪又想起了衛(wèi)嫣。</br> 小姑娘生的很漂亮,一雙眸子格外澄澈明凈,一看就沒什么心眼兒,卻像極了某位故人。</br> 柳如雪只見過花容幾次面,十多年都過去,原本她早該忘記花容的,但在她想要討好江云騅那兩年里,她費盡心機了解了很多花容和江云騅的過往,所以直到現(xiàn)在,她依然清楚記得花容長什么樣。</br> 江云騅應(yīng)該也還記得花容吧,不然他也不會同意帶小姑娘一起回京。</br> 他這個人,說涼薄也涼薄,說長情卻也是長情的。</br> 涼薄給的是她,長情給的都是別人。</br> 心里不痛快,柳如雪只想早點兒回家休息,然而進了屋子卻發(fā)現(xiàn)江云騅也在。</br> 他不用去大理寺,穿著一件銀灰色錦鼠常服坐在她平日坐的軟榻上看書。</br> 昏黃的燭火籠罩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五官,卻驅(qū)不走他骨子里的疏冷。</br> 他生的人高馬大,顯得軟榻和這屋子都逼仄起來,柳如雪的心也更堵了。</br> 她沒有理會江云騅,徑直坐到梳妝臺前取下滿頭珠翠,片刻后,江云騅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松兒今天又在學(xué)堂跟人打架了,你平日就是這么管教他的?”</br> 柳如雪蹭的一下站起來,急急的問:“松兒現(xiàn)在在哪兒?”</br> 她懷孕的時候心情不好,總是流淚,吃東西也不多,松兒生下來只有四斤多,打小就體弱多病,跟人打架也總是吃虧,柳如雪一聽就心疼了。</br> 江云騅沒有回答,只盯著柳如雪問:“他不是第一次在學(xué)堂打架了,你就這么放縱他?”</br> 江云騅的語氣帶著責(zé)備,好像松兒只是她一個人的孩子。</br> 柳如雪早就習(xí)慣和江云騅井水不犯河水,突然聽到江云騅這么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不由也來了火氣,她不想跟江云騅爭辯,直接走出房間。</br> 江云騅不肯告訴她松兒在哪兒,府里多的是下人愿意說。</br> 一刻鐘后,柳如雪在祠堂找到江臨松。</br> 他被江臨松罰跪,臉上還有很明顯的巴掌印,江瑤安正陪著他。</br> “誰打的?”</br> 柳如雪捧著江臨松的臉問,江瑤安被她嚇到,訥訥的說:“三嬸,你別生氣,事情是這樣的……”</br> 柳如雪的心臟被怒火灼得生疼,她等不及聽江瑤安解釋,又問了一遍:“誰打的?”</br> “我打的。”</br> 江云騅說著走進祠堂。</br> 他的語氣隨意,姿態(tài)高高在上,并不覺得的自己這個當(dāng)?shù)拇騼鹤右话驼朴惺裁床粚Α?lt;/br> 柳如雪卻是眼眸一瞇,反手就要打江云騅,手腕被江云騅扣住。m.</br> 柳如雪這么多年操持家里,一直都是面面俱到,從來沒跟誰紅過臉,江瑤安被她的舉動嚇得不輕,連忙去拉江云騅:“三叔,你別動手,三嬸只是擔(dān)心松兒。”</br> 柳如雪現(xiàn)在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她瞪著江云騅,一字一句的問:“我的兒子犯了錯我自然會管,你憑什么打他?”</br> “憑我是他爹。”</br> “那你也沒有資格!”</br> 這么多年,江云騅一直忙于公務(wù),江臨松從牙牙學(xué)語到蹣跚學(xué)步,再到進學(xué)堂念書,都是柳如雪自己操辦的,他從來都沒有過問一句。</br> 現(xiàn)在孩子長大了,他想起自己是孩子爹了,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br> 江瑤安被柳如雪的話震得不敢吭聲,江云騅盯著柳如雪看了一會兒問:“你喝酒了?”</br> 如果不是撒酒瘋,她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