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我沒有覺得你弱
感覺到有人在脫自己的衣服,江云騅立刻就醒了。</br> 睜眼的瞬間,銳利的殺氣立刻撲向?qū)Ψ剑G嬈嚇得一抖,連忙收回手,緊張的開口:“三少爺,你……你醒啦。”</br> “你在做什么?”</br> 江云騅冷聲問,因為聲音太啞,氣勢不是很強(qiáng)。</br> “三少爺出了很多汗,衣服都被打濕了,我想幫三少爺把衣服脫了擦擦身子,這樣三少爺能睡得舒服些,也能好的快些。”</br> 江云騅沒把這話聽進(jìn)去,冷聲問:“隨風(fēng)呢?”</br> “他去幫三少爺找干凈衣服了。”</br> 江云騅的臉色很不好,綠嬈沒敢再動手,過了會兒,小心翼翼的說:“本來花容姐姐要和軍醫(yī)一起來的,但我看她白日不舒服的很,就讓她好好休息,三少爺若是需要,我可以去叫花容姐姐來。”</br> 江云騅忽略綠嬈后面的話,皺眉問:“她那么不舒服怎么沒吃藥?”</br> “花容姐姐說喝了姜湯感覺好多了,就沒拿藥,”綠嬈如實回答,見江云騅對這個話題感興趣,繼續(xù)說,“花容姐姐性子很要強(qiáng),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讓別人看見她的脆弱,我猜她之前一定過得很辛苦吧。”</br> 綠嬈說完發(fā)現(xiàn)江云騅的臉色更冷了些,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探究。</br> 但他什么也不說,只這么看著。</br> 綠嬈被看得心慌,沒一會兒就撐不住了,不安的問:“三少爺,我說錯什么話了嗎?”</br> 江云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盯著綠嬈看了會兒問:“她都怎么跟你說我的?”</br>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花容。</br> 江云騅的眼神還是讓綠嬈有些害怕,她捏緊拳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輕聲說:“花容姐姐說三少爺身份尊貴,人也很好,之前我不小心沖撞了三少爺,花容姐姐也讓我不要害怕,說三少爺氣量大,不會和我計較的。”</br> 這番話真假參半,綠嬈說的卻很誠懇。</br> 江云騅思索片刻,眼神柔和下來,挑眉問綠嬈:“你叫什么名字?”</br> 白日綠嬈才在城樓上說過的,江云騅完全沒有記住。</br> 綠嬈也不生氣,眸底泄出兩分歡喜,輕快的說:“回三少爺,我叫綠嬈,我父母早亡,有一個兄長在營里當(dāng)兵,但前不久也戰(zhàn)死了,若不是遇到花容姐姐,我都不想活下去了。”</br> 綠嬈說著紅了眼,雖然因為至親的離去悲痛不已,談話間依然不忘把自己和花容捆綁在一起。</br> 江云騅沒有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冷漠的問:“你故意接近我,就是想讓我聽這些?”</br> 綠嬈沒想到江云騅會直接戳破,面上一慌,流下淚來:“我的確是故意接近三少爺?shù)模也]有惡意,我現(xiàn)在在這世上舉目無親,要想活下去實在太難了,我想進(jìn)忠勇伯府做個丫鬟,這樣好歹也能有個庇身之所,我很勤快,也能吃苦,什么活都能干的……”</br> 綠嬈想要展示自己很有力氣,被江云騅打斷:“為朝廷戰(zhàn)死的將士很多,若你進(jìn)了忠勇伯府,其他人的家眷怎么辦?”</br> 如果能進(jìn)忠勇伯府做事,誰會愿意只拿朝廷那點兒撫恤呢?</br> 綠嬈睜大眼睛,小心的說:“我……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br> “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況且忠勇伯府也不缺丫鬟。”</br> 江云騅直接拒絕,綠嬈的眼淚流得更歡,但她看出沒有商量的余地,只能失落的說:“我明白了,我不會再來煩三少爺。”</br> 綠嬈前腳離開,隨風(fēng)后腳就找了干凈衣服回來。</br> 剛走近就聽到江云騅說:“以后不要讓別的女子隨便近我的身!”</br> 看出江云騅心情不好,隨風(fēng)有些惴惴,等他換完衣服,還是把自己之前和江云飛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br> 江云騅聽完神情沒什么變化,只是周身的氣壓明顯變低。</br> 隨風(fēng)額頭冒出汗來,跪下說:“屬下知錯,屬下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br> 江云騅還是沒有說話,隨風(fēng)咬咬牙,拿出隨身帶的匕首在左手手掌刺了一刀。</br> “若再有下次,屬下愿以死謝罪!”</br> “下去吧。”</br> “謝主子恩典。”</br> 隨風(fēng)說完便要退下,又聽到江云騅說:“派人盯著那個叫綠嬈的,別讓她和花容走太近。”</br> ——</br> 天剛蒙蒙亮,花容就醒了,身旁空蕩蕩的,綠嬈一夜都沒回來。</br> 洗了把臉,花容去接手看藥爐。</br> 路上碰到了江云飛。</br> 他和曹洪走在一起,正在談?wù)撌裁矗笫址鲋置餮鼈€沒好。</br> 花容蹙了蹙眉,還是上前提醒:“大人的腰傷還沒好,需要好好休養(yǎng)才行,不宜四處走動操勞。”</br> 曹洪立刻接過話茬:“是啊,城里發(fā)生什么事屬下都會事無巨細(xì)的向大人稟報,大人開口吩咐就行了,不用親自出來,大人的傷要是一直拖拖拉拉養(yǎng)不好,反而更耽誤事不是嗎?”</br> 江云飛涼涼的橫了曹洪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曹洪立刻借口有事離開了,江云飛這才看向花容問:“郡主這是要去哪兒?”</br> “我現(xiàn)在要去守著藥爐,吃完早飯就去給傷兵換藥,大人的藥也該換了,一會兒我到哪兒去找大人?”</br> “不用,”江云飛拒絕,淡淡的說,“曹洪已經(jīng)幫我換過藥了。”</br> 江云飛的語氣溫和,因為受傷,唇色有些淡,身上少了肅殺的冷意,比平時看著要好相處些,花容卻感覺到他在疏遠(yuǎn)自己。</br> 雖然之前他們的接觸也不是多親密,花容還是感覺不太一樣。</br> 胸口滯了滯,花容冷靜的說:“那我一會兒把藥和紗布都給曹副將送去。”</br> “好。”</br> 江云飛說完要走,花容忍不住勸說:“曹副將方才說的很對,大人與其帶傷強(qiáng)撐,不如多休養(yǎng)一些時日,盡快把傷養(yǎng)好。”</br> 江云飛微微偏頭,用余光看了花容一眼說:“我沒有郡主想象中的那么弱,我不會逞強(qiáng),我有分寸。”</br> “我從來沒有覺得大人弱,我只是覺得再強(qiáng)的人有時候也需要歇一歇,大人之前開導(dǎo)我的時候說有些事不是某一個人的錯,同樣的道理,有些責(zé)任也不是大人你一個人應(yīng)該承擔(dān)的,對吧?”</br> 花容說完朝江云飛福身行了一禮,而后離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