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以后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火藥是在雨后初晴那天上午運入城中的。</br> 很多百姓聞訊趕來圍觀,看那些士兵的眼神如同救世主,所有人都因此振奮起來。</br> 花容沒有出門,在客棧二樓的窗戶邊看了很久。</br> 傍晚,江云騅回到客棧,花容與他說起這件事,江云騅沒有應(yīng)聲,明顯想要逃避,花容繼續(xù)說:“在這次地動中因為重傷不治離世的人不少,少爺如今每日都要去府衙,可以找機(jī)會偷一份文牒出來。”</br> 現(xiàn)在事情又多又雜,少一份文牒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br> 江云騅咬著牙,下顎繃得死死的,他抬眸看著花容問:“你的水性很好,有沒有把握能活下來?”</br> 大抵還是扛不住內(nèi)心的自責(zé),江云騅希望花容能活下來。</br> 花容愣了一下說:“奴婢可以在身上綁一些竹筒增加浮力,這樣活下來的可能性會大很多,但這樣的話,就不能偽造出王妃的尸體,太子殿下恐怕……”</br> “那就讓他去找,我就不信他能放棄儲君的顏面把昭陵翻個底兒朝天!”</br> 有忠勇伯府在,太子就算懷疑蕭茗悠是假死,也不敢拿江云騅怎么樣。</br> 花容點點頭,隨后拿出一張圖紙放到江云騅面前:“這是奴婢擬的路線,王妃上岸后不能與少爺見面,必須馬上離開,等風(fēng)波平息后,少爺再去圖上這個地方找王妃,這個期間王妃需要用一些錢,但大面額的銀票和太貴重的東西都太顯眼了,奴婢準(zhǔn)備一些碎銀不知道夠不夠。”</br> 花容說完,江云騅立刻把身上的銀兩都摸出來放到桌上。</br> 知道花容有活下來的可能,江云騅到底還是同意了這個計劃。</br> 花容把銀子收起來,最后說:“以女子身份在外行走不大方便,少爺還是挑個男子的文牒拿吧,這樣官府追查起來難度也會大些。”</br> 江云騅鼻間擠出一聲“嗯”,定定的看著花容,眉頭擰成麻繩。</br> “怎么了?”</br> 花容疑惑,江云騅艱難的開口:“你還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br> 不等花容回答,江云騅又說:“我會讓人照顧好你娘親,你不要管別人,只想你自己。”</br> 雖然有活下來的希望,但要承受的風(fēng)險更大,萬一出現(xiàn)最壞的情況,江云騅還是想盡力補(bǔ)償花容一些。</br> 花容認(rèn)真的想了想說:“少爺之前親手做了一支木簪給奴婢,可惜后來被奴婢弄丟了,少爺能不能再做一支給奴婢?”</br> 那支木簪是在花容被孫涵修綁架的時候弄丟的,如今花容想再要一支,卻又是要押上自己的性命,莫名的有些諷刺。</br> 江云騅捏緊拳頭,鄭重回答:“好!”</br> 江云騅離開后,花容把給蕭茗悠做的衣服疊好,去了一趟書院。</br> 得了太子允準(zhǔn),花容見到了蕭茗悠。</br> 做出刺殺儲君的事,她沒有被押入大牢,也沒有遭受嚴(yán)刑拷打,只是被太子親兵堵在屋里看管著,氣色瞧著甚至比之前還要紅潤幾分。</br> “衣服已經(jīng)做好了,王妃試試吧。”</br> 花容伺候蕭茗悠試衣服,兩人距離近了,蕭茗悠開口說:“花容姑娘連燒個水都會讓阿騅心疼,怎么還帶病給我做衣裳,這要是讓阿騅知道,豈不是心疼壞了?”</br> 花容來見蕭茗悠,說明江云騅還是要繼續(xù)假死計劃,蕭茗悠這么說明顯是故意炫耀。</br> 花容替蕭茗悠整理衣襟,淡淡的說:“奴婢就是個奴才,少爺最心疼的還是王妃,知道王妃不想活了,馬上就讓奴婢來救王妃了。”</br> 衣服很合身,勾勒出蕭茗悠曼妙的曲線,風(fēng)韻過人。</br> 蕭茗悠勾了勾唇,花容低聲問:“現(xiàn)在王妃被看管的這樣嚴(yán),到時能出門嗎?”</br> “我自會想辦法讓殿下同意我出門,這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好,”花容點頭,“新的身份文牒、逃跑路線和盤纏奴婢都放在城隍廟里,若是遇到突發(fā)情況,王妃可以躲一躲,接應(yīng)的人會在那里等王妃三日,時間很充足。”</br> “你倒是心細(xì),”蕭茗悠夸了一句,隨后冷笑道,“可惜了,這輩子你只能做我的替死鬼。”</br> 一切商定,花容離開。</br> 剛走出書院,便看到江云飛帶著兩個人策馬而來。</br> 花容立刻退到一旁,江云飛也看到了她,但應(yīng)該有重要的事要跟向太子稟報,只看了她一眼,便大步從她身邊走過。</br> 他走得很急,帶起一陣風(fēng),花容的裙擺隨風(fēng)晃了晃,很快恢復(fù)平靜。</br> 花容忍不住回頭去看,然而江云飛走太快了,身影早就消失在門后。</br> 這樣也好。</br> 花容勾了勾唇。</br> 她不敢在江云飛面前撒謊,要是江云飛剛剛停下來和她說話,她說不定會露餡兒。</br> 事情進(jìn)行的很順利,第二天傍晚,江云騅就拿了新的身份文牒給花容。</br> 江云飛后天就會帶人去放置炸藥,不管成功與否,花容都不會再出現(xiàn)在江云騅眼前了。</br> 心臟悶疼的厲害,江云騅有些不敢看花容,卻又忍不住不看。</br> “對不起。”</br> 江云騅突然開口,花容以為他說讓自己送死的事,搖搖頭說:“少爺不必這樣,你也沒有故意害奴婢,若是奴婢沒能活著回來,只能怪奴婢沒本事,怪不到任何人。”</br> “我是說當(dāng)初我不該拿中藥當(dāng)借口強(qiáng)迫你,當(dāng)時我對你就是見色起意,大哥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混賬。”</br> 花容啞然,原來大少爺那日是因為這個揍的他。</br> 被江云騅強(qiáng)迫那日,她沒有拼命掙扎,事后也沒有以死明志,她原本以為這個世上不會有人知道她的痛苦難過,沒想到時隔這么久,竟然收到了遲來的歉意。</br> 鼻子控制不住有些發(fā)酸,花容別過腦袋不看江云騅:“奴婢不恨少爺,但在這件事上,奴婢不打算原諒少爺。”</br> 那個幽暗的假山洞,冷硬的石壁,如今仍是她的夢靨,她這輩子都無法忘記,她是在怎樣惶恐屈辱的情況下被奪走清白的。</br> 心臟被狠狠砸了一下,江云騅抓住花容的手,近乎懇求:“你活下來,以后我只對你一個人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