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可以洗干凈再還我
“大人,你怎么在這兒?”</br> 藥吃下去后,要等一會兒才能止住血。</br> 花容不想讓江云飛看到自己這樣,背轉過身,手忙腳亂的擦血。</br> 江云飛走到花容身邊,遞了自己的汗巾過來,花容沒接,捂著鼻子說:“之前撞得有點狠,所以才會斷斷續(xù)續(xù)的流鼻血,一會兒就好了,沒事的。”</br> 花容很想鼻血能馬上止住,但她越著急這血反而流的更歡。</br> 殷紅的血從指縫溢出,滴滴答答落到裙擺上。</br> 江云飛沒有收回汗巾,就這么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鼻血終于止住。</br> 花容急急的說:“你看,鼻血不流了,我真的沒事。”</br> 花容說完彎眸笑起,不肯泄出分毫脆弱。</br> 江云飛眸子微暗,拉著花容去廚房,幫她打了一桶水。</br> 透過水面,花容看到自己滿臉的臟污,狼狽又詭異。</br> 現(xiàn)在只是流鼻血而已就這般模樣,也不知道最后毒發(fā)的時候會變得怎樣丑陋不堪。</br> 胸口堵了一下,怕被江云飛看出異樣,花容連忙蹲下來捧水洗臉。</br> 天氣冷了,井水反而是溫熱的。</br> 花容洗完臉,江云飛又把汗巾遞了過來:“擦一下。”</br> 眼睫沾了水,花容看不太清楚江云飛的表情,遲疑片刻還是接了汗巾擦臉。</br> 她還是想問江云飛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月清帶著周恒沖過來,拉著花容說:“郡主,你沒事吧?”</br> 這是白天,江云飛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花容下意識的要替他遮掩,周恒先一步向江云飛行禮,恭敬道:“大人,那幾個賊人已經(jīng)被抓住了。”</br> 前廳里,幾個賊人鼻青臉腫的跪在地上。</br> 他們和之前夜里翻進郡主府的賊人是一伙的,這些時日都躲在暗中觀察郡主府的守備情況,今天商量好要盜竊郡主府的財物,白日趁人不注意翻到府中,準備在井水里下迷藥,明日一早再把偷盜的東西運出城。</br> 這伙賊人很貪心,知道衛(wèi)家下的聘都在郡主府,想把庫房里的寶貝都拉走,江云飛是追著他們進來的。</br> 賊人被周恒他們打的不輕,把同伙也都供了出來。</br> 江云飛讓人把他們送去衙門,然后才對花容說:“賊人都被抓起來了,郡主不用擔心。”</br> “多謝江大人。”</br> 花容道了謝,想把汗巾還給江云飛,但見上面還有水印,低聲說:“這汗巾被弄臟了,我讓鋪子掌柜另外送幾條到府上吧。”</br> “我不覺得臟,”江云飛答的很快,在花容詫異的目光中說,“這是我心愛之物,它并未做錯什么,不該因為世俗被毀,郡主可以讓人洗干凈再還給我。”</br> 江云飛的語調(diào)舒緩,神情平靜,好像真的只是在說汗巾。</br> 花容不敢多想,捏緊汗巾吩咐周恒:“送江大人。”</br> 兩人走后,月清扶著花容回院子。</br> 花容一直緊緊捏著汗巾,月清沒提洗汗巾的事。</br> 月清按照花容的吩咐把圖紙交給掌柜,又拿了兩匹新到的布回來。</br> 一匹鴉青一匹靛藍,上好的蜀錦,單單是放在那里都很好看。</br> 花容拿了剪刀開始裁剪,月清在一旁幫忙,花容想到她遲遲未歸,壓下紛亂的思緒問:“怎的去了這么久,可是發(fā)生什么事了?”</br> “奴婢遇到樓姑娘的丫鬟了,樓家要給她議親,不許她隨便出門,她很擔心郡主,特意讓丫鬟來打聽郡主有沒有受傷。”</br> 幸好樓瑤當時坐的離花容比較遠,若她也被一同擄走,怕是要遭受不少非議。</br> 莫名的,花容想到江云揚之前說的話。</br> 也許真的是她命里帶煞,和她走太近的人都會遭遇不幸。</br> 裁剪完,花容寫了份禮單遞給月清:“把這些送到樓家,替我謝謝樓姑娘關心。”</br> 月清掃了眼禮單,見上面的東西都很貴重,忍不住說:“郡主,只是幾句關心用不著送這么重的禮吧,不然樓姑娘成婚的時候豈不是要把庫房搬空?”</br> 正是怕等不到那個時候,所以找個借口提前把禮送了。</br> 花容笑笑,說:“我有分寸,送去吧。”</br> 月清只好拿著禮單去庫房。</br> 月清走后,花容拿了針線開始做衣服。</br>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她得抓緊些才行。</br> ——</br> 從郡主府出來,江云飛的臉就沉了下來。</br> 他親眼看到花容坐在秋千上發(fā)呆,然后開始流鼻血,又看著她動作熟練的吃藥擦掉血跡裝沒事人。</br> 她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了,但御醫(yī)都不能查出病因,也就意味著目前沒有人能治她。</br> 這個日子她就這樣守著秘密,誰也不說,獨自承受著一切。</br> 如果不是被反賊余孽劫持露餡兒,她會不會就這樣獨自面對死亡?</br> 江云飛不敢再想下去,掐斷思緒去找衛(wèi)映辰。</br> 衛(wèi)映辰和李湘靈的婚期將近,內(nèi)務府趕制好喜服送來,江云飛到時,衛(wèi)映辰正好把喜服穿到身上。</br> 衛(wèi)映辰生的俊朗,這喜服很合身,巴掌寬的八寶腰帶束出窄腰,喜服上用各式珠寶繡著連理枝,襯得衛(wèi)映辰唇紅齒白,矜貴高雅。</br> “如何?”</br> 衛(wèi)映辰攤開手,把喜服展示給江云飛看,江云飛無心欣賞喜服,只盯著衛(wèi)映辰問:“誰給她下的毒?”</br> 衛(wèi)映辰神情微頓,屏退下人,漫不經(jīng)心的反問:“什么毒?”</br> “她不是生病,那就只能是被人下的毒,御醫(yī)查不出來,說明這毒不是出自昭陵,而是來自外邦,下毒的人是誰?”</br> 毒雖難解,但如果能找到下毒之人,多少應該有些希望。</br> 江云飛猜的很準,看出他想做什么,衛(wèi)映辰搖頭說:“她之前中過墨晉舟下的蠱,蠱雖然解了,余毒卻沒能排出體外,如今毒已入骨髓,回天乏術。”</br> 江云飛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猜想,但親耳聽到衛(wèi)映辰這樣說,心臟還是像被一記重錘砸中,片刻后他說:“蠱術來自越西,越西公主穆珂還在宮里,她也許能有解決之法。”</br> “太遲了,”衛(wèi)映辰嘆了口氣,“越西使臣團離開昭陵國境,她就‘不小心’溺水身亡了。”</br> 這次叛亂茶點兒導致昭陵滅國,昭和帝當然不會容忍一個異國公主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br> 江云飛抿唇,良久才問:“她還剩多少時間?”</br> “說不準,得看她的造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