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禍起
看著沈重一躍而下的背影,道人捻著山羊胡抿嘴長長出氣,鼻息悠長。道講自然,他是真的講自然。在大山里隱居了幾十年,他的性子極為淡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率性而為,不求結(jié)果。
在原地駐足良久,突然他臉色一變,回頭惡狠狠對著屋里說道:“破壞貧道的形象,今晚上就燉了你加餐!”
回去途中沈重遇到不少上山給自家老祖上墳拜年的鄉(xiāng)親,竟然也紛紛主動向他打招呼。
回到王全福家中已是下午,期間沈重再次萌生將小二帶出去的想法,但是面對王全福老兩口對小二的精神寄托,他還沒開口便徹底放棄了。他們經(jīng)歷了失去王啟坤的噬心之痛,這般高齡生下小二,如果現(xiàn)在又要以這樣所謂“對他好”的名義把小二從他們身邊奪走,未免太過殘忍。
大年初三,沈重婉拒了王全福和陳秀玲的再三挽留,啟程返回奕州,這次小二終于放開了嗓子嗷嗷大哭,他是真舍不得沈重回去。
跟道人之間的談話曾表示暫時無法放下諸多俗事,并非沈重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不是一時興起。亡故的戰(zhàn)友親屬,雖然都能得到一定的補償,但是由于他們生前所在部隊的特殊性質(zhì),名義上的補償不會很多。盡管當(dāng)中大多數(shù)人足夠衣食無慮,但是終究也有幾十人家,他都放心不下。
回國之前跟高弘武幾人商定,他們會根據(jù)時機明探暗訪這些戰(zhàn)友親屬,一個也不能落下,想來那幾兄弟現(xiàn)在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若他們過得安然順暢,那也不消去打擾,徒增大家憂傷,若有人家有苦有難,那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回去路上除了出行的游人太多導(dǎo)致路況略顯擁擠之外,其他倒還順利。每每見到這繁華平和景象,沈重不止一次在心里對比那些年在海外的所見所聞,想到此處,便會不自禁的感到祥和、寧靜,以及些許遺憾。
回到家中,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從早上的歡騰熱鬧到下午的寂靜,也僅僅不過半天時間,關(guān)上冰箱門,沈重雙手叉腰環(huán)顧四周,搖頭微微一笑,眼中帶有一股濃郁的自嘲,或許道人說得也不全錯吧。
穿著一雙人字拖就這么懶散出門了,沈重身上的氣質(zhì)跟電視劇里的憂郁王子或者冷酷淡漠絲毫沾不上邊,而是一股淡淡的常人無法察覺的死氣沉沉縈繞四周,讓旁人在他身邊不自覺的低沉下來。這也是道人給沈重敲響的警鐘,暫時還未出現(xiàn)敵人的都非常人,不論是手段、人手還是心思。
雖說現(xiàn)在雙方都處在暗處,但是他也承認(rèn)道人的說法,一旦哪天他們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那一絲表面上掩蓋得十足巧妙的殺戮氣息足以打破他對任何事物的美好愿景。
于是,他再次竭盡所能的表現(xiàn)得平凡,表里如一。
他在菜市場跟豬肉販子討價還價,碰到在地攤上買菜的老人小孩,他也會拿出幾十塊錢買上一兩斤然后笑著說道“不用找了”...當(dāng)然,并不會存在那種他轉(zhuǎn)身離去后面卻傳來一聲“客官,錢不夠”這樣的惡搞。
挽起袖子拎著蔬菜水果,這一刻沈重像極了普通市井的黎民百姓,他也在想,要是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其實也不錯。人一定要有夢想,不然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呢?可現(xiàn)實一定是很骨感的,不然生活和童話有什么區(qū)別呢?
“轟轟..轟..轟..”在一陣讓人熱血沸騰的馬達(dá)轟鳴聲中,一輛橙色奧迪R8大喇喇的停在菜市場路邊。
盡管說豪車在奕州這樣的大城市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但是帶著極具視覺沖擊效果的豪華超跑以及那遠(yuǎn)不是改裝的山寨馬達(dá)可比的發(fā)動機爆炸性聽覺沖擊效果絕對在哪兒都能夠奪人眼球。
超跑這東西不同于一般同等價位的豪華轎車,禾國經(jīng)濟經(jīng)歷了最初那些年的困難之后一直高速發(fā)展,國人的自信心隨著財富值同步膨脹,國外各大豪車品牌盯準(zhǔn)了節(jié)骨眼兒狠狠撓到了國人赤貧了上百年所帶來的自尊受辱的癢處。所以為了彰顯身份,為了與人尊卑有別,豪車在禾國的走紅速度堪比那些主動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各線明星躥紅速度。
超跑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里,就如同富一代的孩子一樣,隨著超級豪車打入禾國市場自然而然的涌入進(jìn)來。在享受著父輩打拼下來的江山的同時,捉襟見肘的國內(nèi)消費市場顯然早已不能滿足這群不知什么時候?qū)⒀酃夥诺绞澜绲哪贻p人。
于是這種飄逸到讓人心醉的流線型車身符合了他們刁鉆的審美風(fēng)格,野蠻的馬達(dá)激活了他們體內(nèi)的熱血分子,極致的速度滿足了他們亢奮的冒險特性。當(dāng)然,也少不了這昂貴的價格和稀有的品種同樣彰顯了他們高貴不同凡響的身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麄儽贿@個玩意兒一網(wǎng)打盡。
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一米八少年打開車門,神態(tài)無比契合他的發(fā)型,冷傲、囂張、霸道。他放眼望去,整個目所能及的地方?jīng)]人敢跟他對視,嗯,很好,他非常喜歡這種感覺。手里捧著一束鮮花向人潮走來,就好像魚群中的一尾大鯊魚,人們自覺朝兩邊散開。
“可可,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他把鮮花遞到一個擺地攤買菜的少女跟前,正是韓之琪的要好閨蜜何可,顯然,一點都不巧。
“小子,說你呢!離她那么近干嘛?告訴你,這女人是大爺我的,趕緊滾遠(yuǎn)點!”他瞬間變臉的本事絕對堪比那些電視上的演技派老戲骨。
“向東!你說話放尊重點,誰是你的女人?我跟你不熟!仲聞,把菜收拾一下,我們回家!”
手捧鮮花的年輕人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陰鷙冷傲的眼神緊盯在那少年身上,大聲說道:“說,你是誰!今天你要敢跟她離開,大爺斷你手腳!”
少年臉上稚氣未脫,平日里在學(xué)校就沒人管得住他,哪里受得這種侮辱,“你TM管我是誰!仗著自己有兩個臭錢了不起,你有種斷我手腳試試!”
“仲聞!”何可趕緊一把拉住少年,生怕他沖動,雖然她不愿意給向東好臉色,但是她知道哪里是底線。這樣的人,纏上自己只能自認(rèn)倒霉,盡管她不想向他低頭認(rèn)輸。
何仲聞?wù)嬉麆邮郑峙陆裉熳约簝扇苏l也走不掉了。
向東,國內(nèi)知名企業(yè)家向國懷獨子,家中經(jīng)營有一家規(guī)模頗大的娛樂公司,還有一家五星酒店和數(shù)個高檔夜總會以及酒吧,簡單說,他就是一名沒有絲毫水分的富二代。
他是何可的高中同學(xué),入學(xué)的第一天就拜倒在何可的容貌之下,可是這人生性桃花泛濫并且做事喜歡不擇手段。在對何可窮追猛攻的同時沒少撩撥其他女孩,年紀(jì)不到二十二歲,被他玩過的女性已經(jīng)不下三位數(shù),被他玩壞的女性,乃至家破人亡的也大有人在。
“別跟他吵,我們回家!”
“哦...”向東氣極,這一聲拉得老長,陰惻惻的笑道:“我說我追你三年你都沒動靜,還以為你當(dāng)真是什么貞潔烈女,原來早就養(yǎng)了小白臉了啊,還是老牛吃嫩草!”
何仲聞氣得雙眼通紅,大吼一聲一拳砸在向東臉上,“讓你TM嘴賤,老子打死你!姐,你別拉我,這孫子欠揍!”
“何仲聞,你再敢動手以后就別叫我姐!”
何仲聞一愣神,向東立馬反撲過來,直接一個大腳踹在何仲聞肚子上把他掀翻在地,然后便要拳腳相加。何可一把沒能推開向東,只能躬身抱住自己弟弟,免不了因為向東收不住手受了兩拳。一米八的大個子,憤怒中毫不留力的兩拳砸在何可身上,兩聲悶響如同重錘敲響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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