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離她遠點
衛(wèi)嫣在席間沒吃什么東西,又擔驚受怕跑了很遠,和江云飛說了會兒話就有些餓了,江云飛也沒來得及吃午飯,兩人便又一起去吃那家餛飩。</br> 等待的時間,衛(wèi)嫣看著逆光坐著的江云飛,忍不住有些失神,低聲道:“周錦朝,我好像在夢里帶你來過這家店。”</br> 不是夢里來過,是上一世我們一起吃過餛飩。</br> 江云飛眸光微閃,溫聲說:“我也會煮餛飩,以后有機會我可以煮給你吃。”</br> 上一世偶爾閑暇,他跟著軍中的火頭兵學了搟面皮和調(diào)餡兒,做出來的餛飩比外面賣的還好吃。</br> 江云飛身上還有被火熏燎留下的臟污,很有煙火氣,衛(wèi)嫣想到他之前還會烤兔子,忍不住問:“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呀?”</br> 衛(wèi)嫣沒有試探的意思,只是好奇。</br> 他從八歲以后就進入了癡傻狀態(tài),這些本領都是從哪兒學的?</br> 江云飛醒來后想了很多可以解釋這一切的理由,但對上衛(wèi)嫣清澈無辜的眼眸,他還是不想騙她。</br> “癡傻的那些年,我過得渾渾噩噩,被人欺負也不覺得屈辱,后來癡病治好,我的腦子里有了很多記憶,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不是周錦朝,而是另外一個人。”</br> 這話若是叫別人聽見,必然會覺得江云飛裝神弄鬼、故弄玄虛,衛(wèi)嫣聽完卻瞪大了眼睛。</br> 她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你是不是會經(jīng)常覺得有些場景你之前見過,有些事也發(fā)生過?”</br> 衛(wèi)嫣說的小心,卻還是難掩激動。</br> 這些年她也經(jīng)常會覺得自己可能有另外的身份,尤其是她小時候,她總是覺得有人在等著她。</br> 可衛(wèi)夫人每次聽到她說這些都要逼她看病喝藥,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說了。</br> 衛(wèi)嫣沒想到周錦朝竟然和自己有一樣的感受。</br> 衛(wèi)嫣不自覺伸長身子湊近了些,像是某小動物在辨別同類。</br> 江云飛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微怔之后,彎眸點頭,指尖有些發(fā)癢。</br> 現(xiàn)在的衛(wèi)嫣實在太可愛了,他想揉揉她的腦袋,再捏捏她的臉頰。</br> 得到肯定回答,衛(wèi)嫣有些高興,她又盯著江云飛看了一會兒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你,你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才對我這么好呀?”</br> 衛(wèi)嫣的聰慧和敏銳超出江云飛的預料,他沒有掩飾,坦白道:“是。”</br> 衛(wèi)嫣露出了然之色,興奮挑眉:“我覺得我們前世肯定有很深的淵源,所以今生才會念念不忘再遇見。”</br> 她并不知道自己猜中了真相,她這樣說只是不想讓眼前的少年因為曾經(jīng)得過癡病而自卑。</br> 江云飛看衛(wèi)嫣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很想告訴衛(wèi)嫣,他們的確有一世羈絆。</br> 她是他愛入骨髓的妻,他念了她整整十六年才有的這第二世。</br> 但上一世不好的回憶太多,他不希望她再記起,只低聲說:“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只要知道今生我們會圓滿幸福就好。”</br> 江云飛的神情認真,并非花言巧語,而是鄭重的承諾。</br> 他們一定會在一起,而且會很幸福。</br> 衛(wèi)嫣沒想到他會突然告白,臉一熱,連忙縮回身子和他拉開距離。</br> 磕磕巴巴的轉(zhuǎn)移話題:“除了餛飩你還會做什么呀?”</br> “會的不多,但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去學。”</br> “……”</br> 衛(wèi)嫣的臉更紅了。</br> 都說君子遠庖廚,他是要考取功名的,哪能因為她圍著灶臺轉(zhuǎn)?</br> 衛(wèi)嫣想拒絕,又聽到江云飛說:“洗衣調(diào)羹從來都不是只有女子該做的事,為了喜歡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br> 少年人的愛意濃烈且直白,衛(wèi)嫣臉紅的徹底,一顆心也感動得不行。</br> 她見江云飛的衣服燒的不能穿了,小聲說:“你一會兒到衛(wèi)家成衣鋪量下尺寸吧,我……我有時間的話,可以幫你做一套衣裳。”</br> 他都要為她燒火做飯了,她也應該投桃報李。</br> “不用。”</br> 江云飛拒絕,衛(wèi)嫣以為他是心疼自己,正要說不會累的,又聽到江云飛說:“我不喜歡別人近身。”</br> 言下之意,他不喜歡別人近身,只喜歡讓她近身,要量尺寸也等他們?nèi)蘸蟪闪嘶樗H自量。</br> 衛(wèi)嫣渾身都熱起來,她不敢再說話,腦袋幾乎埋到胸口。</br> 吃完餛飩,江云飛送衛(wèi)嫣回家,衛(wèi)嫣臉上熱氣未散,連再見都沒跟江云飛說,就逃回府中。</br> 等看不見衛(wèi)嫣的身影,江云飛才轉(zhuǎn)身離開。</br> 走出去沒多遠,一輛馬車攔住他的去路。</br> 隨風下車,冷冷的說:“周公子,我家主子有話想與你說。”</br> 馬車里,江云騅靠著馬車壁,姿態(tài)慵懶的坐著。</br> 見江云飛掀簾,也只是微微挑了下眉。</br> “世子。”</br> 江云飛主動打了招呼,在江云騅面前坐下。</br> 江云騅坐的隨意,看向他的眼神卻如同刀子,盯得他皮肉生疼。</br> 片刻后,江云騅開口:“你知道她有夢游癥,所以故意搞出前世今生的說法,這就是你騙小姑娘的手段?”</br> 這是江云飛剛剛和衛(wèi)嫣的對話,江云騅明顯是暗中派人盯著他,才會知道的這么清楚。</br> 江云飛并不慌張,迎著江云騅的目光說:“我不會騙她,我說的都是真的。”</br> 江云騅冷笑:“那你敢告訴她,你剛剛殺了人嗎?”</br> 江云騅的人在城外那座被燒的焦黑的農(nóng)家小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具焦黑的尸體。</br> 尸體的胸腔骨斷裂,明顯是被人重擊殺死的,而進過火場的人只有江云飛。</br> 在江云騅眼里,這個叫周錦朝的少年剛剛殺過人,出來就在衛(wèi)嫣裝可憐,甜言蜜語的哄騙衛(wèi)嫣,實在是居心叵測,不可深信。</br> 江云飛為自己辯解:“他被我發(fā)現(xiàn)故意縱火,想殺我,我是出于自保才反擊的,我不告訴她是不想嚇到她。”</br> 虛偽!</br> 江云騅一個字也不相信,冷冷的警告:“離她遠點,她不是你能高攀的。”</br> “我心悅她,此生都要守在她身邊,不可能遠離她,而且,這也不是世子應該操心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