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多謝大少爺(修)
之前在內務處要做的事又多又雜,花容的記憶力被鍛煉的很好,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學會用算盤,只是算法方面還不夠熟悉,所以老是算錯。</br> 她并不急于求成,怕被太多人知道惹來麻煩,白日仍做著自己的分內事,只在夜里做這些。</br> 花容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拼命學習的日子,她的肩背越來越挺,眉眼也越來越堅定自信。</br> 除夕這日,所有人都要跟忠勇伯一同入宮參加除夕宮宴,一大早,各院就忙活起來。</br> 花容伺候江云騅穿戴整齊,又準備了兩套干凈衣服。</br> “外面在下雪,若是衣服打濕或者弄臟了,可以隨時替換,奴婢還準備了一瓶解酒丸以備不時之需。”</br> 除了這些,花容還備了不少有的沒的,都讓隨風放到馬車上了。</br> 江云騅見她一臉擔憂,有些想笑:“多少人想進宮參加宮宴都沒有資格,你這是什么表情?”</br> 花容勉力笑笑,最后幫江云騅整理了一次儀容:“奴婢第一次幫少爺準備參加宮宴的行頭,怕會有思慮不周的地方,所以有點緊張。”</br> “沒什么好緊張的,他們看的從來都不是我穿什么戴什么,而是我爹手里握著多少兵馬,又立下多少功勞,還有我這張臉。”</br> 最后一句話若是別人說,多少有些自戀,但從江云騅口中說出,是事實。</br> 便是沒有過硬的家世,他也能靠著這張臉左右逢源。</br> 時辰尚早,天還灰蒙蒙的一片,花容提著燈籠送江云騅出門。</br> 快到垂花門的時候,便碰到江云飛和江云揚。</br> 江云揚嘖嘖兩聲,戲謔道:“三弟,你這張臉怎么越長越好看了,要不是你才收了個丫鬟,我都想給你挑個如意郎君了。”</br> 江云騅沒應聲,踢了一腳雪過去。</br> 江云揚靈活的躲開,江云飛站在原地沒動,只把傘一偏,擋下飛濺的雪團。</br> “火氣挺大的,但你這力氣不行了。”</br> 江云揚評論著,回了江云騅一腳。</br> 江云揚這一腳明顯比江云騅的有氣勢,踢起來的雪很多,連花容和跟在后面的隨風都成了被攻擊的對象。</br> 江云騅同樣用傘擋住,但顧不上隨風,只來得及把花容攬進懷里護住,隨風被濺了一身的雪,江云揚嘆了口氣:“三弟,你的架勢練的不錯,就是差了點兒力氣,你這小廝可就太差勁了。”</br> 隨風赧然道:“二少爺說的是,小的日后一定加強操練。”</br> 話沒說完,江云揚再度發(fā)起攻擊。</br> 這次他攻擊的對象是花容。</br> 花容一點兒武功都不會,江云騅要護著她,就是多了個大大的累贅。</br> 江云揚的攻擊非常刁鉆,幾個回合后,江云騅便落了下風,江云揚語重心長的勸誡:“三弟,男子漢大丈夫,最重要的是要學會取舍,不能拖泥帶水,還不快丟了這丫頭好好跟二哥過幾招?”</br> “勝負未分,你怎知我不是你的對手?”</br> 江云騅不服,下一刻卻被江云揚找到破綻。</br> 江云揚抓住花容的胳膊,用了巧勁兒把她從江云騅懷里拽出去,再毫不猶豫的扔掉。</br> 花容毫無自保之力,被江云揚扔飛,眼看要砸到墻上,一只強有力的臂膀將她接住,不等她站穩(wěn),對方就收回了手。</br> 花容趔趄了下穩(wěn)住身形,低低道:“多謝大少爺。”</br> 江云飛沒應聲,和方才一樣撐著傘,眉眼籠在傘下,只留給花容一個高大疏離的背影。</br>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到花容身上,悄無聲息的融化,帶著寒意侵入皮膚。</br> 花容默默往旁邊站了些。</br> 那日她說要重新做一件外衫還給江云飛,如今看來應該是不必了。</br> 江云騅確實不是江云揚的對手,背上被江云揚踢了一腳雪。</br> 踢完,江云揚又哥倆好的摟住江云騅的肩膀幫他撣了撣衣服:“三弟,別灰心,能跟我過這么幾招,證明你還不是紈绔子弟,二哥不會笑話你的。”</br> 江云騅涼涼的剜了江云揚一眼,一記肘擊把人逼退,江云揚卻不在意,又黏上去,一口一個好弟弟的叫著,哄小孩兒似的。</br> 目送馬車離開后,花容又去看了三娘。</br> 這次王青云不在,三娘跟花容說了很多。</br> “你別怪你王叔,他是個好人,都是那些嚼舌根的人把他逼成這樣的,他能把我和你從那種地方贖出來,咱們就得一輩子念他的好。”</br> 王青云當初是真的很喜歡三娘,但世俗的偏見太難改變了,所有人都在笑話他為妓子贖身,他對三娘喜歡也在日復一日的流言中被消耗得一干二凈。</br> 花容見三娘身上又添了新傷,忍不住說:“三娘,我把錢還他,你別跟他在一起了好不好?”</br> “傻丫頭,你哪來的錢啊?”</br> 花容想說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少爺?shù)娜肆耍昧撕芏噘p錢,卻又聽到三娘說,“我欠他的不止錢,還有這么多年的情誼,你記得嗎,那個時候他為了見我,大雪天拿著糖葫蘆在樓下一站就是一宿,也不怕把自己凍壞了。”</br> 三娘說著笑起來,已經(jīng)蒼老的容顏還是透出少女的羞澀。</br> 花容哽得說不出話來。</br> 當初揚言要為三娘贖身的人其實不少,三娘選了王青云,也是因為喜歡。</br> 三娘念著舊情不肯離開王青云,卻一個勁兒的勸花容:“你年紀也不小了,以后別來看我了,找個脾氣好對你好的人,好好過日子,知道嗎?”</br> 三娘眼里含著期盼,想讓花容替她清清白白的活下去,可她不知道花容已經(jīng)失了身,沒了清白。</br> 花容有些絕望,卻還是答應三娘:“好。”</br> 王青云一直沒有回家,花容吃了三娘煮的餃子才回府。</br> 每年的除夕宮宴都結束的很晚。</br> 快到子時的時候雪才停下,花容讓小廝把路面的積雪清理干凈,又吩咐人備好姜茶、醒酒湯和熱水。</br> 一切準備妥當,花容發(fā)了賞銀給他們,讓他們去吃酒休息,自己則捧著暖爐提著燈籠在院外候著。</br> 寒風凜冽,她多穿了一件襖子,站在外面還是冷。</br> 等了小半個時辰,江云飛才背著江云騅回來。</br> 被江云騅吐了一身,江云飛的面色頗為難看,花容雖然害怕還是小聲問:“屋里備了熱水,大少爺要不要清理一下再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