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如果是你,我可以接受
花容暈倒期間,幾度連脈搏都停了,軍醫(yī)試了很多辦法都不能將她喚醒,不止江云飛,連軍醫(yī)都被嚇得不輕。</br> 軍醫(yī)又觀察了花容半炷香的時間,見她脈象穩(wěn)定,神智清醒,沒有其他異常,便退出營帳。</br> 營帳里安靜下來,只燭火燃燒偶爾發(fā)出一聲脆響。</br> 花容感覺腦袋仍是脹鼓鼓的,記憶紛雜且亂,她本以為江云飛會問自己有沒有記起什么重要的事,然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江云飛開口。</br> 最終還是花容主動說:“我記起來一些事,我給三少爺做過通房丫鬟,現(xiàn)在還有個自幼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夫,開棺那日,作法事的高僧讓我捧了一抔土去靈堂供著,我剛?cè)ィ卮u就空了,后面的事我就記不得了。”</br> 花容試圖回想,腦袋立刻尖銳的痛起來。</br> 江云飛見她皺眉,溫聲說:“能記起這么多已經(jīng)很好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想,不著急,軍醫(yī)會想辦法幫你恢復(fù)記憶,你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緊。”</br> 江云飛沒有稱花容郡主,語氣算得上溫柔。</br> 花容放松了些,低低應(yīng)道:“好。”</br> 話題到此結(jié)束,氣氛有些微妙,江云飛還想再說些什么,李屹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啊沂沁M去探望郡主的,又不是要對郡主做什么,你們憑什么攔著我?”</br> 不讓任何人進來的令是江云飛下的,眼看要吵起來,江云飛下令把李屹放進來。</br> 軍醫(yī)不在,帳中只有江云飛和花容,李屹看到這一幕感覺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br> 江云飛身為郡守,擔負著整個遠峰郡和昭陵的安危,花容在這個關(guān)頭突然暈倒,他來關(guān)心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br> 這般想著,李屹來到花容面前,直接拿出那枚玉佛給花容戴上。</br> “這玩意兒挺管用的,阿騅這些年戴著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兇化吉,你還是把它戴著,該吃吃該喝喝,別動不動就暈倒,怪嚇人的。”</br> 李屹對花容的成見還在,但他答應(yīng)會幫江云騅護著花容,也不想花容出事,不然到時江云騅回來他不好交代。</br> 江云飛看到玉佛后,眸子立刻變得深沉,不過他什么也沒說,等李屹嘀咕完,帶著李屹離開。</br> 花容拿起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自己脖子上的玉佛看了看,有些怔然。</br> 這世上若當真有神佛,怎么會有那么多的人間疾苦?</br> 腦子還很渾沌,花容沒一會兒便又犯困,迷迷糊糊正準備睡,穆珂掀簾進了帳中。</br> 夜里氣溫低,穆珂進來的時候,帶來一陣風,花容被冷得一個激靈,困意頓消,竟比之前還要清醒些。</br> “公主。”</br> 花容主動打招呼,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穆珂快步來到床邊,壓著花容的肩膀說:“你身體不舒服就不用起來了,聽說是默州把你嚇暈的,我向你道歉。”</br> 穆珂說著右手握拳,壓著自己的胸口,彎腰朝花容鞠了一躬。</br> 這應(yīng)該是他們越西族表達歉意的獨特姿勢。</br> 花容對暈倒前的事記得也不是很清楚,聽穆珂提起,花容腦海里立刻閃過長著紅痣的手腕。</br> 哥哥!</br> 花容心頭一跳,那個聲音卻漸漸清晰起來。</br> 她有哥哥。</br> 手腕上長有紅痣的人就是她的哥哥。</br> 那個叫默州的越西使臣手腕上有紅痣,那他就是她的哥哥。</br> 哥哥一直都在找她,她要幫哥哥達成目的!</br> 紛雜的記憶消散,花容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br> 她不懷疑自己的哥哥為什么會是越西人,只知道自己要聽從哥哥的吩咐。</br> 花容的眼神從迷茫變得堅定,她看向穆珂說:“不是他把我嚇暈的,是我自己不舒服暈倒的,他現(xiàn)在在哪兒?”</br> “云飛看到你暈倒,非常著急,就讓人把他看押起來了,現(xiàn)在還沒有放他回來呢。”</br> 只見面一天,穆珂對江云飛的稱呼就親昵起來。</br> 花容皺眉,因為這個稱呼有些不舒服,說出來的話卻是:“大少爺太過分了,我是自己暈倒的,他不應(yīng)該把使臣看押起來,我要讓他放人。”</br> 花容說著就要下床。</br> 她的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她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哥哥。</br> 穆珂對花容的反應(yīng)很滿意,把花容摁回床邊,湊到她耳邊,近乎蠱惑的說:“云飛這樣做是正確的,你不用去找他,云飛看上去很擔心你,你們的關(guān)系很好嗎?”</br> 花容茫然,不明白穆珂這話什么意思,她微微仰頭,近距離地看到穆珂天空一般湛藍的眼眸。</br> 那眸子極漂亮,映出她呆愣如木雕的臉。</br> 花容仔細想了想穆珂的問題,搖頭說:“我和大少爺不熟。”</br> “那他為什么這么關(guān)心你呢?他對我就很冷淡。”</br> “因為……”</br> 花容張了張嘴,回答不上來,一雙眸子毫無預(yù)兆的落下淚來。</br> 兩人的距離極近,穆珂受到花容情緒感染,竟也跟著落了淚,她連忙閉上眼睛避免和花容對視,那鋪天蓋地的悲傷才緩緩?fù)巳ァ?lt;/br> 穆珂用手擋住花容的眼睛,柔聲安撫:“睡吧,沒事了。”</br> 說完,她哼了幾句越西的搖籃曲,花容便安然入睡。</br> 穆珂吹滅燭火,走出營帳,看到江云飛等在外面,立刻揚起笑容走到江云飛身邊。</br> “云飛這么晚還沒睡,是專程來這兒等我的嗎?”</br> “是,”江云飛坦然承認,“公主的使臣還被看押著,本官怕公主會擔心,特意來公主去看看。”</br> “好啊,”穆珂欣然應(yīng)允,看江云飛的眼神充滿愛慕,“越西的男子都很粗魯,沒有一個像云飛你這樣細心周到。”</br> 江云飛沒有接話,帶著穆珂去到看押默州的營帳。</br> 默州沒有受刑,不過經(jīng)過一番細致的搜查,人皮面具和胡須都被扯下來,露出一張染著殺氣的臉。</br> 他不是越西人,而是昭陵的死士。</br> 穆珂看到那些幫助偽裝的東西,低低的驚呼一聲,像是根本不知道身邊人是別人偽裝的。</br> 穆珂演的挺逼真的,江云飛不為所動,冷冷的看著穆珂說:“這位使臣沒有用真面目示人,為了以防萬一,公主也需要接受檢查。”</br> 穆珂沒有慌亂,而是抓著江云飛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笑盈盈的說:“如果是你親自檢查,我可以接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