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最好想清楚再說話!
吃完飯從樓家出來,花容去了一趟針線鋪。</br> 她想再做一套護(hù)具,得用牛皮和一些經(jīng)久耐用的線才行。</br> 正挑著東西,一道詫異的聲音響起:“咦,這不是靈清郡主嗎,你這樣高貴的人,怎么還親自來買針線,誰能有這么大的臉面用你做的東西?”</br> 說話的是個穿水藍(lán)衣裙的少女,少女聲音柔柔,面上含笑,看花容的眼神卻透著敵意和諷刺。</br> 花容對她很有印象,她是柳如雪的貼身婢女蘭因。</br> 柳如雪之前被江云騅弄傷腳,這些時日都在府里休息,蘭因保護(hù)主子不力受了罰,不僅對江云騅心生怨懟,還恨上了花容。</br> 就算花容現(xiàn)在是郡主又怎么樣,這也改變不了她以前爬男人床的事實!</br> 靈清擋在花容面前,冷眼睨著蘭因:“你不過是個奴才,郡主做事輪得到你插嘴嗎?”</br> 蘭因眨眨眼一臉無辜:“我家小姐與郡主交好,奴婢也是關(guān)心郡主,郡主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若是底下人做的東西不合心意,大可讓她們重新做,哪有郡主自己動手的道理?”</br> 這話說的,好像花容自己做東西就是小家子氣,飛上枝頭也享用不來榮華富貴。</br> “賤婢,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對郡主不敬?”</br> 月清眉心一擰,拔高聲音呵斥。</br> 話音剛落,蘭因忽的跌坐在地,捂著臉大聲叫嚷:“奴婢說錯話了,求郡主看在我家小姐的面子上,饒奴婢一命,奴婢再也不敢了!”</br> 今日難得放晴,街上過往的行人不少,蘭因這一喊,路過的人立刻被吸引過來看熱鬧。</br> 這場景,很像是花容刁蠻跋扈,為了一點兒雞毛蒜皮的事故意在這兒欺負(fù)一個小丫鬟。</br> 月清臉色微變,向圍觀的人解釋:“你們別聽她胡說,是她先對我家主子不敬的,我沒有碰她,她自己就跌倒了。”</br> 月清一開口,蘭因立刻砰砰砰的磕起頭來:“奴婢真的知錯了,郡主要怎么責(zé)罰奴婢都可以,只求郡主莫要遷怒我家小姐和靖安侯府。”</br> 這么多人看著,蘭因磕得很用力,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在控訴花容仗勢欺人。</br> 靈清氣得不輕,卻也沒有失去理智,看向鋪子伙計:“我家主子身份尊貴,你就這么讓她在這兒被人圍觀?”</br> 伙計知道兩人都不好惹,連忙說:“咱們鋪子后面有個院子,郡主若是不嫌棄,可以去里面稍坐片刻。”</br> “院子里還有其他人嗎?”</br> “沒有沒有,院子里很清凈,絕沒有人敢打擾郡主。”</br> 伙計撩起簾子,花容去往后院,蘭因見狀還要說話,被月清喝住:“詆毀皇室可是重罪,縱然你是靖安侯府的婢子也難逃罪責(zé),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br> 月清畢竟是在宮里待過的,一身氣勢壓得蘭因渾身一顫,把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br> 月清又看向鋪子伙計,揚聲道:“方才鋪子里發(fā)生何事你應(yīng)該都看清楚了,你若不敢如實回答,那就趕緊去報官,讓官府的人來主持公道!”</br> 月清是一點兒都不害怕見官的,也不容任何人詆毀花容。</br> 蘭因見月清如此硬氣,不由得有些心虛,但這么多人看著,她不能露怯,只能硬著頭皮說:“這位姐姐,求你別報官,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知道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會為郡主撐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亂說話了。”</br> 蘭因的心眼兒很多,搬出太后和皇后,暗示官府會偏袒花容,根本不會主持公道。</br> 月清冷笑出聲:“姑娘哪里是知錯,分明是連太后和皇后娘娘一起怪上,這可不止關(guān)乎郡主的聲譽了。”</br> 伙計原本還想從中調(diào)和,聽到這里卻嚇得不敢吭聲,這兩位姑奶奶的嘴皮子也太厲害了。</br> 伙計不敢引火燒身,連忙去報官,又找人給靖安侯府送信。</br> 柳如雪得了信很快趕來。</br> 除了馬夫,她只帶了一個婆子,剛下車,人就踉蹌了下。</br> 那婆子立刻痛惜的說:“小姐別急,你腿上還有傷呢,萬一傷上加傷可是會落下傷疾的。”</br> 那婆子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在場的人都聽清。</br> 柳如雪蹙了蹙眉,搖頭說:“我沒事。”</br> 說完和婆子一起走進(jìn)鋪子。</br> 蘭因又沖柳如雪磕頭哭了一番,她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卻只字不提事發(fā)經(jīng)過,末了悲痛萬分的說:“小姐寬仁,對奴婢恩重如山,為了奴婢竟帶傷趕來,奴婢這輩子都還不清這份大恩,若郡主非要揪著這件事不放,奴婢只能以死謝罪!”</br> 說到最后,蘭因的語氣變得悲壯,好像馬上就要去赴死,主仆情深足以令天地動容,圍觀的眾人不由得偏向蘭因和柳如雪一些。</br> 人家小姐都帶著傷來了,這丫鬟就算做了再大的錯事,郡主也不至于當(dāng)面把這丫鬟逼死吧。</br> 月清并不慌張,按照規(guī)矩先向柳如雪行禮,然后才道:“這么多人在這兒看著,郡主從未說過要逼死這丫鬟,甚至連苛待責(zé)罵都不曾,這丫鬟如此惶恐害怕,難道是貴府有隨意打殺下人的規(guī)矩?”</br> 蘭因想在人前扣花容一個刁蠻跋扈的帽子,卻也提供了許多人證。</br> 蘭因的額頭是磕青了的,除此之外一點兒受傷的痕跡都沒有,月清雖然呵斥了她幾句,卻算不上打罵。</br> 蘭因哭得再兇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br> 柳如雪掃了蘭因一眼,正想說話,江云飛穿過人群走來,寒聲問:“發(fā)生何事?”</br> 江云飛看都沒看柳如雪,只看著月清。</br> 江云飛前些時日都給花容送了吃的,看到他月清的底氣越發(fā)足了,把事情經(jīng)過原原本本的說出來。</br> 末了,月清說:“這丫鬟先對郡主出言不遜,又故意裝出一副被欺凌的樣子把事情鬧大,欲圖詆毀郡主,奴婢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做。”</br> 江云飛氣場強大,眼神更是銳利如刀,蘭因被看得直冒冷汗,不敢辯駁,只默默落淚。</br> 柳如雪沒急著辯解,柔聲問:“不知郡主現(xiàn)在何處,我有幾句話想與郡主說。”</br> 柳如雪說著倚到婆子身上,像是腿疼的站不住了。</br> 圍觀眾人都露出憐惜之色,江云飛卻是神情冷然,硬邦邦的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緣由,柳小姐見郡主做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