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少爺不吃你買的面
“公子你誤會了,我不是說大山兄弟長得不好看,我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要好男風,喜歡的也該是公子這等姿容的人。”</br> 徐明很怵江云騅,本想討好夸江云騅長得好看,說出來的話卻變了意味。</br> 聽到隨風拔劍的聲音,徐明頭皮發(fā)麻,下意識地看向花容想要求救,卻見花容眉眼微彎,眸底滿是笑意,雖然濃眉粗黑,面色蠟黃,骨相竟是他前幾次未曾注意到的好看。</br> 徐明看得出神,江云騅已抬手把隨風拔到一半的劍按回去。</br> 花容沒有放縱自己笑太久,很快收斂笑意,替徐明說了句:“徐大哥說的沒錯,我的長相確實不能和劉先生相比。”</br> 四人落座,酒樓伙計開始報菜名。</br> 徐明想著自己要請客,攬過點菜權(quán):“我來點吧,我成日在城里走動,可以說是百事通,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我絕對門清。”</br> 徐明估摸著飯量,點了三葷兩素,還讓酒樓伙計送了一小碟泡蘿卜和豌豆,正要打發(fā)伙計離開,隨風突然開口說:“還要碗長壽面。”</br> 徐明一拍腦門兒想起正事,又追加了一碗長壽面。</br> 花容現(xiàn)在用的王大山的身份,說的也是文書上寫的生辰,王大山死在三年前,認真算起來,這是他的冥誕。</br> 這份兒長壽面挺……荒唐的。</br> 點完菜,伙計就退下了。</br> 江云騅和隨風如今都是面冷話少的人,和他們同桌,氣氛很是微妙,徐明不知道起什么話題好,只能又勸花容買那個院子。</br> 花容聽了一會兒說:“我原本挺喜歡漓州的,想置辦個院子成個家,但劉先生來漓州的路上被土匪打劫了,還受了重傷,我現(xiàn)在又有點兒猶豫了,萬一把家安在這里,日日都要活得膽戰(zhàn)心驚,也太不值當了。”</br> 徐明瞪大眼睛,脫口而出:“哪兒來的土匪不長眼,竟敢打劫公子?”</br> “青龍山上的。”</br> 隨風立刻回答,徐明原本準備了一籮筐罵那些土匪的話,都被“青龍山”三個字噎了回去:“你們被劫了還能出兩倍銀子買院子,也不怪被青龍山的劫匪盯上,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福大命大了。”</br> 隨風說“他們沒劫錢。”</br> 好奇的問:“那他們劫的什么?”</br> “書。”</br> “……”</br> 徐明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br> 等他笑夠了,才說起青龍山的土匪由來。</br> 青龍山上原本有個小村落,村子里的人以狩獵、采食山中菌菇為生,幾年前村里出了個很漂亮的姑娘,那姑娘到漓州城里賣皮草的時候被富商的兒子看中,擄回家凌辱至死,姑娘的家人要兇手償命,富商卻買通官府說那家人是串通起來的想訛錢,把姑娘的家人也害死了。</br> 害了人沒幾個月,那富商就想舉家搬到瀚京去,誰知路過青龍山的時候,一家老小全部被狼咬死,財物則被山上村民拉走。m.</br> 從那以后,路過青龍山的富商都是九死一生。</br> “我聽人說山上其實根本沒有土匪,是那姑娘死的太慘,化作厲鬼找富商索命呢,你看那些有錢的,哪個不是和貪官勾結(jié)為富不仁?”</br> 徐明這話說的有些幸災(zāi)樂禍,青龍山上是土匪也好是厲鬼也罷,反正死的都是富人,不是普通百姓,沒什么好可怕的。</br> 隨風皺眉,不認同道:“難道天底下的富人和官員都不是好人都該死?”</br> 隨風跟了江云騅很多年,忠勇伯府傳承下來的忠義也刻進了他的骨子里,他不能認同這種一竿子打死所有人的說法。</br> 徐明知道兩人身份不一般,賠著笑說:“是我說錯話了,但那富商的兒子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強占良家女子的清白,還逼人去死,他肯定是活該的。”</br> 徐明說著用手肘撞了花容一下:“大山兄弟你說是不是?”</br> 徐明根本不知道花容和江云騅的那些過往,但這句話,字字都像是在說江云騅。</br> 隨風立刻瞪著花容,好像她要是敢說“是”他就要對她不客氣。</br> 江云騅從進了雅間就沒說話,聽到徐明的話也沒抬眸,像是一汪幽深的冷泉,誰也不知道水底下涌動著什么。</br> 頂著隨風滿是怒火的眼神,花容點頭說:“是,他是活該。”</br> 嘭!</br> 隨風拍桌,想要站起來,屁股剛離開凳子,卻被江云騅摁著肩膀壓回去。</br> “坐下!”</br> 江云騅冷聲命令,說完咳嗽起來,隨風記起他還生著病,硬生生把火憋回去。</br> 徐明被隨風拍桌那下嚇到,忍不住說:“公子既是讀書人,定然是明白大道理的,難道覺得這種為了一己私欲辱人清白、害人性命的人仗著家里有權(quán)有勢就可以逍遙法外嗎?”</br> “當然不可以,”江云騅收回手,肅然道,“這種人,不管落得什么樣的下場都是罪有應(yīng)得。”</br> 得了江云騅的認同,徐明把那富商的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直到飯菜上桌,仍意猶未盡。</br> 長壽面是最后才端上來的。</br> 徐明當即要端給花容,卻被隨風搶先一步推給江云騅。</br> 徐明愣了一下,后知后覺的問:“今天也是先生的生辰嗎?”</br> 江云騅雖然冒用了劉文遠的身份,過的卻是他自己的生辰。</br> 時隔三年,花容當真是忘干凈了。</br> 徐明也覺得尷尬,是他說要請客給花容過生辰的,結(jié)果偏偏忘記給花容點長壽面了,他還想追加一份面,花容溫聲說:“我向來是不過生辰的,不用浪費”</br> 花容說的誠懇,徐明立刻打圓場:“我也不過生辰,我和大山兄弟一樣都是苦命人,每天一睜開眼睛想的都是如何掙錢養(yǎng)活自己,生不生辰的都一樣。”</br> 花容本也沒覺得尷尬,但徐明這話應(yīng)該挺膈應(yīng)江云騅的。</br> 隨風氣得去外面站著,江云騅倒是胃口很好的吃完了整碗面。</br> 吃完飯,花容沒有讓徐明付錢,自己結(jié)的賬。</br> 徐明走后,花容還是陪著江云騅去挑選禮物。</br> 挑完禮物,隨風先駕車送花容回去。</br> 花容下車后,隨風追上來拿了一錠碎銀給她,壓低聲音說:“少爺不吃你買的長壽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