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知道伯明翰本地誰家的牛奶最好,從不摻水；誰家的面粉最干凈，沒有白灰跟雜質(zhì)；誰家的蔬菜是從地里面剛剛□□的沒有上過染料，誰家的火腿用的是最上等的果木,誰家的蠟燭不會冒出難聞的氣味......”米亞輕聲細語的對朱蒂說,就像她不是在說那些家常瑣碎的事情而是在念一首動人的詩,“我需要足夠健康安全的食物,親愛的朱蒂,你會幫我做好這一點是嗎？”</br>　　她看著朱蒂,眼中的綠色就像是快要溢了出來一樣,讓這個姑娘立刻就上了頭,“當然！”</br>　　“我向您保證,瑪麗埃塔小姐,我一定會為您找到最好最健康的食物！”誰能對著這樣的一雙眼睛說不呢？</br>　　朱蒂覺得自己有義務(wù)為有著一雙這樣溫柔眼睛的姑娘把好食物這一關(guān)。</br>　　她從小生長在伯明翰,家里面的親戚既有在工廠工作的，也有街頭小販,更有在鄉(xiāng)下給那些大地主們當?shù)钁舻摹Ｖ灰耄偰転楝旣惏Ｋ〗阏业剿胍臇|西！</br>　　“很好。”米亞的笑容加深，將桌子上的那張薄薄的紙推到朱蒂面前,“做完這些，把這張清單給雜貨店的老板,他們會給你準備好上面的東西。”</br>　　她把朱蒂散落在臉頰的頭發(fā)別到耳后,輕笑一聲，“去吧,好孩子，明天可以起床的晚一點兒，別擔心工作的問題。做完了這些事情之后也不用急著趕回來，去伯明翰的商店里面放松一下,買一瓶帶著香氣的護手油，女孩子要對自己好一點兒。”</br>　　“好.....好...好的，瑪麗埃塔小姐。”朱蒂感受著那根微涼還帶著一點點香氣的手指在皮膚上拂過，突然結(jié)巴了起來。</br>　　瑪麗埃塔小姐的手又細又軟，就像是她吃過的巧克力一樣的絲滑.......她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br>　　朱蒂魂不守舍的離開了，走的時候腳步飄忽，還差點兒忘記了帶走桌子上的錢跟物品清單。</br>　　但不管怎么樣，米亞還是完成了把朱蒂給支出去的目的。</br>　　相對于整天在家里面忙碌的朱蒂來說，還是奧黛麗跟布倫達這樣的小孩子更容易瞞過去，不會對她的行動造成什么阻礙。</br>　　第二天中午，哄睡了兩個小孩子之后，米亞拎著裙角慢吞吞的走下樓梯，來到了儲藏室門口。</br>　　“喀噠——”她輕輕扭動木質(zhì)的門板，推門走了進去，按下了儲藏室中的電燈開關(guān)。</br>　　儲藏室里放置了很多胡亂堆放在一邊的木料跟家具，還有一些不知道裝著什么東西的箱子，米亞打開看了看，里面裝著的是各種生活用品。大概是因為艾琳娜來到這里之后不久就病倒了的關(guān)系，還咩有來得及放到它們應(yīng)該去的位置。</br>　　角落里面有兩個門，推開其中一個，是用來放置跟食物無關(guān)物品的房間，已經(jīng)塞進去了不少的東西，包括之前艾琳娜帶來的各種還沒有剪裁制作成為衣服的昂貴布料和皮料，以及眾多用于各種用途的小型器皿。</br>　　米亞甚至還看到了一盞落地的銅燈，上面用琺瑯鑲嵌著阿芙洛狄忒從海中誕生之時的畫面，精致而又有情調(diào)。她伸手打開銅燈旁邊那只大箱子，里面是一架被拆開的留聲機。</br>　　只是箱子里面沒有幾張黑膠唱片。而且看這個箱子上面的灰塵，這架留聲機應(yīng)該不是近期才被運送到這里的。</br>　　終究還是差了點兒運氣。</br>　　米亞搖搖頭，推開第二道門，沿著樓梯走下去，整個地窖的面貌呈現(xiàn)在了她的眼中。</br>　　艾琳娜是個生活的很精致的女人，這點毋庸置疑。</br>　　不僅僅是放在外面的留聲機能夠證明這點。</br>　　瑪麗埃塔的記憶中還有著她在生活上面的各種挑剔的要求。</br>　　比如說酒跟茶葉之類的東西，味道稍有差異就會被她察覺。艾琳娜天生就有著一條好舌頭，只要一口就能分出來蘇格蘭威士忌跟愛爾蘭威士忌只是基本技能，她甚至能夠輕易的分辨出來她喝到的紅茶是烏沃生產(chǎn)的還是康提生產(chǎn)的。</br>　　這讓她對于儲藏各種食物的地窖要求格外的高，翻修這棟沃特里巷的住宅的時候在地窖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跟金錢。毫不夸張的說，雖然叫做地窖，但是這座地窖比很多人的住宅規(guī)格還要高，除了沒有窗戶之外，它簡直就跟一間防潮保溫的屋子沒有什么區(qū)別了。這里甚至還有電燈，就是為了能夠讓使用它的人能夠輕易的進出尋找自己所需要的東西。</br>　　為了讓自己的生活過的好一點兒，艾琳娜還把這間地窖給分成了好幾個區(qū)域，用木門隔開，存儲不同的食物。</br>　　好在這座地窖足夠大，足夠她折騰的。而重新翻修了之后，在空間利用上面也很合理，酒水區(qū)域跟食物區(qū)域分開存儲，各有各的存放區(qū)域。</br>　　這給米亞省了不少的麻煩，不用擔心一些酒水跟煙草之類東西因為保存不當而導(dǎo)致口味跟價值都大大的縮減。</br>　　不過因為從倫敦離開的太匆忙的關(guān)系，這座地窖現(xiàn)在僅僅是放置酒水的地方有兩箱酒，一箱子葡萄酒跟一箱子的威士忌，剩下的地方空空如也——艾琳娜的病情太嚴重了，嚴重的她到了后期已經(jīng)不太能夠清醒的思考，時刻都處在一種焦躁當中，更多的時間都用在了控制自己那糟糕的情緒，避免對著幾個孩子歇斯底里的憤怒吼叫。</br>　　這讓她根本就沒有什么精力來管生活上面的事情，誰能想到本應(yīng)該發(fā)生在很久之后的事情會現(xiàn)在就發(fā)生呢？</br>　　只能說計劃沒有變化快。</br>　　米亞嘆了口氣，一個架子一個架子的走過去，在間距適合放置瓶裝酒的架子上面堆滿了裝著種類不同的葡萄酒、威士忌跟白蘭地和中國白酒等酒品的箱子，其中不僅僅有著世界各地出品的精品，還有來自于瑞文戴爾出產(chǎn)的特殊口味。間距大的、用來放置酒桶的架子上則是被她塞滿了一個個的裝著來源于世界不同產(chǎn)地出產(chǎn)的原材料釀制的多種酒類的酒桶，就連地板上都被摞滿了濃度不同的啤酒，足夠闖進來的人醉死上幾千次。</br>　　然后是成箱成箱的蜂蜜，同樣來自于瑞文戴爾，純凈沒有污染，味道絕佳的同時也是效果十分卓越的滋養(yǎng)品。</br>　　接著是糖。</br>　　各種冰糖、紅糖跟砂糖都被敲成了小碎塊密封在一個個方形的罐子里面，確保這個家在未來的幾年之內(nèi)都不會因為戰(zhàn)爭帶來的配給制而缺少糖分。</br>　　同樣被密封著的咖啡豆、茶葉、可可.......各種各樣的可以長久儲存的食物被一樣一樣的擺到了架子上面，連同著多種珍貴的藥材跟不同品種肉類和蔬菜水果的罐頭慢慢的將這座地窖中的大半空間填滿。</br>　　米亞甚至還往架子上面丟了幾個畫筒——里面裝著那些在二十世紀之前就已經(jīng)失蹤了的作品的。反正艾琳娜的身份真的要深究的話就是一團謎團，也不差往她的身上扣幾口鍋了。</br>　　唔，既然這樣的話，再順便拿出來幾匣子鉆石跟寶石好了。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做都做了，那就干脆直接做到底算了。現(xiàn)在做的工作越多，以后就越省事，不然的話，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遇上缺錢的問題？</br>　　這么想著，她又找出來了幾個匣子。</br>　　有裝著還沒有進行鑲嵌的裸石的，也有已經(jīng)制作好的成品的，林林總總的，足夠她完成任何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了。</br>　　就是后續(xù)變現(xiàn)可能有點兒費勁，但珠寶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當中最重要的用途并不是變現(xiàn)不是嗎？</br>　　感謝艾琳娜之前在地窖的最深處放置了一個保險柜——雖然里面除了幾張小威廉·蘭道爾擁有的產(chǎn)業(yè)證明之外，還有她跟丈夫的婚姻證明跟幾個孩子的出生證明，以及這棟房子的所屬權(quán)證明。</br>　　裝著這些東西的保險柜讓米亞往里面塞東西塞的心安理得，這么大的保險柜要是不塞滿了多浪費啊？</br>　　她這是在幫助艾琳娜完成未竟的偉業(yè)！</br>　　嗯，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但處在這種糟糕的生活環(huán)境當中，臉皮的厚度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br>　　等到終于做完了這些工作之后，米亞掏出了懷表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下午的時間了，光是整理這些物品就花費了她好幾個小時的時間。</br>　　“啪！”關(guān)掉地窖的燈，關(guān)好了門，米亞走出了地窖。</br>　　順手還帶了幾個罐頭出去，牛肉口味跟鳳梨口味的。</br>　　早餐她跟奧黛麗吃的是昨天剩下的湯跟面包，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她也懶得要求什么色香味俱全了，能填飽肚子就行。布倫達則是依然喝她煮沸了的牛奶。至于從時間上面來看已經(jīng)完全算不上是午餐的午餐，她想在她的手臂拎著一本書都在發(fā)抖的時候，可以暫時用罐頭解決一下。</br>　　英國寒冷的冬天簡直糟糕極了，想要買點新鮮的水果都沒有，這些罐頭正好可以改善一下她們的生活。</br>　　雖然奧黛麗并沒有遺傳到威廉那糟糕的身體，但是一個正在成長發(fā)育期間的孩子，還是要注重一下營養(yǎng)。在這個物資匱乏跟醫(yī)療條件糟糕的年代中，米亞希望不管是奧黛麗還是布倫達，都能夠健康的活下來，而不是半路夭折或者是營養(yǎng)不良。</br>　　“我在地窖里面找到了它們，應(yīng)該是媽媽之前就存儲起來的。”米亞把罐頭放到桌子上面，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居然因為這一點小小的動作在發(fā)抖。</br>　　真是的，要到什么時候她的身體才會健康起來？</br>　　米亞微微嘆了一口氣，為自己的現(xiàn)狀感到一陣悲哀。</br>　　雖然明知道這是大量喝下泰爾佩瑞安銀露珠的副作用，但是原本虛弱的身體又在這種副作用上面加了一把沉重的砝碼，讓副作用擴大的同時，大概也會延長她康復(fù)的時間，這真是讓人煩惱極了。</br>　　但是即使再煩惱，她也沒有什么辦法解決這種問題，因為只有時間才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br>　　奧黛麗沒有注意到米亞的表情，她的目光都在那幾個罐頭上面。</br>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沒有開封的罐頭呢，原來它們是這個樣子的嗎？</br>　　“這是開罐器。”米亞走到廚房，試圖拿起開罐器打開罐頭。</br>　　“嗯？”看著紋絲不動的開罐器，她手臂再用力。</br>　　但是依然沒有把開罐器抬起來。</br>　　米亞深深的凝視著那架古老沉重的開罐器，兩只手都放了上去。</br>　　很好，這次她把它給拿起來了！</br>　　咬著牙把開罐器搬到桌子上，米亞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抖得更加厲害了，就像是肌肉受到了嚴重的傷害。</br>　　全程看著姐姐大人行為的奧黛麗目瞪口呆，腦子里面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么。</br>　　就.......一言難盡。</br>　　“我來幫你吧！”嘴角抽了抽，奧黛麗走到米亞旁邊，眼神半點兒沒有亂飄，全都集中在了那個看起來就很沉重的開罐器上面。</br>　　她擔心自己的姐姐因為這可怕的東西受傷！</br>　　上帝保佑米亞！奧黛麗在心中劃了個十字架，默默的祈禱著。</br>　　好不容易終于能夠下床了，就別瞎折騰了，好好的歇著吧！</br>　　米亞：“........”</br>　　她看著目不斜視的奧黛麗，從萌萌的小蘿莉身上感受到了來自于大宇宙的惡意，她真的沒有那么脆弱好嗎？</br>　　只是開個罐頭！開個罐頭！開個罐頭而已！</br>　　然而奧黛麗毫不讓步，只是沉默的把手放在了開罐器上面不動。她相信米亞現(xiàn)在的力氣不能把她從這上面拉開。</br>　　“砰砰砰——”兩個人還在沉默的對視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br>　　“我去開門。”米亞收回了自己放在開罐器上的手。</br>　　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現(xiàn)在的她真是弱的連一個九歲的小蘿莉都不如，居然沒有拉動那只開罐器！</br>　　奧黛麗見狀松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擔心米亞不小心弄傷自己了！</br>　　“你好？”米亞打開了門，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年輕的姑娘跟男孩兒。</br>　　“你好，我是艾達，艾達·謝爾比，這是芬恩，我弟弟。波莉說你們現(xiàn)在需要幫忙。”年輕的女孩兒自我介紹了一下，沖著米亞笑了笑。</br>　　波莉是她的姑姑，在現(xiàn)在全家的成年男人幾乎都上了前線的時候，波莉·格蕾有著太多的事情需要忙碌，她必須要維持住家族的運轉(zhuǎn)。在確定了米亞已經(jīng)能夠起床、不再有著生命危險之后，就讓自己的外甥女代替自己來照顧這幾個女孩兒。</br>　　“啊——”米亞眨了眨眼睛，后退幾步讓開門口的位置，微笑著說，“請進。”</br>　　艾琳娜帶著幾個孩子搬到這里之后，一直都是波莉在照顧她們，瑪麗埃塔還從來沒有見她的那些親人呢。</br>　　當然，想要見也見不到。</br>　　謝爾比家族的男人都上了戰(zhàn)場，就連剛剛做了父親的約翰·謝爾比，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年輕男人都登上了前往法國的戰(zhàn)船。</br>　　這個家族現(xiàn)在還留在英國本土的只有一個芬恩·謝爾比。</br>　　考慮到二月份才實行的那條征兵政策，18-41歲的未婚男性應(yīng)該入伍，如果不是芬恩年紀還小的話，現(xiàn)在也會出現(xiàn)在法國的前線，為了國王的榮譽戰(zhàn)斗。</br>　　“亞瑟跟湯米還有約翰，他們甚至為了能夠去法國而在政府注冊了身份。”波莉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嘲笑。</br>　　吉普賽人從不登記自己的身份，政府里面找不到他們的檔案。</br>　　但是為了參戰(zhàn)，她的外甥們還是做了這件事，把自己的名字印在了軍隊的冊子上面。</br>　　“至少我們死了之后會有人把我們送到正確的地址。”她還記得湯米說過的話，“這該死的戰(zhàn)爭！”</br>　　這場該死的戰(zhàn)爭導(dǎo)致了波莉不得不苦苦支撐著失去了主要戰(zhàn)斗力的謝爾比家族，每天都焦頭爛額，只能讓艾達來幫忙。</br>　　“請坐，家里面現(xiàn)在很亂。”米亞抱歉的沖著艾達笑了笑，找出茶葉，想要為她泡一壺茶。</br>　　“我來吧。”除了最開始的打招呼之外，一直很安靜的奧黛麗突然開口，站了起來。</br>　　她擔心米亞無力的手臂會弄傷自己。</br>　　“沒關(guān)系，我可以自己來。”艾達嚇了一跳，看著奧黛麗嚴肅的臉，趕緊說。</br>　　老實說，這對姐妹都挺讓人擔心的。</br>　　奧黛麗就不用說了，她還是一個孩子，而且并不是什么身體健壯的孩子，艾達覺得那只裝滿了開水的大水壺對她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她可不希望本來是來幫忙的自己最后害的那孩子反倒是受了傷。</br>　　至于米亞，艾達只能說，她長到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夠虛弱到這種程度。</br>　　那種仿佛一陣風就能被吹倒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看的心驚膽戰(zhàn)，她甚至懷疑米亞是怎么活下來的，她剛剛伸出的手臂上面就連青藍色的血管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瘦弱到似乎隨時都會一口氣上不來而倒下。</br>　　老天保佑，她提著茶壺的時候手甚至還在發(fā)抖！</br>　　這虛弱到了極點的情況讓她本來美麗的驚人的面孔都沒有什么攻擊力了，反而讓人無比憐惜——即使她是女人也不例外，誰會不同情一個差點兒就去見了上帝的可憐女孩兒呢？m.</br>　　想到對方比自己還小兩歲，艾達就覺得她真是可憐極了，先后失去了父母的庇佑，以后的生活會很辛苦吧？</br>　　米亞看著快步走向廚房，輕松的拎起開水壺給自己泡了一壺茶的艾達，默默的在心中流下了悲傷的眼淚——她做不到這么輕松的把水壺拎起來！</br>　　旁邊的奧黛麗眼神詭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她知道米亞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話，大概會直接回她一句，即使是不輕松你也拎不起來！</br>　　那壺水可比那只開罐器重多了，拎什么拎啊？你有那個力氣嗎？</br>　　但她是個安靜的孩子，并不會在這種場合中失禮——剛剛的突然出聲已經(jīng)很沒有禮貌了，她不會再隨便亂來。</br>　　倒是芬恩，艾達的弟弟坐在椅子上面扭來扭去，似乎是不太習(xí)慣這么長時間的坐在椅子上面不動。</br>　　艾達不動聲色的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了芬恩的躁動。</br>　　她是來幫忙的，不是來添亂的！</br>　　“我讓朱蒂去買東西了，她大概過一會兒就回來了，也許你愿意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餐？”米亞給艾達倒了一杯茶，把牛奶罐子推到她面前微笑著說。</br>　　她現(xiàn)在確實是很多事情都做不了，需要人來搭把手，艾達的到來可以幫她節(jié)省很多時間。</br>　　“聰明的決定，朱蒂是一個家務(wù)的好手，有她幫忙，你的生活會輕松很多。”艾達點頭。</br>　　大家都是伯明翰土生土長的人，她當然知道朱蒂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實際上就是她把這個可憐的姑娘推薦給了波莉，波莉又把她推薦給了艾琳娜。</br>　　“......她媽媽的身體很不好，連做家務(wù)都很吃力。她爸爸是搬卸工，工作后總是喜歡給自己灌上一大杯酒，靠著打老婆孩子來發(fā)泄生活中的郁悶，朱蒂從小生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面，不但要操持家務(wù)，還要照顧一堆的弟弟妹妹，過的很辛苦。”艾達在米亞的請求下，說起了關(guān)于朱蒂的背景，語帶同情，“如果不是戰(zhàn)爭的話，她還有機會靠著嫁人擺脫這種糟糕的生活，但是戰(zhàn)爭毀了一切，她只能繼續(xù)留在家里面。”</br>　　這年頭，女人想要擺脫糟糕的原生家庭的話，只有那么幾個出路，而嫁人是其中成本最低，也是最方便的。</br>　　已經(jīng)十八歲了的朱蒂本來有機會離開她那個可怕的家庭，但戰(zhàn)爭來了。</br>　　“她還有幾個兄弟姐妹是嗎？”米亞端起里面只有淺淺的一層紅茶的茶杯，一臉好奇的問。</br>　　“她是長女，底下還有七個弟弟妹妹，五個弟弟，兩個妹妹。”艾達聳聳肩，喝了一口茶，“好在她的弟弟們跟他們的父親完全不同，不然的話，朱蒂的日子簡直完全沒法過下去了。”</br>　　可憐的吉莫斯太太，幾乎是以一年一個的頻率生下了一堆的孩子們，艾達深切懷疑這就是她為什么健康狀況會那么糟糕的原因。</br>　　時間太接近了，即使是她這種沒有什么醫(yī)學(xué)知識的人都知道這不是一件好事。</br>　　但顯然吉莫斯先生根本就不想要去控制家里人數(shù)的增長，估計不久之后，因為流產(chǎn)而修養(yǎng)了一段時間的吉莫斯太太就要再一次的懷孕了！</br>　　米亞微笑著聽著艾達跟她講述著這周圍的一切，關(guān)于環(huán)境的、鄰居的、巡邏隊的......開始思考朱蒂的那些兄弟姐妹們有幾個可以為她工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