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孫女謝過皇祖母
花容當(dāng)天就和三娘一起住進(jìn)了慈寧宮。</br> 太后為了顯示對花容的疼愛,命宮人搬了許多好東西到屋里。</br> 翠綠的和田玉屏風(fēng)、沉香木做的梳妝柜、西洋鏡、鴿子蛋大小的南海珍珠,還有夜明珠……</br> 那些曾經(jīng)花容連見都難得一見的東西,現(xiàn)在全都堆成小山一樣送到她面前。</br> 三娘根本叫不出這些東西的名字,只知道都是好東西,看了又看,愛不釋手。</br> 花容對這些不感興趣,等宮人都走了,拉著三娘問:“您是什么時候入宮的?他們是怎么找到您的?”</br> “是太后派人來找的我,他們問我是不是你的親娘,我都如實說了,他們聽到你頭上有三個戒疤,就帶我進(jìn)宮見的太后。”</br> 三娘是被蒙著眼帶到宮里來的,她剛開始也很害怕,以為花容是什么反賊之后,直到確定花容是齊王的女兒才放心下來。</br> 三娘很開心,拉著花容說:“現(xiàn)在好了,你可是郡主了,以后再也沒有人能欺負(fù)你了,你可以選一個自己喜歡的郎君嫁出去,然后好好過日子。”</br> 三娘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整個人都煥發(fā)神采。</br> 花容和三娘想的卻截然不同。</br> 就算她身上真的流著齊王的血,也改變不了她被妓子養(yǎng)大,又給江云騅做了通房丫鬟的事實。</br> 瀚京的世家大族容不下一個失潔的女子,所以凈靈湖底才會有那樣多的尸骸,萬般尊貴的天家又豈能容得下她?</br> 齊王都死了好幾年了,昭和帝這般輕易的將她認(rèn)回,除了因為太后年邁,背后必然還有別的原因。</br> 只是花容之前身份太低,對皇家辛秘并不了解,猜不到背后緣由。</br> 思索無果,花容又問三娘:“您發(fā)現(xiàn)我頭上有戒疤后,沒有找人問過嗎?”</br> 殷氏身邊的張婆子被人收買,江云嵐身邊的紅柳也叛了主,今日認(rèn)親來的太突然,花容不得不懷疑三娘。</br> 三娘并不知道花容在想什么,愧疚的說:“我當(dāng)時也覺得奇怪,可我實在太想要一個孩子了,就沒敢找人問。”</br> 三娘怕花容會怪自己,連忙又說:“我如果知道你是齊王的女兒,肯定會把你送回王府去的,但我又怕你是寺里僧人與香客偷情生的,萬一聲張出去,你也活不了了。”</br> 三娘說著又紅了眼,她其實沒有好好養(yǎng)過花容,她在風(fēng)月樓里不得自由,干的又是臟活,花容病了被欺負(fù)了,她都不在花容身邊。</br> 花容到底不忍心用惡意揣測三娘,安慰的抱了抱她,最后問:“您當(dāng)初怎么會想到送我去忠勇伯府做婢子呢?是不是有人對你說了什么?”</br> 三娘搖頭,說:“沒人跟我說什么,只是那天剛好碰到忠勇伯府老夫人,她見你可憐,就把你收進(jìn)府里了,不然我哪兒來的門路把你送進(jìn)去呀。”</br> 三娘的神情不似作假,花容有些疑惑,當(dāng)年老夫人真的是碰巧遇上自己的嗎?</br> 花容沒再過問別的,安撫了三娘的情緒,很快又有宮娥送來華美的衣衫伺候花容沐浴梳妝。</br> 收拾妥當(dāng),花容被帶去向太后謝恩。</br> 太后剛服過藥,有些乏了,躺在床上休息,見到花容,立刻招手:“快過來讓皇祖母好好看看。”</br> 花容上前,沒敢真的把太后當(dāng)成自己的祖母看待,半跪在榻邊,握住太后的手。</br> 剛沐浴過,花容的皮膚白里透著紅,烏發(fā)梳成墮馬髻,插上漂亮的珠玉,整個人都染上嬌艷,像是含苞待放的牡丹。</br> 太后對花容的容貌很滿意,拍著花容的手說:“果然是我們皇家的人,便是流落在外這么久,骨子里也是有貴氣的。”</br> 之前這么多年,花容一直被人踩在泥里,從來沒有被人說過有貴氣。</br> 她雖然不信太后的話,卻也配合的笑笑,而后問:“皇祖母,我娘是什么人啊?”</br> 太后只提了齊王,并未提及齊王妃,花容之前還以為齊王只有蕭茗悠一個妻子。</br> 太后眸光微閃,蒼老的手撫上花容的臉頰,幽幽的說:“你娘是越西國的公主,昭陵與越西和談之后,兩國就聯(lián)姻了,可惜你丟了以后,你娘郁郁寡歡,沒多久就撒手人寰了。”</br> 花容愕然。</br> 昭和帝同意讓太后把她認(rèn)回來,難道是因為越西國又有什么動作?</br> 花容想得出神,太后則感嘆的說:“這些年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忠勇伯府那個小子之前是有些犯渾,但如今已經(jīng)改正了,你若是喜歡他,哀家可以為你們賜婚。”</br> 有皇家做靠山,花容想做江云騅的正妻并不是什么難事。</br> 但花容一旦與江云騅成婚,整個忠勇伯府都不能再提開棺驗尸的事了。</br> 花容眨眨眼,黯然的說:“孫女之前出身低微,到少爺身邊后,喝了絕子湯,若是不能調(diào)理好身子,恐怕難以勝任正妻之位。”</br> 沒有哪個世家大族愿意讓兒子娶一個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做妻子。</br> 太后只能憐惜道:“哀家明日就讓御醫(yī)來為你調(diào)理身子,肯定能好起來的。”</br> ——</br> 與此同時,忠勇伯府主院,殷氏難以置信的驚呼:“花容怎么可能是齊王的女兒呢,她不是被風(fēng)月樓的妓子養(yǎng)大的嗎?”</br> 殷氏完全被這個消息砸懵了。</br> 花容如果真的是齊王的女兒,太后會不會把她賜婚給阿騅,阿騅當(dāng)初和蕭茗悠糾纏不清,現(xiàn)在又娶了齊王的女兒,傳出去這像什么話?</br> 可太后要是不把她賜給阿騅,定會為她選個家世還算不錯的夫郎,日后見面多尷尬呀。</br> 殷氏怎么想都想不到完美的解決之法,忍不住問:“阿騅知道這件事了嗎?”</br> 忠勇伯點點頭,說:“云飛會告訴他的。”</br> 殷氏眼皮一跳,拔高聲音:“云飛怎么會比阿騅更早知道這件事?”</br> 忠勇伯不知道后宅的事,眉心微皺,沉沉道:“云飛現(xiàn)在暫代御林軍統(tǒng)帥一職,比阿騅職位高高一些,先知道一些事也很正常,況且人是他親自送進(jìn)宮的,你這么大反應(yīng)做什么?”</br> 殷氏不知道江云飛什么時候回來接的花容進(jìn)宮,更不敢告訴忠勇伯她懷疑自己向來成熟穩(wěn)重的大兒子對親弟弟的女人感興趣,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沒著沒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