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停職
“三爺和大小姐回來了!”</br> 負責(zé)蹲守的下人回來報信,門守連忙進去通知,府里的人立刻忙活起來。</br> 殷氏急的不行,想要帶人出門迎接,剛起身,腰間就傳來一陣疼,她忍不住皺眉,柳如雪見狀連忙扶住她安慰:“人馬上就到了,娘不用這么著急,您的腰不好,御醫(yī)特別叮囑要好好休息呢。”</br> 江云飛病故的消息傳來,忠勇伯氣得犯了一回心絞痛,殷氏也跟著不好,反反復(fù)復(fù)吃了幾個月的藥,也還沒好利索。m.</br> 殷氏的眼眶發(fā)紅,嘆了口氣,拍拍柳如雪的手背說:“我現(xiàn)在哪里坐得住啊,你隨我一起去看看吧。”</br> 殷氏的語氣透著哀傷,柳如雪只好把勸慰的話都咽下去。</br> 兩人剛走出去沒多遠,江云騅就帶著江瑤安走來。</br> “祖母,我回來啦!”</br> 江瑤安高喊一聲,小跑著撲進殷氏懷里。</br> 知道自己這回離家出走太任性,怕會挨罵,江瑤安一個勁兒的討好殷氏:“祖母,安安可想死你了,這次出門我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好,以后安安一定乖乖聽話,好好孝敬祖母,再也不任性了。”</br> 江瑤安一句接一句的說個不停,殷氏滿腔的愁緒被沖散不少,卻還是板著臉說:“別以為話說的好聽就不用挨罵,等你爹回來,看他怎么收拾你。”</br> 聽到父親大人要回來,江瑤安頓覺肉皮發(fā)緊。</br> 江云騅走上前,狐疑的問:“二哥不是去越西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br> 越西剛歸順三年,江云飛的死訊突然傳來,朝中上下震蕩,新帝擔(dān)心出事,特意派江云揚帶兵前往越西坐鎮(zhèn)。</br> 按照常理,江云揚至少要在越西待個兩三年才會回來。</br> “這事說來復(fù)雜,我也不知道什么情況,等你爹回來問他好了,你和安安趕了這么久的路,先吃飯吧。”</br> 殷氏說著看了江瑤安一眼。</br> 這事牽連甚大,不該在小孩子面前說。</br> 江云騅噤了聲。</br> 傍晚忠勇伯才從宮里回來,江云騅一得到消息就去了書房。</br> 忠勇伯的身體一直很硬朗,晚年喪子,不過幾個月,頭發(fā)就白了大半,眉眼染上哀痛,沒了壯年時的冷硬肅殺。</br> “回來了,”忠勇伯主動開口,粗糙的大掌摩挲著杯沿,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大哥的后事都處理好了嗎?”</br> “按照大哥的遺愿,將他的遺體和大嫂同棺合葬,陵園是江尋親自監(jiān)督建造的,沒有耗費太多的財力人力,父親可以放心。”</br> 忠勇伯點點頭,他雖然心痛,卻也不希望因為修建陵墓勞民傷財。</br> 沉默片刻,忠勇伯問:“你大哥……可有留下什么話?”</br> 忠勇伯這一生殺敵無數(shù),帶出來的將領(lǐng)也有很多,為了顯示公正,他對兩個兒子也不曾特別關(guān)照過,直到江云飛離世,他才驚覺自己作為父親,和兒子的溝通相處竟然少得可憐。</br> “大哥走的突然,并未留下什么,不過我把大哥生前用的兵刃和鎧甲都帶了回來。”</br> 征西之戰(zhàn)結(jié)束后,江云飛把掙下的榮光都給了忠勇伯府,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做出了選擇,他要在夷州陪花容,死了也要與她同葬。</br> 忠勇伯喉嚨發(fā)哽,一時不知能說什么。</br> 無論是他還是忠勇伯府,終究是虧欠了這個兒子。</br> 江云騅給了忠勇伯一些時間接受這件事,然后才問:“陛下為什么突然召二哥回京?”</br> 軍中最忌諱朝令夕改,越西如今本就暗流涌動,江云揚這個主帥突然離開,更容易動搖軍心。</br> 江云騅的表情嚴(yán)肅,忠勇伯也沒有瞞著他,如實說:“有人呈了折子,說你二哥監(jiān)守自盜、貪污軍餉,還懷疑你大哥當(dāng)年故意拖延戰(zhàn)事,夸大戰(zhàn)功,朝中上下吵得不可開交,陛下只能先召回你二哥徹查此事。”</br> 簡直荒謬!</br> 江云騅沉了臉,轉(zhuǎn)身就要進宮,被忠勇伯叫住:“此事關(guān)系重大,御史臺已經(jīng)著手調(diào)查,為了避嫌,陛下已經(jīng)暫停了你在大理寺的職務(wù),這些時日你不用上朝,也不用進宮。”</br> 這些事都是江云騅去夷州期間發(fā)生的,新帝雖然在百官面前還是維護忠勇伯府的,心里的天平卻已經(jīng)失衡。</br> 江云騅握緊拳頭,薄唇抿成一條線。</br> 忠勇伯倒是灑脫,淡聲安慰:“這些年你成日待在大理寺,確實很累,不如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松兒一眨眼就長大了,你這個做父親的,也該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他,還有如雪,這些年她操持著家里也不容易。”</br> 忠勇伯眼底全是擔(dān)憂愧疚,江云騅雖然沒把他的話當(dāng)回事,卻還是順著他說:“兒子知道了。”</br> 江云騅從書房出來,又被請到沁瀾院。</br> 寒暄幾句后,殷氏迫不及待的問:“我聽說你大哥有個私生女,這事可是真的?”</br> 江云騅雖然封鎖了消息,但還是有些風(fēng)聲傳到京中。</br> 殷氏對江云飛有愧,加上膝下孫子孫女不多,哪怕私生女的名聲不光彩,也希望他能留下一息血脈。</br> 江云騅眉頭微皺,橫了殷氏一眼:“在母親眼里,大哥原來是這種人嗎?”</br> 年紀(jì)漸大,殷氏早就沒了年輕時的控制欲,她知道江云騅不高興了,連忙解釋:“我當(dāng)然相信云飛的人品,但世事沒有絕對,難免有意外,萬一那孩子真的……”</br> “不是真的!”江云騅打斷殷氏,“大哥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大嫂的事,他沒有私生女。”</br> 說這話時,江云騅的眼神冷戾,好像江云飛就算真的有私生女,他也會親手殺掉。</br> 殷氏被他的眼神嚇到,過了會兒才喃喃道:“也是,他這孩子向來是說一不二,一旦做了決定,就絕對不會改變的。”</br> 執(zhí)星院里,柳如雪和往常一樣坐在榻上看賬簿。</br> 丫鬟試探著問:“夫人,二爺好不容易回來了,今晚要準(zhǔn)備熱水嗎?”</br> “不用,他不會來的。”</br> 就算來了,也不會碰她。</br> 柳如雪并不在意,丫鬟卻忍不住說:“夫人,聽說衛(wèi)家三房的小姐也隨二爺一起回來的,二爺?shù)男宰酉騺砝涞瑢Π舶残〗愣紱]有什么耐心,他怎么會愿意帶衛(wèi)家小姐隨行,夫人要不要見見那位衛(wèi)小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