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秦澤看清眼前的人后, 一時愣住了。
對?方見到?他也是明?顯的一怔,但臉上卻并沒有他預(yù)料中的尷尬之色,淡定得讓他簡直刮目相看。
陸淵沒有察覺到?兩人間有些異常的氣場。他有別的顧慮。
他在一旁謹(jǐn)慎的觀察著?溫言的神色, 隔了片刻后淡聲介紹:“溫言。秦澤——你之前應(yīng)該見過。”
溫言沒有說話。
秦澤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聲:“確實見過。”
溫言面色仍舊淡淡的,低聲跟陸淵說了句什么后,離開了房間。
秦澤看了眼看她的背影, 又看了看陸淵, 匪夷所思:“你們兩個怎么又搞到?一起?去了?”
陸淵在沙發(fā)上坐下,不冷不熱的反問:“什么叫搞?”
秦澤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嘴上叼了顆沒點的煙, 手里捏著?打火機,含義不明?地笑了聲。
“那還能叫什么?真愛啊?”
陸淵瞥了他一眼, 不置可否。
秦澤往后靠在椅背上, 翹起?了腿:“上回你們倆不是徹底掰了嗎?”
陸淵懶懶地回了句:“那是上回。”
秦澤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半天, 突然問了一句:“這回是她來找你的?”
陸淵敏銳地看他一眼:“你想說什么?”
秦澤看了他半天, 還是沒忍心明?說:“你們之前分?得那么難看, 現(xiàn)在她突然回來找你, 你就不覺得蹊蹺?”
陸淵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我覺得你蹊蹺。”
秦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撇著?嘴道:“行, 我看你就早晚死在她手上吧。”
陸淵看著?他暗暗皺起?了眉, 不太明?白他對?溫言的敵意是突然從哪兒冒出來的。
半響,他沉聲說了句:“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對?不起?她。”
秦澤無所謂的聳了下肩,話里有話:“隨你,你要真覺著?開心那就這么著?吧,反正你現(xiàn)在新鮮勁兒不是還沒過么,等過了這陣兒你就發(fā)現(xiàn)跟別的女?人也沒什么兩樣兒。”
陸淵聽言有點不悅:“我說真的。”
秦澤不屑地嗤笑一聲:“真的?你還真能領(lǐng)回家去?我看章老師連門兒都不會讓她進。”
一提起?這事兒陸淵的臉色
頓時又沉下去幾分?。
其實在昨天晚上, 他們就已經(jīng)聊到?過這個問題。溫言神色猶豫地跟他說,她覺得他的家人和朋友會很難接受她。
他先?是有些訝異,回過神來又十?分?驚喜。他完全沒想到?溫言對?于?兩人的關(guān)系會考慮的這么遠。在他的預(yù)想里,她只要能想清楚自己內(nèi)心里對?他的感覺,他就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
她的顧慮一向?很多,他當(dāng)?時聽了只顧著?高興,并沒有仔細(xì)去想這其中的原因?,這會兒重新回想起?來,才覺得可疑。從章老師,到?陸遙,再到?秦澤,他不知道究竟是溫言太有先?見之明?,還是這之前已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陸淵想到?這里,莫名有些煩悶。他沉默了一會兒,輕皺著?眉低聲道:“人我是認(rèn)了,你可別跟章老師一樣。”
秦澤出去的時候,剛巧在一樓碰到?了溫言。
她手上拎著?幾個外賣的盒子,迎面走過來,跟他對?視一眼后,面無表情地瞥開了目光。
秦澤不冷不熱地叫住她:“溫小姐,聊聊吧。”
兩人站在醫(yī)院里的花壇旁。秦澤低頭慢條斯理地點了顆煙,緩緩?fù)鲁鲆豢?,隔著?煙霧似笑非笑的望著?眼前的人:“到?底你們兩個還是有緣分?啊,上次不是說跟他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么,這么快就又重歸于?好了?”
溫言臉上沒什么表情,反應(yīng)超乎他想象的平靜:“秦先?生,有什么話請直說。”
他唇邊的笑意十?足輕佻:“溫小姐果然直接又爽快,怪不得這么討人喜歡。要不是親眼看到?溫小姐那些所作所為,我都忍不住也要喜歡上了。”
溫言安靜地聽著?,身側(cè)的手指不自覺地勾緊了袋子。
隔了片刻,面前的人抬手彈了下煙灰,又笑道:“那晚的事情你暫且放心,我不會現(xiàn)在說出來,怎么也得挑個時候,總不能在這兒雪上加霜是吧。”
“我只是對?溫小姐感到?十?分?敬佩,膽大?心細(xì),誰都敢耍。最難得的是這種防范意識,新歡舊愛左右逢緣,您就是混的娛樂圈,有點屈才了,要是來混商場,哪還有我們這幫人什么事兒啊。”
溫言忍耐了半天,終于?低聲回了
一句:“有時候事情不一定是看到?的那樣。”
秦澤聽得簡直想發(fā)笑:“你的意思是,我不該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是應(yīng)該相信你是吧?”
溫言知道自己說什么都是多余,抿了下嘴角,轉(zhuǎn)身要走。
秦澤在她身后冷冷的警告:“溫小姐,適可而止,別玩兒脫了。”
“你真以為陸淵有多喜歡你?陸家門朝哪邊兒開我看你這輩子都夠嗆能見識到?。趁著?他對?你這股新鮮勁兒還沒過,我勸你拿點錢趕緊走人,真有東窗事發(fā)那一天,你們這點兒舊情能不能抵得上你干的那些破事兒,你自己心里掂量著?吧。”
語畢他輕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笑了聲,丟了煙后轉(zhuǎn)身走了。
溫言獨自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恍惚覺得身上有些冷,才回過神來,裹緊衣服,慢慢走回了病房。
她站在門外,深深吸了口?氣,推開門。
陸淵正坐在桌前等她,聽見她進來抬起?頭朝她笑了笑:“你去哪兒了,怎么這么久?”
溫言一語不發(fā)的把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一樣一樣的拿出來,又拆了雙筷子,遞給他。
陸淵安靜地看著?她的動作,瞟了眼桌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熱氣的炒飯,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抽過筷子放到?了一邊。
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我不知道他今天突然會過來。”
溫言極淡地笑了一下:“沒事的。”
陸淵半晌沒說話,隔了半天,猶豫著?低聲問:“是不是又讓你想起?那天的事了?”
溫言怔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指的是哪件事。
她輕輕地?fù)u了下頭,抽出自己的手:“不是。好餓,吃飯吧。”
陸淵沉默地看著?她,心里五味陳雜。
今天紀(jì)和晚班。
他見溫言在,熟稔地打了聲招呼:“好像有幾天沒見到?你了。”
溫言禮貌的回道:“是。最近工作有點忙。”
紀(jì)和一邊抽出胸前口?袋里的鋼筆,一邊笑道:“自從你上次抽空過來之后,病人最近情緒穩(wěn)定多了,我們院的護士都合計著?眾籌做面錦旗給你送過去呢。”
溫言淡淡的笑了下,沒說話。
陸淵不悅地瞥了他一眼:“你們護士是不是也跟你一樣又閑又貧
,所以才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
“誒?陸先?生?”紀(jì)和頭也沒抬,繼續(xù)在本子上寫著?,“現(xiàn)在醫(yī)患關(guān)系這么緊張,您說話可要負(fù)責(zé)任的啊。”
陸淵冷哼一聲:“讓我負(fù)責(zé)任之前,你們還是先?內(nèi)部統(tǒng)一組織培訓(xùn)一次醫(yī)護行業(yè)的基本責(zé)任吧。”
紀(jì)和微微笑了下,換了個應(yīng)對?思路,轉(zhuǎn)頭真誠的看向?溫言:“他這人平時是不是也這么刻薄?”
溫言誠實地答:“是有點兒。”
陸淵:“……”
紀(jì)和笑瞇瞇地望了床上的人一眼,繼續(xù)誠懇的跟溫言建議:“他最近恢復(fù)的很好,你看這個精神狀態(tài)。你剛才不是說你最近工作很忙嗎?他這邊的狀況依我看完全沒問題,你也不用這么辛苦的來回兩頭跑,可以安心去工作了。”
溫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最近事情確實有點多。”
陸淵的臉色頓時黑了起?來:“你查完沒有?”
紀(jì)和離開后,溫言看了看時間,起?身道:“我也回去了,明?天早上還有工作。”
陸淵招手示意她過來,一本正經(jīng)地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溫言神色里露出一絲迷茫,她想了想,試探著?說了句:“早點休息?”
陸淵心里好笑,趁她沒防備先?不動聲色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悠悠開口?道:“晚安吻。”
溫言的表情有點為難。她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不太自在的拒絕:“別了吧……”
陸淵不說話,也不放開她,就這么安靜又固執(zhí)的等著?,黑亮的眼睛里浮動著?促狹的笑意。
溫言掙了幾次也掙不開,最后只好硬著?頭皮俯下身。
她悶聲命令:“你閉眼。”
陸淵聽話的仰著?臉閉上了眼睛,唇角的輕笑隱藏不住。
溫言蜻蜓點水般敷衍地迅速碰了下,剛要離開,陸淵以更快的速度按住她的頭,加深了兩人間的糾纏。
雖然他們之間第一次也是溫言提議開始的,但這么長?的時間相處下來,她平時的行事風(fēng)格跟她給他的最初印象并不相符。在親密行為這件事情上,她只是不拒絕,但從來也不會主動,他平常拿話調(diào)戲她,她也是裝作沒聽到?,從不搭茬。
這也是她性格里別扭又有趣的一
部分?,看著?高冷正經(jīng),其實又有隨心所欲的另一面。想讓她主動吻他一次,估計這輩子是等不到?了,不過這樣連哄騙帶脅迫的,他也樂在其中。
半響,陸淵戀戀不舍地放開她,手指輕輕蹭了下她微紅的嘴唇,挑著?眉笑道:“走吧。再不走我該想做別的事了。”
溫言推了他一把,嘴唇抿著?,臉上依舊沒什么波瀾,但微微泛粉的耳朵出賣了她。
陸淵看著?她匆匆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害羞起?來還挺可愛的,終于?有點正常女?孩子的模樣了。
溫言從醫(yī)院出來,抱著?手臂站在路邊等車。
陸淵發(fā)來消息:你剛才耳朵怎么那么紅?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回來再檢查一下吧?
溫言沒理他,把手機揣回了兜里。
她安靜地等了半響,突然感覺到?有些異樣。可能是職業(yè)帶來的警覺,也可能是一瞬間的敏感,她莫名感到?不安,有種處在被窺探中的強烈直覺。
溫言下意識抓緊挎包,往上拉了拉口?罩,謹(jǐn)慎地環(huán)顧了一周。
這里地處市中心,又緊鄰醫(yī)院,整條街道都還算熱鬧。路上不時三?三?兩兩的行人,街對?面有個小吃車,前面等著?個學(xué)生模樣的男生,背對?著?她的方向?站著?,戴著?紅色的耳機,背上背著?一個方方正正的黑色書包。
一輛白色的專車在溫言面前緩緩?fù)7€(wěn)。穿著?深色西裝的司機下車跟她確認(rèn)了身份后,俯身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溫言又看了一圈,實在看不出什么異常,輕擰著?眉低頭上了車。
小吃車前的男生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溫言離開的方向?。
良久,他抬手推了下眼鏡,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